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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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群里炸开了,这次的消息不是在其他班散开,而是在十七班的群里先沸腾了，因为这一次,十七班的学生发生了不幸。

任湘湘死了。

缪郝阳醒来的时候也是被这个消息惊到了,原本就在身边的人，说没了就没了。他不是从群里知道这个消息的,而是第二天被冲进来的警察吵醒的。

身上的外套还留有余温，楼下的灶台还在冒烟,早餐整整齐齐码在桌上,裘大少穿得整整齐齐回过头看着下楼的少年,眼神温柔：“起来了？洗漱下先吃点东西。”好像被铐上了手铐的人不是他。

缪郝阳站在台阶上最后一阶都还没有走下来，人就已经被带走了。

陈局长看着站在台阶上的青年，说道：“裘同学我先带走了，缪同学,你洗漱好收拾一下东西，等会儿你班主任应该就会过来通知了,等会儿你们就回学校。”

缪郝阳点头,等一堆人离开后,他好像没事人一样去洗漱,洗漱完坐着吃了饭,看了下手机，又上楼去收拾东西。

把自己的东西拎下楼，又看着三个人留下的东西,停顿了一下，刚转身打算一并去拿了，手机铃就响了，

刚接通电话，电话那端就传来巨大的咆哮声：“老大，你知道吗，师傅被警察抓走了……”

他当然知道了，早上就是他看着走的。

那端声音纷杂，听得出来不止一个人，一开始大吼的是小瑞，现在大喊的是小强。

“老大，怎么回事，师傅他不可能杀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问他，他也不清楚啊，但是想想就知道，这个村子里别说那些只知道干重活的庄稼汉，只有裘宗铭清楚的知道人体部位，也只有他有那样精细的手速……昨晚，他半夜醒来，身边空无一人……

他正在整理裘宗铭的东西，只有一个手提袋，里面除了简便的衣物和必须的日用品其余的都是资料，其中做菜的书籍就占了二分之一……

手机又响。

缪郝阳皱眉接起来：“说重点别废话。”

何香女愣了愣，“缪同学……”

缪郝阳愣了愣，“班主任。”

何香女恍惚了一下，觉得刚才充满戾气的声音肯定不是她的学生，想到在等的同学们，连忙道：“缪同学，你快点，车子已经在村口等了。”

缪郝阳合上书本：“好。”

等他提着东西下来，楼下已经吵成了一片，七人拎着东西挤成了一片，个个表情都很不好看。

看到缪郝阳下来，一个个上前，“老大。”钟书、许亚文有眼色的上前拎包。

缪郝阳舌尖顶了顶脸颊，还没开口，大头已经挤了上来：“老大，昨晚发生什么事情了？师傅真的被警察抓走了？”

缪郝阳看着一群人担忧紧张的眼神，手里微信群已经炸开锅，有图有文，警车已经呼啸驶离了村口，里面还可看到那人冷峻的侧脸。

“不可能，裘同学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

“就是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裘同学会被警察带走。”

“任同学死的好惨，到底是谁那么残忍。”

……

缪郝阳瞥了眼站在门口的村民，几位村民之前觉得那个冷冰冰的男生很可怕，可是此刻被少年的眼睛扫到，却由衷地不敢说话。

缪郝阳走到门口，看着这家村民：“你们谁报的警？”

话一出口，七人诧异的视线全移到这家老小身上。

老妇年轻夫妻都没有开口。

缪郝阳低头，几个小孩子抱成一团躲到父母身后。

少年神色倨傲，说出口的话态度很笃定：“以我对宗铭的了解，他要是想出去不可能会留下痕迹，一定是你们跟警察报告了昨夜有人出去。”

老婆子被说急了，推开老头子挺身就站了出来。

“怎么了？我们指出杀人凶手难道还有错了？”嗓门洪亮，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说着还挺了挺干瘪的胸膛，“你们小小年纪不学好，自己干了违法的事情还想我们帮你们掩埋吗？我看你朋友杀了人，你们两个那么亲密，你肯定也不是好东西。”

缪郝阳冷着脸听这乡村的老太婆血口喷人。

“你们没来之前，我们村里都好好的，怎么你们一来就死人了，还想污蔑是我们村里的人是凶手，我看你们自己才不是好东西，外面的城市多乱，你们这些学生小小年纪什么吸毒、□□、杀人都回来，你们别把你们的陋习带到我们村里来，怎么的，我说对了你们还想动手不成，我遵纪守法你们还想打我这个老婆子啊，无法无天了简直，我等会儿就报警，警车肯定还没走远……”

缪郝阳拦住身边要动手的人，看着面前蛮横不讲道理的老太婆，不可理喻的摇头。

“我们走。”

“老大，这就走了？”小瑞都听不下去了，这群无知的人……

老太婆听了又道：“还老大，你们有一点学生的样子吗，一看就是一群不好好读书的……”说归说她们都是老弱幼小，也不敢真的和这几个大小伙子起冲突。

阿陌都皱紧了眉头。上官北戴脸上的假笑几乎快要维持不下去，他从来没有见过素质这么低的人。

缪郝阳率先往外走。七人见了，只能恨恨地拿了东西往外走。

缪郝阳走到一半，停下来半侧头，“你们报了警，警察没有问你们私下从裘同学手里收了多少钱吗？”他身侧刚好是院里大树下荡着秋千的位置，这个秋千从做好开始还没有人上去试过。

村民一家一愣。

只见少年哼笑出声：“在这节骨眼上，你们拿的数额过大不是嫌疑更重，这笔钱你们真以为你们可以安慰地吞下去吗？”说完再不理会后面被吓到的一家老小，缪郝阳带着众人离开了。

走了很久，小瑞忍受着沿途村民异样的眼神，一边走一边抱怨：“这些村民真是可恶，现在出了事都说是我们的缘故，之前让我们干活还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当我们是什么，我们是来做劳务，不是给他们做义务工的，我现在真奇怪以前的学长学姐觉得这里是哪里有意思了。”

缪郝阳看着面前泥泞的砂石路，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上官北戴走在后面，单手抚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些人的贫穷正是来自于他们的愚昧，有时候越是贫穷越是贪婪，我们这样一年一度的劳务已经让他们养成了他们懒惰的习惯。”

如果真想让这个村子脱离贫困，不是他们这样每年无回报的劳务，而是应该教导这个落后的村子文化，开拓这个村子和外面城市的道路，让两边的文化接轨，哪怕造成冲击，也是社会进步的必然选择。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想必以后这个村子，学校都不会再组织学生来做活动了。

一行人走过坑坑洼洼的泥地，看着四周土砖土瓦的建筑，墙壁上还贴着不知是哪年哪代的广告纸，已经泛黄……他们这一次来，见识到了落后地区的生活，不是什么都没有学到的，他们知道了人活着就要努力，勤俭劳作的同时要好好学习、脱离愚昧。

缪郝阳走到一个拐角停下脚步。

“老大。”

缪郝阳把手里的行李交给阿陌，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先去村口和同学集合，我过去看点东西。”

其他人几乎是心领神会的。

异口同声道：“我们跟你一起去。”

上官北戴眼含笑意，阿陌眼神温柔，小强小瑞眼神坚定。

大头憨厚地挠头：“师傅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

缪郝阳看着一张张同仇敌忾的脸，心头一阵温暖。

“好。”

…………

一行人走到那片发生案件的树林。

大头落在最后拿着好几分行李，上官北戴走在最前面，“这里照道理说警察都应该查过了，有什么痕迹也应该警察最清楚，如果连那边都没有查出什么来，应该不会再有其他线索了。”

缪郝阳看着脚底的树叶，因为下过雨的原因，脚下土地湿软，交错着有人行走其上的痕迹。

“那些女生说这里有鬼，还看到了日本鬼子的鬼魂……”琪烨蹲下来用手拂开厚厚的的落叶。

钟书走到坟包前，仔细研究墓碑上的字，“说裘宗铭是凶手这也太扯了吧，他平白无故杀两个女生干嘛。”仔细看真的有发现，墓碑上有血迹。钟书皱眉：“这里有血。”

三人围上去，许亚文仔细看了看：“这个鲜血的颜色还有点带红，估计是那两个女生的。”

缪郝阳脑中不禁想到了任湘湘大大咧咧的笑的模样，一下子众人都沉默下来。

到底是谁，会杀害两个普通的高中生。

缪郝阳好像发现了什么，矮身原地蹲了下来。

随后从地上捡起一枚弹头：“这个是什么？”

上官北戴走上前查看，笃定道：“有人在这里开过枪。”至于是什么枪的子弹他现在也看不出来，具体要拿给他父亲化验了。

“也许是这村里的猎户呢。”小瑞道。

但是众人都不免联想到了这里关于日本鬼子鬼魂的传说。

“也许是早些年代日本人的枪弹。”许亚文猜测道，这也不无不可。

毕竟凶手如果有枪为什么不直接开枪，这不是更简单嘛。

“也许他们想要对付的对象本来就不是那两个女学生。”缪郝阳把弹壳交到上官手中，他早就猜测过，也许这个事情本来就不是他们可以处理的。

“老大你是说，动手的人目标其实就是师傅。”小瑞睁大了眼睛。

钟书三人面面相觑。

所以这些事情才会在钟书和上官北戴离开后发生，因为对方不想牵扯不想干的势力。

也许钟书和上官都还年轻，在家族中说话声音不响亮，但是这两位后辈都是家族中无比重视的存在。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就不是他们这些普通的高中生可以处理的了。甚至于在这么一个落后的地方，交通科技都不发达，这里发生的事情连杨爷都没有办法。

“我们回去吧。”缪郝阳站起身。

几人的表情都有些沉重。

他们第一次无比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世界距离裘大少是如此的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