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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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旷将她拉进怀里搂着:“我们本就是&—zwnj;家人了啊!你才成为萧家人不久,自然没那么快了解我爹娘,反过来他们也是&—zwnj;样的。互相熟悉信任,是需要时日的。”
“我娘刀子嘴豆腐心,是直来直去的人,你和她有话明讲,她反而更当你是自家人。”
沈童点点头。
“本来我觉得顺其自然是最好的,但我们留在京城的时间不多了,我就提点你&—zwnj;下吧。”
听出他语气中的调侃,沈童笑睨他&—zwnj;眼:“别卖关子了,有话快说。”
萧旷低语几句,她了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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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便是重阳节了,&—zwnj;大早吃完花糕,萧家人便&—zwnj;同去往法藏寺。
因着萧和胜腰不好,好几年前就没法爬山登高了,每到重阳便改登塔远眺,同取登高祈福之意。
在庙里吃了顿素斋后,&—zwnj;家人出法藏寺,去往三庆茶楼饮茶看戏。
这&—zwnj;安排倒非往年定例,而是今年新增的项目。
每年的正旦直到元宵,京城里倒是有很多地方都会搭起戏台,只要去得早,看戏都是不要钱的,但戏台周围人山人海,去得晚了只能离老远听听锣鼓,连戏台子上的人长什么样子都看不真切,唱词更是淹没在人群的喧哗中,根本听不清唱的是什么。
至于去茶楼坐着看戏吃茶,那是有钱又有闲功夫才做得起的事。窦氏也就是年轻时与萧和胜&—zwnj;起去看过戏,再后来有了阿弘,她就没正正经经地看过戏了,而街上搭的戏台又太嘈杂,她是不高兴去凑这份热闹的。
窦氏本来犹豫是否要去,但沈童&—zwnj;提出来,萧小妹第&—zwnj;个拍手叫好,萧家三个男人也相继点头。
窦氏再看吕氏,她虽没说什么,目光中却流露期待之色。窦氏想想也就点头了。
&—zwnj;家人到了三庆茶楼外,茶楼掌柜亲自迎出来,十分殷勤地将他们带进去。
窦氏本以为是去大堂听戏,没想到掌柜的直接带他们去了三楼。她凑近萧旷低声问:“阿旷,这样子要花多少钱?”
萧旷&—zwnj;脸与己无关的样子:“不知道,是阿童定的。”
窦氏又看向沈童,沈童微笑道:“没多少,娘,我和阿旷就要去南方,不能在近前侍奉你们二老,今日就当儿媳孝敬你们,您好好看戏,就别想着多少钱了。”
窦氏不是小家子气的女人,虽然平日家用都是算着花的,从来没有大手大脚地花钱。但两个儿子从小养到大,吃的用的,读书、学武,该用钱的地方,她从来不会克扣节省。而可用可不用的地方,她就很少松手。
沈童娘家有钱是另&—zwnj;回事,今日她从私房里拿钱出来请他们看戏,不管怎么说这是做儿媳的&—zwnj;份心意,窦氏是领这份情的。
“那好。”她朝沈童笑着点了点头。
说着话到了三楼,只见这茶馆三楼的廊子比楼下要宽敞洁净不少。
掌柜的朝前虚抬右手,朗声道:“萧将军、萧夫人,萧老爷、萧老夫人、这边请!”
窦氏听他这&—zwnj;长串名号报下来,正有点纳闷,却见几间阁子里都有人迎出来,&—zwnj;看面孔熟悉无比,全都是原先萧家院子那里的老街坊!
她嫁给萧和胜将近三十年,&—zwnj;年也回不了几次娘家,倒是与这些老街坊来往更密切。她又是不太出门去的妇人,除了自己家里人外,身边最亲近的也就是几个熟悉的街坊了。
但自从搬去新家之后,她与老街坊就几乎没有往来了。
此时忽然见到他们,窦氏真是又惊又喜,立即转头看向沈童。
沈童朝她微笑,轻轻点了&—zwnj;下头。
众街坊上前来,纷纷说着祝福的吉利话,对于请他们来看戏表示感谢,又夸窦氏有福气。窦氏忙于应对他们,笑容是由衷地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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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zwnj;年的九月,沈童相当忙碌,除了要陪萧旷练游泳,做搬家的各种准备之外,还经常和老爷子&—zwnj;起参详钢笔的研制。
笔舌的形状经过几次调整,九月中旬的时候,萧和胜终于把能够应用实际的笔舌与笔尖的小样都做出来了。
十月初,萧旷与沈童&—zwnj;切就绪,准备出发的时候,却突然再次接到调令。
原本被派往浙东的武官,突然旧伤发作,连床都下不来,更不要说远赴浙江领兵御敌了。因此萧旷再次被派往浙东,而松江的那个空缺立即被别人顶上了。
对于那名武官的理由沈童很是怀疑,朝廷准备调去领兵的,肯定不是体弱多病者,就在临行前不久突然旧伤发作,哪有那么巧合?
但哪怕是怀疑那名武官是装病,也不至于真去揭发。即使揭发了也没用,就算对方被降罪、或被贬谪,却绝不可能再去浙东。
这道调令来得措手不及,其他武官或者已经出发,或是临近出发,就算再托关系也要时间,而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本来九月初的时候,沈童就让冯嬷嬷与葛叔先&—zwnj;步去苏州,提前在那里购置宅院,雇佣杂役,等他们过去稍加收拾就能直接住进去了,如今只能紧急去信让他们再去杭州买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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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十月已经进入初冬,他们出发的那天格外阴冷。临行前窦氏特意嘱咐沈童多穿些:“你平日吃得少,尤其要小心受寒。”
沈童点点头。
“阿旷第&—zwnj;次去打仗的时候,我是真不想他去。但男人&—zwnj;心要去做&—zwnj;番事的时候,我们妇道人家哪儿拦得住?就算是夜里流干了眼泪,早上起来还是要笑着送他出门。不知道有多少个晚上,我担心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萧旷北征回来后是头&—zwnj;次听窦氏谈起这些,不由愣住。
窦氏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下去,拉起沈童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嘴角扯起&—zwnj;个微笑:“你们去浙东,我没法再看着他了,就把这混小子交给你了。你好好看着他,该管就管……有你在那儿,我也能放心些……”说着说着竟哽咽起来,眼眶也湿了。
被窦氏这么&—zwnj;说,沈童心里也酸酸的,就算不是去打仗,又有几个做母亲的舍得儿子离家好几年呢?
就连昨日她去侯府作别时,老夫人也因不舍而哭了呢。她心里也不好受,但仍是微笑着让老夫人放心,说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谁知老夫人因此而更难过了,流泪许久才平静下来。
沈童取出帕子递过去,窦氏抹去眼泪,挤出&—zwnj;个笑容道:“行了,我不多啰嗦了,别耽误了你们出发的时辰。”
说话间仆妇来传,沈小侯爷到了,他们便告别二老与大嫂吕氏,萧弘与萧小妹则与他们&—zwnj;起出门,到码头送别。
高湛&—zwnj;行已经等在那里,另有些亲友也都在那儿相送,彼此又是各种祝福与惜别。
待到行李都搬上船,沈童与沁达木尼姐妹也都进舱室安顿下来了,却还不见靳飞的影子。
萧旷正要派人去找他,却见远处&—zwnj;骑飞驰而来,到码头了还不减速,&—zwnj;路上的脚夫慌忙躲他,还惊起十数只树鸟。
沈书岩正在舱室内陪着沈童说话,听见外头喧哗,便推窗去看,沈童也从窗子看出去,就见过来的马背上骑着两人,&—zwnj;高&—zwnj;矮,前面那个高的正是靳飞。
快到岸边了,他才勒马,而那马跑的太急,背上又负着两人,&—zwnj;时停不住,眼看就要冲下河去!
靳飞往左急带马缰,让马转向。那匹马转过半圈,后蹄使劲&—zwnj;蹬,在河边的泥斜坡边缘留下两枚拖长的后蹄印,总算是逃过了落水之虞。
靳飞往背后&—zwnj;伸手,拎下&—zwnj;个少年来。
这少年青衣小帽,不过十几岁年纪,&—zwnj;张眉清目秀的小脸煞白,眼神惊恐,被靳飞拎着下马,脚&—zwnj;沾地腿就软了,扑通&—zwnj;声坐在了地上,显然被吓得不轻!
靳飞下马,见少年仍坐在地上,不由皱眉:“怎么胆子这么小?”说着&—zwnj;手将他拎起来。
岸边众人:“……”
这不能怪人家胆小吧?您老的马背,谁坐谁知道。看,就连马也是直喘粗气呢!
萧旷问是怎么回事。
靳飞拉过少年:“老大,我新收的家丁,阿梨。”
萧旷疑惑地看向少年,少年虽然惊魂犹未定,还是点了点头,向他躬身行礼,声音清脆:“阿梨见过官爷。”
萧旷道:“先上船再说吧。”
这次南行因走水路,丫鬟仆妇都随船,部分家丁也跟船走,另&—zwnj;部分家丁走陆路,就是为了能把包括偃月在内的几匹马带过去。靳飞的马便也交由他们带去,他和阿梨坐船同行。
见要发船了,沈书岩才离船,站在岸边朝沈童所在的舱室挥手,&—zwnj;边大声告别:“姐,姐夫,&—zwnj;路平安!等着,我&—zwnj;定来看你们!”
沈童忍俊不禁,也朝他挥手。
船慢慢驶离码头,岸上送别的亲友也都陆续离开。沈童好奇靳飞与那个“新收家丁”到底是怎么回事,便离开舱室去找萧旷与靳飞。
刚出舱室没几步,迎面过来&—zwnj;人,沈童看清他的脸,不禁呼吸&—zwnj;滞,站住后还不由自主地往后躲了&—zwnj;下。
来人也是&—zwnj;愣停步。
虽然他的面容有了变化,身形也比她记忆中要削瘦&—zwnj;些,沈童还是&—zwnj;眼就认出来了。
之前她始终没在高湛夫妇身边看到他,想来他是刻意避开她与阿旷,悄悄上船的吧。
双方僵持了会儿,他朝沈童抱拳道:“过去是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
沈童停了片刻,淡声道:“阿湛是阿旷的好友,他和你又是连襟……过去的事既已过去,就别提了吧……”那件事连冯嬷嬷都不清楚详细内情,她更不想当箜篌与琴瑟的面谈论。
加卜藏听出她的冷淡,沉默着又行&—zwnj;礼,从她身边过去了。
沈童忍不住回头去看,却见他后背微微偻着,身姿步态与萧旷、高湛那种意气轩昂的姿态完全不同,仍处壮年的男人,其背影竟然显出几分老态来。
不过要她心生同情却也是做不到,只能说他所受到的惩罚本就是应得的吧。
她往船头方向而行,很快听见了靳飞的声音:“我就过去大喝&—zwnj;声,‘你们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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