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042章 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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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分散在秘境各处的节目组众人找出来,又一人贴了一张安睡符，应龙和凤凰总算是完成了他们的工作。

等俩人回来找女魃的时候，就看到纪姑娘和郁影后已经到了,还有妖管部门派来周围负责安保的龙大也在。

龙大将最近发生的妖口失踪、出现尸傀等事件一一道来,女魃也不知听没听出什么门道，反正从头至尾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纪姑娘觉着她这是心里有数的样子：“你是不是知道点儿啥？”

女魃微微一笑：“只是有所猜测而已。”

灵气日渐稀薄，好像再无人可以拯救修真界,拯救人修与妖修,拯救上古神兽们。

于是大家开始想办法自救。

有很多大妖与神兽选择了找个地方沉睡，想着世间风云变化如此之快,没准儿自己醒了以后灵气就能恢复到千百年前鼎盛时期的水平呢？

然而,等他们再次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却是一个修真界人丁稀落、上古大妖十不存一的世界。

看上去弱小的凡人，已经成为了社会生产的主力军,建立起了一个复杂而又简单的新世界。

好在，还是有很多人在几乎察觉不到灵气的人间生活的好好地。

而那些个陷入沉睡的神兽与大妖们,当时睡觉前都是有带上了自己的全部家当的,毕竟保不齐自己睡着的时候洞府就招贼了，还是把天才地宝们放在身上稳妥些。

于是,随着神兽与大妖们的苏醒，那些几乎绝迹的灵花灵草、咒符神器、功法典籍等等，也都再现人间了。

女魃当初沉睡的地方在东海海底，别的不说，她主要是怕自个儿睡着以后也还是会给周遭带来旱情。在海底下睡,怎么也不至于将一整片海都蒸发了不是。

事实上，神仙妖怪陷入长眠就等同于封闭了自己的一切，女魃睡着了自然也不会给身边带来旱灾。

于是，等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的洞府进水了。

何止进水了，她那会儿是整个人都在水里泡着，要不是神力依旧在可以保护住自己的身体，她那模样估计早就惨不忍睹了。

被水流这么一冲，她的家当自然也不知被丢在了哪个犄角旮旯。

但是相对于神兽与大妖们，她还有个过目不忘的技能在，以前看过的书都印刻到了自己的脑子里。

于是，在离开了海底后，她循着记忆找到了这处清溪山中的秘境。幸运的是，这么多年了，这处秘境居然还在，而且里头也没有人迹。

秘境里有各种上古阵法的加持，在这儿，她不怕在给外头带来旱灾。

女魃闲来无事，秘境中的小妖们又差不多都开了灵智，只是未能化形，她就这么一头扎进了教育事业，誓要将这些个听自己讲修行功法的小妖们培养成才。

女魃算着时间出了几趟门儿，了解了一些人间的现状，也以物换物地跟山下民风比较淳朴的清水镇民们换来了一些钱，买了现代的日用品和笔墨纸砚。

她每天抄录着记在自己脑子里的书，倒是复原出了不少已经绝版的古籍。

“我就说，为何灵气都已经稀薄成这样儿了，需要靠着灵气修行的我们，却还能活到现在？”女魃说，“这恐怕就是天意，是天道让我们活了下来，不让千百年前所有的痕迹都消失个干净。”

对人间而言，她们这些存活下来的神仙妖怪，就是一座座库房与藏书阁啊。

听她这话，其他几人也都猜出这位可能是真的知道些什么，或者从那些古籍中看到了点儿东西。

纪晓芽追问：“你知道那玩意儿是啥？”

“你们都知道雷劫吧？”女魃不答反问，“你们有没有发现，就在灵气稀薄天道式微之后，落下的雷劫却越来越多了，想了解一下原因吗？”

纪晓芽道：“气象台可能会比较想要了解一下。”

女魃：“……”

“其实原因就是——天道也发觉自己越来越弱了，就是想趁着自个儿还在的时候，多多消除人间这些个不稳定因素。”女魃也不打算再卖关子，“而雷劫虽然越来越多了，但是却并不代表威力会越来越强。而据我观察，近几年比前几年雷劫的数量有明显减少。”

应龙猜测：“是因为天道连雷劫都降不下来了？”

女魃摇摇头：“不，我怀疑天道在憋大招。”

众人：“……”

“你想想啊，咱们这些个神仙妖怪本来睡得好好的，为什么就集中在最近这些年醒过来？为啥早些时候雷劫越来越密集，最近几年却几乎见不到雷劫了呢？”女魃道，“我怀疑，是天道唤醒了我们，而天道自己也在积蓄力量，准备对付某个东西。”

纪晓芽就问了：“修者界都成这样了，天道还要对付什么东西吗？”

“我起先也不明白，但是结合你们提供的情报，我有了一些猜测。”女魃问：“听说过蚩尤血吗？”

传说当年黄帝大战蚩尤，斩杀了蚩尤的八十多个兄弟，染红了一片土地。而现在，人们认为蚩尤血就是古时对盐泽的称呼。

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说，世上还有很多人们不明白、不知道、不了解，也终其一生都无法知道、明白、了解的东西存在。

“可当年大家都是自愿的啊。”纪晓芽越想越觉得疑惑，“就算是当年那黑不溜秋的玩意儿，现在也都被我消化了，还有什么能出来作乱呢？”

女魃说：“当年你吞下的黑球，只不过是黑气的其中一个集合，黑气还有很多没有被消灭干净，而是散在了天地间。再者说，那本来就是人世的‘恶’，人不消失，它总会再现。”

“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但我敢肯定目前没有别的解释。”女魃轻呼出一口气，“当年消散的黑气侵染了附近的地面，结合了本就带有神力的蚩尤血，又经过千百年时间，如今已经开启了灵智，又开始为祸人间。”

她话音一落，满场皆静，好似就连林中的飞禽走兽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郁玦虽然并不了解她说的这些事儿，但是结合之前的话题，也能猜出个大概：“也就是说，天道在积蓄雷劫的力量，想要一举击溃你们说的那玩意儿。”

“对！”女魃点点头，“它跟天道缠斗了千千万万年，自然知道，自己一旦醒来定是逃不脱天雷，所以才想方设法隐藏自己躲避雷劫。”

“这可真是祸害遗千年啊！”凤凰先生说完这话才觉得哪里不对，连忙解释道，“我不是在说咱们啊。”

众人“……”你这还不如不解释啊喂！

空气比较安静，郁玦就趴在她们家小姑奶奶耳边儿问了一句：“你们说的‘它’，是什么？”

这么小声一句话，还是让在场的神仙妖怪都听到了，不等纪晓芽回答，女魃先问了一句：“你相信神话传说吗？”

郁影后用一言难尽地眼神看着在场的众人，好像在用眼神表达‘那我现在看到的是啥，幻觉吗’这句话。

世界上流传着很多神话，有些是人们口耳相传的，有些是后人添油加醋或者完全杜撰的，而有些却是真实发生过的。

纪晓芽曾经生活过的那个年代，正是一个传奇辈出的年代。

她的战友、她的对手、她熟悉的人们，慢慢都成为了人们口中的传说。

她没有留下太多关于自己的传说，但是她活到了现在。

“女魃对战风伯雨师的故事你也听过吧。”纪晓芽道，“天宫为了助战轩辕氏，还派来了一位九天玄女，送来了助战的法宝。”

郁玦点点头，她不仅知道，她还出演过这位玄女来着。

“在天门大开之时跟着玄女来的，除了法宝神器以外，还有个东西。”纪晓芽道，“那是从混沌时期就被封印的，上古神祇们舍弃的欲望与恶意的集合。”

女魃接话：“最可怕的是，当时没有人意识到那是什么，还以为真就只是随着玄女而来的法宝，就连玄女本人都被哄骗了。”

“那时候，人间的神仙妖怪再怎么打架，也就是为了抢地盘儿而已，只要是有灵智的就几乎没对自己的对手下过死手，大家还是上一课打得你死我活，下一刻就能坐下来一块儿喝酒吃肉的关系。”凤凰叹气，“就是因为这样，才给了‘它’可乘之机。”

郁玦也想起来了：“是那个黑色的光球吗？”

在她们家小姑奶奶迷失在自己的意识之海的时候，郁玦曾走过一条又一条分叉路去寻找纪晓芽，在有些路上，她也看到了一些纪晓芽的过去。

她曾看到过一只小山一样高的熊猫吞下了一颗黑色光球的景象。

她想那只熊猫一定就是她们家纪姑娘了，虽然是大了点儿，一看就不可能抱得动的那种，但是仔细瞧瞧还是蛮可爱的。

“对！”纪晓芽点点头，“‘它’可能又出来了。”

过去的伤痛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湮灭，而是成为了一道抹不掉的疤，烙印在这世上的每一处角落。

本来还算是愉快的氛围，在关于‘它’的消息出现后，开始变得沉闷起来。

接下来的事儿，并不是她们几个人就可以解决得了的了。

龙大带着妖怪部门的装备，去给昏睡着的节目组众人修改这段时间的记忆，郁玦就带着她家郁影后去秘境里转了转。

静下心来看，秘境中正是最宁静舒适的时刻，夕阳西下，树影斑驳，风带着一丝丝凉意，却又安静而温柔。

郁影后看得出她们家小姑奶奶心情不太好，这才拽着人出来溜达溜达的。

俩人转悠到了进来时的水潭附近，正好看到一尾锦鲤跃出水面，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光。

“别看现在人说我们那会儿打得有多惨烈，事实上大家的关系都还挺不错的。”深吸了一口气，纪晓芽忽然开口道，“我们老板虽然不发工资，但却从来不是个会苛待下属的人，就连对面儿的老板也都是挺好的人。”

想了想她们家小姑奶奶口中的两位老板可能是谁，郁影后表示，自己不是很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关于那么久以前的事儿，她还是在拍龙导那部电影的时候恶补的。

“我们都以为日子也就那样了，虽然总是打打杀杀的，但是低头就能看到遍地的小崽子，抬头就能看到熟悉的战友和老对手。”纪晓芽长叹了一口气，“但是没办法，总要有人做出牺牲。”

“我们老板和他八十多个兄弟只是一小部分，对家的老板也牺牲了很多。”

“我年纪小没本事还吃的多，没能帮上什么忙。”

“我被保护在后方，可是到了后来，前方几乎没有人可以跟‘它’抗衡了。”

“还好我吃的多，能把‘它’整个吃进肚子里。”

“大家帮我找了一处灵气充裕得地方，让我在哪儿好好消化掉‘它’。怕我肚子饿，还每年还会送来一些灵智未开的小妖，只不过我都没有吃就是了。”

“可是，没想到……‘它’还是能跑出来。”

说着说着，纪晓芽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有些伤心，但更多的是委屈。

郁玦将人抱在怀里，她们家小姑奶奶个头真的很小，虽然即使如此，她也并不能将人抱起来。

纪晓芽好像被打开了某种奇特的开关，主动往郁玦怀里蹭，嘴里还在提要求：“摸摸头。”

郁影后又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瓜顶。

纪晓芽道：“抱紧点儿。”

郁玦再次将人抱紧。

纪晓芽继续提要求：“我家里人都会把我抱起来转圈圈。”

郁玦：“……”

仔细思考了一下自己是否有将成年大熊猫抱起来的力气，郁影后最终还是决定不能答应这个要求。

可是她一低头，就对上了一双略带笑意的眼睛。

郁玦也气笑了：“你耍我啊？”

“没有。”纪姑娘道，“我家里人是真的能将我抱起来的。”换言之，她并没有对她家郁影后的体力抱有任何期待。

“我抱不动你。”郁玦很诚实地说，“而且，也并没有跟你一起经历那么多的事儿，没有见过你所说的那个时候，虽然见到了一些，但是并不认识你所有的家人与朋友。”

忽然听到这么正式的语气，纪晓芽第一时间是蒙的，她正想说什么，就再一次被揉了揉脑袋。

“我没有参与你之前的人生。”郁玦忽然说，“所以，我不想再错过你以后的人生。”

纪晓芽的眼睛一点点变亮了，就好像里头有星星。

“所以……”郁玦伸出了一只手，这是一种邀请，就像在舞池中央邀请自己的舞伴共舞。

纪晓芽没学过跳舞，更不知道舞蹈的礼仪，但是她很明白自己现在需要做些什么，她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了郁玦的手上：“好啊。”

这就是她的应答了。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有女朋友的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