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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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成班和殷家班的对台戏,惜玉从里长那里听到了后续,原来自己走后,很多后来的乡民都散了,台下剩了不到一半人,留下来的人里面还有许多被刚才的气氛感动,稀里糊涂的把钱都砸完了。等看殷家班的戏才发现没有钱,乐得白嫖。
何况殷家班唱的又是悲剧。唱到了黄昏收尾,台下稀稀落落的人,台上的赏钱零零星星,根本比不上惜玉。
殷明城气的把凤冠都砸了。里面骨架一下子砸散了,送去修,还赔进去不少钱。
惜玉听到的时候,摸摸兜里的银子笑着不说话。
有钱真好。
这几天村里人都央着惜玉唱戏,唱他们家乡的调子,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出,慕晚成天天数铜板数的手指起茧子。
筱三跟着当琴师,东跑西跑,也是随顺着她。
惜玉对他感激不尽,一天两场,唱了半个月,慕晚成都有些埋怨起来,唱到后面,钱越来越少,人越来越累,这几处戏都是吃功夫的,他都快直不起腰了。
筱三倒是任劳任怨,只是惜玉看得出来,他似乎有些不开心。
晚饭后,她问筱三怎么了,筱三只是皱眉不说话,半晌才开口,幽深的眼眸直直的看向她眼睛:“你,就打算这么下去了?”
惜玉一愣,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筱三叹口气,放下饭碗离开了,惜玉看着他修长背影,突然有一种留不住他的恐慌,她想喊住他,还是没有出口。
这几天虽然攥小钱,但是总是翻来覆去的唱那几出戏,惜玉心里面也是虚着的。
她的不在一直待这里,一直唱小戏。
可是下一步改怎么走,她心里也没有底。
她的想法是重建戏班。但是在这十里八乡,根本没有什么人,当年爹爹的班底是从京城带过来的,各行各科齐齐整整,而在这个乡下,根本不可能凑齐那么齐整的班底。
而且她现在没有钱。
办戏班是长期大事,行头首先得去不少银子,养活几十口人,都得不是钱,她现在手里面的存银只有千两左右,根本不可能。
去哪里找人…找银子…
爹爹当年是已经成角了有了大把大把银子才敢动手,现在自己一无所有…
惜玉有些苦恼的挠挠头,没办法去厨房煮了点夜宵,下火清心的莲子银耳汤,放了冰糖,清香四溢,她端了碗去后院找筱三。
轻轻敲门,没有人应。
惜玉叹口气要离开。突然听见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似是有人在□□,她呆住了,又敲敲门,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睡了吗?”惜玉开口。
“睡了睡了!”一个略沙哑的声音开口。
惜玉:“……”
叹口气,她正要离开,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清朗依旧,只是带着一丝疲惫:“没有,请进。”
惜玉纳闷的进门,看见他房间灯火微亮,透过窗纱撒向窗边海棠,照着那海棠胭脂色,雨润香融,一地的落花如霜,让人感觉有些凉意。
她看着海棠一笑,那是爹爹亲手种下的。
他没有说过为什么种,但是惜玉可以肯定,娘一定喜欢海棠。
她推开木门,看见那白衣身影侧卧在床上,他青丝垂下,委榻绕席,如玉的面色苍白了许多,她轻轻开口:“筱大哥?”
筱三睁开眼,有些艰难的起身:“怎么了?”
“不是,这几天筱大哥辛苦了,熬了点汤,还望筱大哥不要嫌弃。”惜玉笑,筱三点点头:“有劳了。”
说着他起身,突然眉头一皱,一把压住腿,面色痛苦几分。惜玉吓一大跳:“怎么了?”
“老毛病了。”筱三叹口气。
惜玉眨眨眼睛:“我们家邻居老奶奶以前是中医,我跟着她也学过一点的…”
筱三微微一笑,眼底似有戏谑之意:“能按推吗?”
“会一点。”惜玉点点头。她爹身子差,已经经常唱了戏回来浑身不舒服,都是惜玉给他按的。
“那麻烦了,”筱三眼底深沉,躺好,等着惜玉来按。
惜玉坐在床边,突然觉的气氛有些暧昧诡异起来,她清清嗓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没有给除了爹爹以外的第二个人按过,,而且给爹爹也只是按摩头。
现在要按他腿……
慕晚成在前院嬉闹的声音传来,惜玉心定了些,她推开窗正好能看见他,回到床边坐下,心中默念:
医者父母心,医者父母心,医者父母心…
所以,把他当儿子就好。
筱三看见她红了脸,心里微动,突然又感觉惜玉的眼神变了,似乎变的非常…慈爱?
筱三皱了眉,觉的自己猜不透她心思……
惜玉的动作很温柔,又正好按在点上,带着阵阵的酸麻涨疼,筱三刚开始皱眉,渐渐的舒展开。
按完了,他睡意来了,一下子倒榻上了,惜玉轻轻给他盖上被子,他眼皮一动,还是沉了下去。
惜玉熄了灯,轻轻带上房门离开,桌上的莲子汤已经冷透了。
惜玉一走,房梁上跳下来一个少年,腰间挂着黄金箭筒,他撇撇嘴看着床上人:“不要脸…”
筱三慢慢睁开眼睛,眯着看向他:“哦?”
少年吓的直接跪地上:“没有没有,我说我自己呢!您还没有睡着啊?”
“没有,”筱三起身,揉揉腿,突然一笑:“好多了。”
“不是,您别到处跑了,那个伤就应该静养。”少年撇撇嘴:“太医嘱咐的。”
筱三语气深沉几分:“待在那个地方,哪里是静养,分明混吃等死。”
“只要您会这样想,”少年斗胆开口:“还有,混吃等死总比作死好,三爷。”
“只要不离开戏台一天,我都在静养。”筱三打个哈欠:“走吧,我要休息了。”
“是…”少年失望离开,跳出了院墙飞身离开。
第二天起来,慕晚成早早的打扮好,把戏服东西一收拾,扯着嗓子喊起来。
惜玉慢悠悠的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换衣服洗漱,慕晚成擦着鞋子看向她:“惜玉,今天开始,我们每天唱三场好不好?”
“为什么?”
“赚的更多啊。”
惜玉皱了眉:“可是…唱的太多了,不太好吧。”
“什么不好?有钱赚不好吗?”慕晚成笑:“你不是想建戏班吗?咱们慢慢攒啊!”
“可是…”
“我东西都准备好了!”慕晚成显然没有听她的话。
“师兄!”惜玉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虽然唱着戏赚着钱,但是心里一直不安,她不能翻来覆去就唱那几处戏。
她现在靠的是乡民的情怀赚钱,可再浓的情,也有尽的那一天。
慕晚成看上去是乐的现在的样子,对他来说有钱就是大爷,可是惜玉不这样想,不知道是不是爹爹的缘故,惜玉心里格局从来就不是这些鸡毛蒜皮蝇头小利。
她想要去更大的地方,这青山绿水群山林立的徽州,去那个爹爹曾经待过的地方…
爹爹生前就说过,徽州不是长久之地,对京剧,真正的好戏在北方,在那最繁华的京城,那里有这媲美王府楼园的华美戏台楠木雕梁,那里有金线锦缎绣成的戏服,翠鸟羽毛生生做成的点翠,大街小巷都能听见的胡琴唱段,声声入天地,丝丝扣心弦。
她的心从来就不是安分在这里的。
“师兄有时间坐下来?师妹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什么话?”
惜玉深吸一口气:“已经十三天了,我们唱了二十六场。可是我们只唱了两出戏。”
“是啊……怎么了?”慕晚成突然嗤笑出来,目光深沉几分,面上依旧嬉皮笑脸。
“师兄还记得你是什么吗?”
“我…”
“你是老生。”惜玉叹口气:“不是小花脸。小时候一起学戏,你天天说了要唱到京城去,唱成大戏班的头路老生。你现在,要改行做小花脸?”
慕晚成隐去面上的笑意,两个人沉默了半晌,还是慕晚成先开口。
“那你说,咱们现在怎么办?一个花旦,一个老生,能唱什么?”慕晚成声音哑了些:“游龙戏凤?坐楼杀惜都还差个张文远呢!难不成要筱三来反串!”
叹口气,惜玉捏紧手里帕子。
“要不咱们换个地方?”
“去哪里?”慕晚成嗤笑一声,起身不说话,惜玉以为他生气了要拦住他,他猛的扎一个马步,突然扯开嗓子喊了一声。
啊……啊!
苍劲的声音直冲惜玉脑门,她闻声一震。惜玉眼睛一下子红了,她已经好久没有听见慕晚成吊嗓子的声音了。
“当初要我反串小花脸也是你说的,现在嫌弃又是你说的,”慕晚成叹口气:“小师妹,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想好了要做什么吗?”
“师傅当年,一心就是想办戏班,因为一些事情到了徽州,京城的风光全部化为空白。他老老实实重新开始,在徽州唱出了一片天,聚了一班子人。”
“你呢?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是想在这里聚一班人,搭个草台班子,唱一辈子的逢年过节的闹腾戏,天天躲着乡绅老爷们的调戏,…”
“不要!”惜玉心里突然没由来的一阵恐慌。
“那你想做什么?招一个老实后生养儿育女,老死在这地方,走了师兄给你挑一风水宝地?”
惜玉脸一红,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筱三,她咬咬牙:“我不要。”
“那你要做什么?”
这话一下子问到了惜玉心里。她到底想做什么?她天天苦恼愁闷,就是为这个。
“我想把咱们玉成班好好办下去,”惜玉沉默半晌开口:“爹爹当年一手办成了玉成班,我不能坠了他的风光。就算现在流落到了乡下,只有三个人了,我也得撑下去!”
“好。”慕晚成认真听完了,点点头:“撑到什么地方?撑着几个人在徽州吃饱喝足,还是十几个风餐露宿漂泊,还是一个七行七科具齐,文武昆乱无一不能应承的大戏班!你要去哪里?在徽州?跑江湖?还是…到京城!”
惜玉心里一震,她嘴唇动了几下,坚定开口:“自然是人往高处走,戏台…在高处搭。”
“外面?”慕晚成有些发愣,突然一笑:“也不是不行啊,谁不想往外闯呢?听师傅当年说,他本来打死不想离开京城的,要不是为了他那个师弟,才不会挪一步。”
“京城啊,”惜玉眼里升腾起几分期待和亮光:“你说我们去京城的话,闯出名堂了,再重建戏班…”
“不在话下。”
惜玉看着慕晚成突然抿嘴一笑:“我怎么感觉你那语气,就跟自己已经成了角似的呢?”
“怎么了?”慕晚成瞪他:“没试试看怎么知道?说不定就唱出名堂了呢…”
“是是是,”惜玉心里有些担忧,面子上毫不表露出来。
慕晚成的水平她是清楚的,爹爹在世也京城和她提到,说他虽然有个好嗓子,但是基本功有些弱,和他小时候练功偷奸耍滑有关。走个台步跟淌水似的,在徽州糊弄人还行,到了别的地方,就是个三四路老生也挣不到。
惜玉抬头,看着慕晚成,慕晚成正在倒酒,浓冽的酒香一瞬间溢满了两个周围,那酒里慢慢的是明月,月醉了化在碗里。摇摇晃晃,似极了咿咿呀呀的胡琴摇板。
惜玉的心也清朗起来,不管怎么样,有了目标,那月儿融在心里,以后无论在多暗的夜里走着,无论走多久,心也是亮堂的。
夜有些凉,惜玉看着趴在桌子上醉醺醺的慕晚成,轻轻给他披上衣裳。
她提着灯走到了后院,看着那修长的身影,正对着那株海棠。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刚刚自己和慕晚成的谈话?
她轻轻走过不想惊动这如画美景,那人从画里抬头,冲她一笑。
她看见他眼里的映出的月光,和她心里一样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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