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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的蒸汽很多,氧气很少,林承丘有点儿呼吸不过来,热水从头淋到脚,很暖和。
收纳柜里放着折叠整齐的浴衣、浴巾等物品,洗完澡后的林承丘将柜门打开,尴尬地想起这地方没有自己的浴巾。
刚刚逃也似的来到浴室,只带了换洗衣服,没有考虑到别的问题,他想了想,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一丁点,悄悄地往外瞅。
卧室里没有人,谈蹇应该是去了楼下,林承丘没再继续犹豫,拿着他的浴巾先斩后奏地用了,安慰自己说,反正两个人连同一床被子都盖过,又何必矫情这一点点,估计谈蹇也不会介意的吧……
过了一会儿,林承丘穿着干净舒适的休闲服从浴室出来。
楼下室内,谈母已不在厨房,独自坐在厅外阳台上喝茶,小几上搁着一叠文件资料,远远对着林承丘招手。
林承丘还真一眼就望见了她,实在是想忽视都难,那一片落地窗透映着屋外暖灯,隐约能看见夜色下的大片花园,雍容妇人惬意地坐在灯光下,是一副如油画般优美的景象。
林承丘微笑点头,向她走去,路过客厅时向依旧坐在沙发上的谈父问好。
“妈,有事吗?”林承丘走到阳台上,顺手关好身后的窗门,以免浅夜时的凉风吹进温暖室内。
“坐,”谈母看他一身单薄,心疼地将自己搁在藤椅扶手上的披肩给他,道,“洗完澡也不多穿一点,当心着凉。”
“洗完澡觉得热。”林承丘笑着回答,但还是接受她的关心,也不管女款披肩会不会令他感到滑稽,披在身上保暖。
谈母笑笑,将桌上的文件向他推近几分。
“你看看。”
林承丘不清楚都是些什么,内心虽感到奇怪,却仍旧保持着面上的平静,仔细浏览起来。
这一看吓了一跳,他发现这轻轻巧巧的一叠东西,可能贵比金山,为首便是一本股权赠与协议,紧跟其后的,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土地使用权、房屋及商铺产权等转让文件,都是寸土寸金的坐标,价值不菲。
林承丘疑惑地抬头。
谈母解释:“因为合作事宜紧迫,你和谈蹇结婚仓促,该准备的东西我们谈家都没有准备妥善,但我是一直记着的。你这孩子心眼好,从来没提过委屈,反倒更让我过意不去……这些都是本该属于你的东西,算是迟来的彩礼。”
“妈,您别这样说,论彩礼,林家不也没有给谈蹇准备什么吗?”林承丘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摆首笑道,“我有什么好委屈的,白得了这么个疼我的妈妈。”
谈母轻笑,捧着小茶杯暖手,摇了摇头。
“你打小嘴就甜,让人不能不喜欢。唉,人是不能比的,你看看谈蹇,从来不会说话,你多指点他。”
林承丘点头,客气地说一句好话:“他挺好的。”
“你能满意最好,我希望谈家能给你的,不比你在林家拥有的少。”谈母又将话题引回了彩礼上,目光望向那些文件道,“你看看合不合适,有想要的可以再提,我知道你工作忙,你签了字就好了,剩下的手续我会找人处理。”
“您安排的都是最合适的,”林承丘没坚持着客气,一来这的确是传统礼数,二来林家那边也不可能不对谈蹇有所表示,于是大方答应,“谢谢妈。”
谈母笑着点头,看他一一签下名字。
秋冬换季的时节,夜风都是微微刺骨的,正事完成后两人没有在阳台上继续逗留,回到室内。
林承丘忘了自己身上还披着红色披肩,饿着肚子溜进厨房觅食,恰好碰见了不知在干嘛的谈蹇。
谈蹇听着声音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的打扮太喜庆了,愣是没憋出话来。
林承丘凑上前去问:“你在干嘛?”
“我妈让我给你煮糖水鸡蛋吃。”
“你会做?”林承丘忍不住怀疑,不放心道,“为什么不让厨娘做?”
谈蹇没回答,很不想说出实情,是谈母亲口命令,让他学会自己做,并对他快速口传了制作流程。
谈家大公子,轻轻松松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
谈蹇摸着手里的鸡蛋,低哼一声,打蛋入锅。
林承丘来不及阻止:“嘶,蛋壳都打进去了!”话落就把他给往旁边蹭蹭,拿过筷子努力挑碎壳。
谈蹇的挫败感是不言而喻的,默默地站在旁边看林承丘接手,自己给自己做完了宵夜。
“你要不要,分你一半?”
“不用,”谈蹇反应迟钝地问,“你没吃晚饭吗?”
“飞机上吃了点,那上面的东西能吃多饱?还是咱妈最体贴了。”林承丘满足地喝一口甜汤,暖得浑身舒畅。
谈蹇抿着唇听他那句称谓,水到渠成般的自然。
林承丘眼花了一下,觉得会认为谈蹇刚刚的表情中隐约有笑意的自己,一定是个智障。
他咬一口鸡蛋,想起了要交代的事。
“对了……那会儿洗澡的时候,我没有浴巾,用了你的。”
“怎么了吗?”谈蹇呆呆的。
林承丘便也愣愣的,嘴里包着鸡蛋看他,半晌后哽下去,问:“你不介意吗?我没跟你说一声就用了。”
谈蹇奇怪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介意,他就没想明白林承丘说这个事的意义何在。
实际上林承丘刚进浴室,谈蹇就想到这个问题了,本来想关心地问一句缺不缺东西,突然想起来柜子里什么都有,所以便没有开口。
换言之,从一开始,谈蹇就认为林承丘该用他的浴巾。
除了牙刷这种东西混用确实不太好以外,已经结婚了的人,同一个屋檐之下不能共享的东西有多少?
谈蹇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简单直接的脑回路想来想去得出结论为“零”,认真回答林承丘的问题:“本来你就可以用,房间里的东西你都可以用。”
林承丘被他的答案噎了一下,糖气冲上脑袋,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苏”的含义……
当晚入睡,自然又是同床,不知谁往中间靠近了些,所间隔的距离近了不少。
林承丘在吃饱睡醒后迎来了工作后的痛快闲暇时光,本来想回一趟林家的他在谈凝璐的眼神攻势下留了下来,把想说的事情用短信通知了林政。
林政知道谈家过户财产给林承丘的事情后,稍作考虑没做得那么麻烦,想来房产地产之类的东西谈蹇也不缺,索性爽快一点直接让股权给他,既然谈家给了林承丘百分之五,那他就省了那些陪衬,决定直接给谈蹇百分之八。
林承丘觉得他哥真是做得太大气了,百分之八在林家的企业里分量有多重,谈父谈母不可能会不明白。林政舍得做到这种地步,无非是想让他在面对谈家人时,随时都能够拥有保持骄傲的底气。
两个男人结婚,本来就是强权与强权之间的融合,虽说亲情和爱情才是前进的最准确方向,但根基之下,林政希望林承丘能够掌握着最现实的尊重与力量,从而作为他自己一生的壁垒。
林承丘看得懂林政的意思,感动得热泪盈眶,为表关爱,情深意切地问他:“哥,芋圆儿追到了吗?”
然后林政就不想理他了。
被坏弟弟会心一击的林政将烟头摁灭,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望着那张静静躺了两天的名片,心动到不可遏制,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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