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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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青绯觉得自己早就释怀,当她渐渐长大，自然就能够明白父母的两难抉择，可不知道为什么,回忆起齐橙的哭声，她还是会觉得感动。

裴青绯靠着墙,将被子裹在自己身上,这样似乎能够让她觉得暖和一。

“当当。“

忽然一阵敲击声传来,让裴青绯吓一跳。

“当当。“

又是两声，裴青绯回头看着身后那面暖黄色的墙壁。

这是以前上时候玩的把戏,裴青绯连忙将自己的眼泪擦干,轻轻扣扣，当作回应。

对面得到回应，立刻更活跃起来,就听敲击声不断，似乎沿着墙壁一一向前挪动。

裴青绯顺着声音向前走着，一步一步来到窗边。

裴青绯明白齐橙的意思，她打开窗户，探身子出去,就见宁静的夏天的夜晚之中,齐橙也站在窗边，笑着对自己招手。

她最喜欢齐橙的笑容，总能让她得到温暖和希望。

为怕惊动大人们,齐橙轻轻对裴青绯道,“我爱你。“

我也爱你。

裴青绯来不及说出口，就已经泣不成声。

因为担心裴青绯靠在窗边太过危险，齐橙摆摆手，让她往里站一站,反倒是齐橙自己，探半个身子在外面。

像是为安慰自己的爱人，齐橙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抽出一个纸板，上面是齐橙娟秀的字体，为能够让裴青绯看清，齐橙大概要描摹数十遍。

这一张上只有三个字。

【我爱你。】

在裴青绯看清后，齐橙翻开下一张。

【你等我。】

裴青绯泪流满面，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头。

陵江的夏夜，这是两个人许下的无声的约定。

当齐家、裴家夫妇再凑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

他们虽然在富华小区住半辈子，但也不止有这一处房产，事发之后，两家人就默契的将齐橙和裴青绯隔离开来，去自己名下其他的住处。

四个人还是和平常一样聚在一起，却头一次这样的安静。

最后还是裴士方打破眼前的僵局。

“我们来商量商量吧。“裴士方道。

有人起这个话头，谈话自然顺利很多。

齐家、裴家交流这两天和自家孩子谈话的内容，讲完后他们惊讶的发现，这两个孩子的说法不太一样，她们都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自己生养的孩子，他们都自信还是解的。

齐家夫妇认为裴青绯性子安静，确实如齐橙所言不会做出格的事情，所以他们倾向于这件事因齐橙而起，可裴家夫妇也明白裴青绯，她那样的性格，如果不是自己愿意，谁也不可能轻易改变她的想法，而且裴青绯那天晚上的话有着现实逻辑在其中，所以裴妈妈对自己的好友更愧疚一些。

“这，这……“齐妈妈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才好，两个孩子这样反倒是让人看出几分真心。

裴妈妈的眼圈又红起来，她侧过身子说声对不起，最后轻轻抹抹眼泪。

老齐在一旁叹气，他当年和妻子谈恋爱的时候就已经把烟忌掉，可今天他又捡起来，也难得齐妈妈没有多说什么。

裴士方看大家都陷入自责的怪圈，只好站出来对众人道，“今天来，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两个孩子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作父母的都脱不干系，现在我们只说办法，想一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齐敛将半截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他抬头看向裴士方，“士方，你最有主意，你肯定已经有想法，直接说吧。“

裴士方看看齐家夫妇，“齐橙和你们说过院里的事情吗？“

齐家夫妇一愣。

齐橙每次放假回来，都会跟在齐妈妈身后喋喋不休，说的都是校里发生的事情，鸡毛蒜皮，不疼不痒，不过依照对裴士方多年的解，他所指的肯定不是这些。

裴士方继续道，“我在清北也有朋友，虽然不是建筑院的，可也能打听一些消息。“

齐家夫妇凝神听着。

“清北建筑院每年都会对外进行国际校际交流，人选都是从大三结束后进行选择，所以齐橙应该有机会。按理说她现在刚好是大三的暑假，凭她的成绩，院应该是跟她打过招呼的，不知道她有没有提起过。“

齐家夫妇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裴士方是建议他们将齐橙送出国去。

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是从好友的口中得知，齐家夫妇有些震惊，关于出国交流齐橙还真就对他们守口如瓶，一句都没有提起过，夫妻二人面面觑。

对方没有来得及开口，裴士方继续道，“当然我不会将责任推在齐橙身上，对青绯我也有安排，我想送她去a国，她喜欢新闻，总要出去接触一下国际上最新的理念。”

“只，只能这样吗？“齐敛开口问道。

虽然之前对女儿疾言厉色，可是说道要将齐橙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丢到一个陌生的国度，开始一段计划之外的旅程，齐爸爸狠不下心。

同为父亲，齐敛的这种心理，裴士方再明白不过，他叹口气道，“她们两个，我们都是看着长大的，硬拆是拆不开的，反而会将她们越推越远，我想大概只有时间和距离才有可能将她们分开，她们都还年轻，感情上还不定性，说不定时间久，距离远，感情就淡，到时候自然而然也就分开。“

裴妈妈看着自己的丈夫喃喃道，“如果时间和距离也不行呢？“

裴士方叹口气道，“那起码也收获一些安身立命的本事。“

大家都不说话，送她们两个出国也不过是一场豪赌，输赢未知。

齐妈妈有些担忧，“未来说到底是要她们自己选择，我就怕我家那个，哎，说不通。”

裴士方道，“我来做她们的工作。”

齐橙一整天都躺在床上，新家的布置和原本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曾经让她有些遗憾的薄荷绿换成暖黄，看着就跟裴青绯的卧室一样舒服。

自己的手机被收走，齐鸿受她牵连也未能幸免，房门倒是没锁，她随时可以出去，可是出门又能去哪里呢，裴青绯的情况肯定和自己差不多，联系不上也就见不到面。

她窝在床上懒得动弹，齐鸿则在客厅看电视，轮番换台，听不到两句就被他更换频道，伴随着这声响，齐橙迷迷蒙蒙又睡，再醒来时却是被齐妈妈叫醒的。

该来的总会来，齐橙知道，他们总会要和自己谈谈的。

两对父母坐在自己面前，一对是自己亲生爸妈，另一对是视她如亲生，甚至小时候将自己当女儿养的人。

面对这些最亲近的人，齐橙觉得她武装不起自己，她想要和裴青绯在一起，可她同样不想用太过决绝的态度伤害这些人。

就谈谈吧，大家都开诚布公好好谈一谈。

齐橙坐在餐桌旁，两位妈妈没有参与，只留父亲们在齐橙的对面。

“齐橙，你先看看这个。“裴爸爸说完，示意齐爸爸将刚刚传真到手的东西拿给齐橙看。

齐橙接过，看个台头就知道大人们打着什么主意。

“你们想要送我出国？“齐橙问道。

“不止是你，青绯也一样。“裴士方坦诚道。

齐橙笑笑，“觉得这样能让我们分开？我真觉得没这个必要。“

齐橙虽然没有说太过激烈的话，但她表现得有些抗拒，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出国，这条路不在自己的计划之中。

“你是对你们的感情没有自信？”裴士方笑笑。

齐橙看着手中传真而来的清北建筑院交流计划，半晌后抬头对裴士方道，“我们不会分开的，到时候你们会尊重我们的选择吗？”

裴士方没有头，也没有摇头，“两年后我们再谈。”

齐橙安静。

她拿东西直接进房间。

齐家夫妇有些意外，对于女儿这麽容易被做通工作，他们觉得有惊讶。

裴士方倒是一都不觉得奇怪，齐橙痛快的妥协，没有让他放心，反而让他更为担心，他平静看不出风浪的眉心，终于拧在一起。

“我们先回去吧。“裴士方对妻子道。

裴妈妈头，看齐妈妈一眼。

二十多年的好朋友，她们从来都没有像此时此刻这么尴尬过。

“秀凝，那个，我们先走。“裴妈妈道。

齐妈妈将人送到门口，说再见。

很多东西，大概是回不去。

裴青绯一个人在家，收拾房间，还洗衣服，裴家夫妇回来的时候，她神色如常打招呼。

解决齐橙，裴士方面对女儿却犯难。

这丫头大概这辈子都不会一句话，退而求其次。

就像是小时候抢娃娃一样，给齐橙一个新的娃娃，她会伸手去接，可裴青绯，她就只会要她最初想要的那一个，无从更改。

裴士方也不知道他到底希不希望自己的计划奏效，她们都放弃，或者都没有放弃还好说，可若是有一方放弃，而有一方始终坚持，那该怎么办，裴士方有种预感，一旦这种事情发生，坚持的一方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的女儿。

他爱裴青绯，他愿意一辈子竭心尽力守着她，护着她，让她平安顺遂直至一生。

这世界上没有父母不疼女儿的，裴士方也一样，他从来不希望裴青绯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