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035章 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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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玦昨晚睡得不好,今天早上起床一照镜子，发现自己的脸好像比昨天黑了一个色号，可吓了自己一跳。

等她重新安排好了作息时间和饮食与运动计划,下楼去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钟了。

很奇怪,她们家小姑奶奶这个点儿了居然还没醒。郁玦早饭也顾不得吃，直接去敲了敲纪晓芽的房门。

她们纪姑娘除了睡觉的时候以外，绝对不关自己房间的门,管这么就是说她还在屋里。可郁玦敲了半分钟,也没能见纪晓芽起床开门。

她心中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尝试着拧了一下门把手,一下子就打开了。

纪晓芽侧躺在床上,面对着墙，发出轻轻的鼾声，看样子就是还没起床而已。

郁玦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按照平时纪姑娘的警觉，应该早就被惊醒了才对,可现在她依旧睡得很沉。

郁玦轻轻唤了两声她的名字,纪晓芽依旧一动不动。她略感不妙，伸出手推了推人,纪姑娘依旧一动不动。

郁玦：“……”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龙大龙二、宋女士和她家先生、余鲤小朋友、柴先生、应龙和风煌几个人，就一同站在了纪姑娘的床边，还是整整齐齐的站成了一排。

“她怎么叫都叫不醒，这样也不像是装的,她从来不跟我开这样的玩笑。”郁影后重复了一遍自己打电话时说的话，“她是不是生病了……”

“妖轻易是不会生病的，就算是病了也一定会表现出来，不可能睡得这么平静。”风煌道，“这个样子，更像是正在进行突破。”

宋女士一拍巴掌：“我昨天还跟她探讨过这件事儿，没想到这么快……”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是忽然觉得自己也要为这毫无预兆的突破负起责任来。她家先生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却是无声的安慰。

“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周围有些许灵气聚拢，应该是在突破没错了。”应龙说，“人修妖修突破的时候，就是这样肉身昏睡不醒，对外界毫无反应，遇到危险也反抗不了。”

余鲤小朋友点点头：“没错，只要等她自己战胜了自己的心结，自然就会醒来了。”

听到这话，郁玦总算是松了口气，她紧张了一个上午，不由得瞥了一眼还在昏睡中的某人，带着些许埋怨。

“可是有一点不对。”柴先生忽然开口，“昨天我一直在春阳城，从晚上十点左右就感觉到了修者突破的灵气波动，如果是芽儿姐的话，这个时间是不是太长了？”

郁玦回忆了一下：“那正是她去睡觉的时间……有什么不对吗？”

“太不对了！”龙二焦急地甩着自己的尾巴，“我们山上这些个小妖，突破也用不上两三个时辰，更何况是比我们都厉害的芽儿！”

龙大提出了最合理的假设：“她被困在了梦里头。”

修士突破心境，成功后修为可更加精进，失败后则会迷失在自己的识海之中，永远被噩梦所困。

只是，那些个失败的、或者用了太长时间还无法突破的，也并不会被困住太久了。他们最有可能的结局，就是成为其他妖魔鬼怪的盘中餐。

带着修为的人修妖修，可是大补之物。

早些时候，人间虽灵气充沛但却危机四伏，修者突破境界的灵气波动，会让四处的妖魔鬼怪都知道，这里有个陷入梦魇无法自救的躯壳可以让自己果腹。

现如今，灵气少了修者少了，人间还有严明的法律法规，修者突破时已经没有那么危险了。但是大家还是留存着过去的传承与意识，不敢让自己陷入梦魇太久。

小妖们也许还需要几个小时来面对自己的心结，但是上古时期的神兽与大妖们，突破心境不过是瞬息间的事儿。

虽然不明白她们家小姑奶奶究竟是遇到了什么，郁玦还是决定尽自己所能帮她：“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妖魔鬼怪们齐齐抬起头看向了她，眼神一个比一个复杂，表情一个比一个古怪。

郁影后：“……怎么了？”

应龙叹了口气：“也许真的需要你来帮忙。”

风煌道“陷入梦魇太久就会迷失自我，她可能已经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所以需要另一个人去她的识海之中助她脱困。”

应龙点了点头：“但这个人需要满足两点要求，一个是不能有半点儿修为，不然一旦进去，同样会迷失自我。”

风煌补充道：“另一个就是，需要是陷入梦魇之人心中挂念的人，不然就无法在茫茫识海中找到她，就算找到了，也无法唤醒她。”

郁玦用伸出食指来，指了指自己，眼睛则一眨不眨地看着在场众妖。

下一个瞬间，满屋子的妖魔鬼怪再次齐齐点了点头。

连通识海是龙二的能力，将她人的记忆或者梦境投影出来展现在其他人面前，是余鲤小朋友的能力。

龙二用尾巴扫了扫他哥的脸，小眼神儿极其幽怨，好像是在说，用瞬移符赶回春阳城是多么正确的决定啊，你看看你居然还在跟我摆脸色。

郁影后和她们家小姑奶奶挤在一张单人床上，纪姑娘梦境的模样就投影在她们旁边的墙壁上，其他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

虽说心境中出现的画面是个人隐私，但是总得有人看着点儿，防止去救人的在梦里发生什么意外。

郁玦临睡前带着一枚叶子形状的法器，外边儿人的声音，可以通过叶子传达进梦里，但是外头的大家不能听到梦境中的声音。

大家就看到郁玦进入到梦境后，就在个插满了路标的交叉路口迷了路，她不知道走哪条路能找到纪晓芽，也看不懂那些写着奇怪文字的路标。

“是古文。”外援应龙提醒她，“看来只能一条路一条路找了。”

郁玦听到后，就随便找了一条路，想碰碰运气。在她踏上这条路的时候，身周就陷入了一片虚无的白。

她的脚步毫不迟疑，即使一路上看到了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她也并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眼神更加坚定了。

然而，这一条路是个死胡同，路的尽头是一面高高的围墙，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更加没有纪晓芽的身影。

郁玦无功而返。

好在，她是可以走回头路的，毕竟这些路笔直笔直的，连个弯儿都不用拐。很快的，她就回到了那个交叉路口。

一次次地，她走上了不同的道路，看到了不同的东西，那些都是纪晓芽的记忆，或者识海中幻想出来的东西。因为太多太杂，郁玦也无法判断究竟是哪一种了。

她的精神力比普通人强大很多，非但没有感觉到疲惫，反而脚步越来越快了。

她不是个总需要他人来拯救的弱者，她要带着她们家小姑奶奶出去。

外头已经到了下午，围观这一场默剧的众人，也没有放下警惕。

大家都焦急地等待着，盼望着郁玦可以找到纪晓芽，盼望着两个人可以见到彼此，然后平安归来。

春阳城又开始下雪了，四点刚过，天已经擦黑了。

就在这个时候，本就精神紧张的龙大等人，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妖气正在渐渐接近，那是来源自许多妖的气息。

在人间，除了像是《大荒》剧组那样的地方，根本就不会存在这么多妖扎堆儿的情况。

所以，终于还是引来了觊觎着修者肉身的邪妖恶鬼了吗？

沉闷的气氛中，开始出现了不安的情绪。

余鲤小朋友最先坐不住了：“能精准找到这里的妖，肯定是追着灵力波动而来的，会不会……”

“别担心。”面对小辈儿们，风煌显得无比可靠：“有咱们在呢！”

年纪最大修为最深的应龙，接替了主心骨儿的重担，给每个人分配了任务：“屋内不能离人，我现在试着这联络其他神兽，阿凤和小柴去外头看看，一旦发生冲突就告诉我们。”

龙大主动请缨：“我也去，我是妖管部门的工作人员，有捉拿罪妖的职责和权利。”

现在还不知道聚集在小区门口的妖气究竟来自谁，他们的目的又是如何？但这里毕竟是人间，有妖管部门的人在，真的有歹心的妖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

龙二不知何时已经钻到了龙大的口袋里，还用尾巴缠住了他哥的手指，这是也要跟着一块儿出去的意思。龙大知道自家弟弟不达目的不罢休，也只好带着他了。

一行四人走出了单元楼，他们心里想着的事儿都不一样，但却是同样的表情肃穆。

虽说现在已经是法治时代了，但是突破中的修者就是块儿肥肉，指不定有妖会抱着侥幸心理，想要趁机吃人吃妖。

明明用上了隐形的术法，风煌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带上口罩和墨镜，真是对自己的知名程度很有自信了。

他是四人中嘴里还的，于是站在最前边儿打头阵。他本身又是个气场出众的，像极了带着小弟来打架的老大。

而单元楼门口附近还真迎面来了一群人，目测得有七八个。等风煌走近了一瞅，发现这些好像都是很弱的小妖。

而这群小妖还真就一眼认出了风煌，甚至还有一个直接跑了过来，看上去十分激动：“风风风风煌大佬，我是您的歌迷啊啊啊啊啊！”

龙大：“……”

龙二：“……”

柴先生：“……”

这个连妖都追星的世界是怎么回事啊喂！

跑过来的人想到了现在是在外头，于是立刻压住了自己的声音，只是激动地围着风煌打转儿，嘴里还不停念叨：“大佬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面，我真是太高兴了！”

龙大几人已经认出了来人，这就是《大荒》剧组里跑过龙套的小妖，原型是只黑猫，大家都叫他小苗。

猫妖小苗异常激动：“我就是来凑个热闹，没想到能这么好运！不仅能及电脑百年难得一遇的突破，还能再见到偶像啊！”

凤凰有些不耐烦了，他后退半步，眉头一皱，还挺有模有样的：“你这是来凑什么热闹的，难道不是来吃小芽儿的？”

等等，小芽儿？能让这位凤凰大佬这么叫的，难不成是……

小苗闻言大惊失色：“啥啥啥，那个正在突破的修者居然是大佬吗！”

落在后头的几个小妖也走了过来，他们之中有几个都是曾经在《大荒》剧组跑过龙套的，还有些生面孔，但都不是那种身带血气的，看上去相当纯良了。

小苗如实说道：“我们几个也没签个公司啥的，就可哪儿跑跑龙套，最近来春阳城的影视基地转悠转悠。昨晚，我们就感觉到有修者突破的灵气波动，所以想过来凑凑热闹来着。”

毕竟在如今这个末法时代，大家都有意压制着自己的修为，不想引来天雷劫，也就渐渐荒废了修炼。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也没有几个妖会有突破的机会。

但是修者突破时会出现的灵力波动是怎样的，都是在他们传承里的东西，虽然从未见过，可一旦出现了，他们就会知道那是什么。

这难得一见的机会，他们自然也想亲眼看看传说中的突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于是这些春阳城附近的小妖就你在这个群里喊一嗓子，我在那个群里说一句的，大家很快就决定了要一起来凑这个热闹。

大家都是有事业的妖，很多人紧赶慢赶完成了今天的工作才有时间跑来，还有不少妖是请了假过来的。

小苗挠挠后脑勺儿：“没想到这一凑热闹，居然还是大佬的热闹。”没想到第一次知道他们大佬家住哪儿，居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同样在影视城拍戏而被拉来的任姿：“……”她最无辜，没有种族传承，更不知道突破是啥，存粹是大家都来凑热闹，她自己不好意思不来而已。

“既然这样，我们也来护法吧！”有另一个在妖妖互助群里的小妖就提议道，“虽然我们实力低微，但是既然有妖族同胞突破，就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是救过我们的纪姑娘了！”

小苗也附和：“对对，望风的工作交给我们就好！”

龙二等人也是松了口气，这么多小妖身上不仅没有戾气杀气，反而还涌出了一层淡淡的信仰之力，看样子是真心诚意想要帮忙的。

怪不得老一辈儿的神兽大妖们，纷纷教育自家的小辈儿一定要与人为善。

人在做天在看，种下的是善因，得出的也自然会是善果。

以小苗为首的一众小妖们，变回了原型，化整为零，分散在了小区周围，为他们家大佬放哨。

一旦发现不对，或者有其他妖魔鬼怪接近，他们就会向屋内的应龙等人报告。

众人通力合作，各有分工，配合的也算默契。

而就在龙二等人出了趟门儿的功夫，梦境中的郁玦终于是找到了她们家小姑奶奶。

纪晓芽正跪坐在一片漆黑之中，她的面前什么也没有，但是她却大睁着眼睛，好像看到了牵扯着心脏的一幕幕，

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下，滴在了她脚下的虚无中，化作金光点点。

郁影后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时，就瞧见了这样的场景。

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眼前这个一点儿朝气都没有、看上去惨兮兮的人，就是她们家小姑奶奶没有错了。

虽然在之前的几条路上，郁玦也曾经见到过纪晓芽的身影，但是她总能分辨出那就只是个幻影而已。

郁玦走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了纪晓芽的肩膀，然后一点点滑坐在了地上。

总算是找到了啊。

纪晓芽本来万分灵敏的感知力下线了，居然过了好久，等郁玦心中的激动渐渐平复后，才发现自己身边居然多出了一个人。

她回过头，就对上了郁玦幽怨中带着光亮的眼睛。

纪晓芽：“……”

纪晓芽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她紧闭着眼睛，好像不敢看这个郁玦了：“不不不不要过来！”

郁影后怒从心头起：“我找了你这么久，你至于一见到我就吓成这个样子吗！”语气虽然严厉了一些，但她是没有真的生气的。

纪晓芽却无法在梦境中感知到她的真实想法，还以为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惹眼前人不开心，低着头：“我……我不敢看……真的不敢再看到一次了啊……”

“你看到了什么？”郁玦再次走过去，蹲下身来，哄小孩儿一般地将双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额头抵着额头，“别怕，告诉我，好不好？”

她是来接人的，可不能吓坏了她小姑奶奶啊。

纪晓芽抽泣着：“我看到了郁玦……”

郁影后立刻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你怎么不叫我玦玦了？”虽然她刚开始觉得这个称呼特别傻，但是听习惯以后还感觉挺好听的。

纪晓芽摇摇头：“我……”我是该叫你玦玦吗？

等等……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劲儿了？

听到了这个十分熟悉的称呼，纪晓芽感觉自己忽然间想起了些什么东西，但是脑子还是浑浑噩噩，不甚清明。

纪晓芽道：“我看到……你消失不见了……”

随着她这句话说出口，二人脚下的虚无之中开始冒出了一幅幅画面，画面围成了一个圆儿，将她和郁玦都包裹在了里面。

郁玦被忽然而来的光亮闪了一下眼睛，但很快就适应了画面的亮度，她看到了里面都是她和纪晓芽在一起的场景。

只不过，这些场景有些她有点儿印象，有些她则完全不记得了，而且还是从常理上来说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她们在人流如潮的商场中并肩而行，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们一起看电影、一起逛公园，而且还睡在同一张大床上。

郁玦：“……”

好吧，至少现在她们是真的睡在同一张床上了，虽然不是大床而是纪姑娘那张小床。

纪晓芽继续说道：“你对我说，咱们要过完一辈子，你过完了一辈子，但是……但是我无法过完我的这一辈子……我真的好害怕！我不想再看到你消失了，所以……”

“我……”郁玦何尝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呢，但是她不知道，原来她们家小姑奶奶居然和她苦恼着同一件事儿，甚至为此产生了心结。

郁玦看到了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渐渐衰老的画面，也能感觉到，画面中的纪晓芽是多么的难过。

纪晓芽说：“我尝试了很多办法，但是我却总是留不住你，我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啊！我真的……好害怕……”

“我知道，我知道。”郁玦搂住了纪晓芽，她轻轻拍着怀中人的后背，想要尽自己所能的安抚这个人，“可是，你看到的都是假的。”

纪晓芽的哭声停了下来，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郁玦：“可是，我们一起做过了很多事儿，我们还过完了一辈子啊。”

“你看到的那个我是假的。”郁玦在她耳边轻声说，“如果是真的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努力，而自己什么都不做！”

她声音轻柔语气和缓，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无比坚定。

纪晓芽的眼睛忽然有了光亮，不再像之前那么幽深漆黑，她脱口而出：“玦玦？”

郁玦听到这个称呼，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想起来了？”

应龙她们说，在梦里会迷失自我，所以纪晓芽才分不清真实与虚幻。郁玦早就做好了准备，来面对一个什么都不记得了的纪晓芽，好在事情并没有朝最坏的方向发展。

纪晓芽摇摇头：“没、没有，我只……就刚才，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在走迷宫，但是还是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

她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人绝非自己的幻觉，却还是想不起来关于这个郁玦的全部。

她想知道！她想记起来！她知道自己绝不能忘记眼前的这个人！

“也许出去你就能想起来了，我对这些不是很了解。”郁玦将她们家小姑奶奶从地上拽了起来，“就算你真的忘了些事情也不要紧，有应龙前辈帮你回忆往昔。还有我，我不会让你忘记我的。”

她是个很可靠的人，她会依靠喜欢着她的人，也会成为喜欢着她、与她喜欢的人的依靠。

纪晓芽用手擦了擦被鼻涕眼泪糊了一把的脸，重重地点了点头。

“所以咱们一起出去好不好？”郁玦牵住了她的手，“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努力，我会跟着你一起寻找办法的，就像现在，我会想方设法留在你身边的！”

她绝不会在原地停留，她永远不会丢下她在意的人独自面对一切艰难险阻。如果没有能共同经历风雨的觉悟，她又怎么会许下一辈子这样的程诺。

她们家玦玦确实是个可靠的人啊，纪姑娘在心中这样想到。

这一刻，纪晓芽下意识咬着下嘴唇，她的眼中忽然迸发出了光彩。

而就在这下瞬间，周围的漆黑正在一点点褪去，被青翠的竹林、清澈的溪流与带着花香的微风所取代。

就在她们的脚下，出现了一条石子儿铺成的小路。小路的尽头，有明媚的阳光，有嬉笑着的龙二、余鲤、李悠悠等等无比熟悉的身影，正在朝着她们招手。

纪晓芽看着郁玦，微笑着，朝着她迈去了一步。

纪晓芽悠悠转醒，脑子还有些迷糊，她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好像被掏空了一般，就连抬起胳膊都很费劲儿。

其实这种感觉每一次突破都会有，只是距离她上一次突破，已经过去了四千多年的时光，早就忘记当时的自己是如何熬过去的了。

但是，她一睁开眼睛，最先想到的事儿就是去找她们家郁影后。

纪晓芽和郁玦是同时做起来的，她们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身边的人。纪晓芽的眼神里满是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说明的复杂，而郁玦的眼神则充满了喜悦。

“你终于醒了。”睡了小一天儿，郁影后引以为豪的好嗓音也变得十分沙哑。

纪晓芽吸了吸鼻子，闵着嘴，无声地哭了起来。她现在并没有感觉到悲伤难过，心里只有满满的喜悦和……不知打哪儿来的委屈。

委屈什么的，自从离开家里人独自生活后，纪姑娘就感觉不到了才对。大概是因为太累了，所以也感觉心里十分委屈的吧，纪晓芽心想。

郁玦倒是被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坐在床上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难得露出了局促的神情。

纪晓芽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微微张开了双臂。

郁玦心领神会，二话不说就抱了上去。

两个人刚才还盖着被子，这会儿身上正是暖烘烘的时候，但是不知为何却感觉彼此的体温更加的暖和。

就好像，能从中汲取力量一般。

好像已经没眼看眼前这一幕，还站在床边儿的妖魔鬼怪们，私下里正用传音术沟通。

“芽儿姐都醒了，咱们走不走啊？”

“不打一声招呼就走是不是不太好啊？”

“这节骨眼儿了，咱们就不要在这里显眼了吧？”

“没错，你们看这俩人儿都没注意到咱么呢。”

“可是芽儿刚刚突破，身体必然十分虚弱，小郁的识海也不知道有没有在梦境中受伤，还是应该先检查一下的。”

“那也不急于这一时啊，春宵一刻值千金。”

“……”

“……”

“……”

“等等，她们好像还没有发展到这个地步吧？”

“总之一句话，到底撤不撤？”

“撤！”

“撤撤撤，叫上小苗他们，咱们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