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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毓庆宫里,四下奴才具都跪倒在地,领头的崔宝柱一瞧见四贝勒爷就跟瞧见活菩萨似的,赶紧着就把人往里头迎,一边带路,一边还在那给人解释,“四贝勒您好歹是来了,太子爷今儿得了索大人的死讯就发了一通火,还让人上了十来坛子酒,喝得人醉醺醺的,奴才看着都害怕,可太子爷就是不让奴才们进去,才刚李师傅倒是进去了,他老人家年纪大爱说教,说不准就和太子爷争吵起来出个什么事,您进去好歹劝着点。”
这李师傅就是上书房里曾经教导过太子的一位儒学大师傅,年纪六十多岁了,依旧只是个正六品的小官,就这还是皇上看他年纪苍老给皇子教书,避免脸上不好看,特意提拔上去给的侍读学士。
宫里上书房教书的先生们不算少,唯独这一位,是不论哪一位阿哥提起来都想摇头的,真可谓是把书读到脑子里,整个人都读傻了的代表性人物。
学问呢是有,可脑子死板得很,张口就是之乎者也,闭口就是天地君亲,除了面上对师傅的客气外,没谁乐意听他在哪说话,怎么这会倒进宫来了,可别把李师傅气出个好歹来。
胤禛想想就加快了脚步,殿门半开半掩着,他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声走近,就看殿中央那传来了动静。
太子果然如崔宝柱所说大失体态,就那么穿着寝衣躺在地上,四周是散开了的倒下来的酒坛,看模样想必是已经喝了不少,整个人昏昏沉沉醉倒在地,袖子遮着头,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那位李师傅就跪在边上,挺直了腰板捧着孔圣人的书籍,声音洪亮的很,在那背诵圣人语录,一边背一边还在那指责太子如今的行为是有多失仪。
“子曰:父母之所爱亦爱之,父母之所敬亦敬之……”长篇大论絮絮叨叨,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皇上是您的父亲,作为他的儿子,孝顺皇上才是你最该做的事情,父亲喜欢什么,儿子就也该喜欢什么,父亲厌恶什么,作为儿子的你就应该也厌恶什么,怎么如今反而还因为父亲的作为产生不满的情绪呢,这样简直就是不孝。
这些话也就是李师傅这个脑袋里只剩下书本的腐儒才敢说出口了,其余人谁敢当着太子的面说这些,胤礽起初拿袖子掩耳不听,可没想他越说越来劲,念了快有半个多时辰,又因为是教过自己无法处置,气得人拍打着地面就叫人把他给架出去!
要是再留下来,他是真想打人。怎么,现在阿玛杀了索额图,自己还得去鼓掌叫好吗?
胤禛站在柱子后面,眼神复杂着看着太子,几乎快辨认不出这是当年那位丰神俊朗,志气昂扬的二哥,瞧他如今这样,几乎都快被逼成个了疯子。
他不敢想到底是因为什么,只心下一软上前止住胤礽还想伸手去拿酒坛的动作,劝阻道:“二哥……好歹保重身体。”
胤礽愣了一愣,努力睁着醉眼朦胧的眼睛想要辨认是谁,盯着胤禛的脸看了四五秒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老四啊,怎么,你也想来看我的笑话。”
他没有好语气,“滚吧,都滚吧,孤不想看见你。”
见胤禛只跪在身前没有动作,气得顺手就将自己手中的酒瓶砸了过去,正好砸到他的额头,虽然没见血,可是却红肿了一大块。
“二哥,起来吧,地上凉。”胤禛没有捂额头痛呼,只默默扶住了胤礽,低声再一次劝说他道,再闹下去,传到外头让汗阿玛怎么看呢。
只会以为你心藏怨恨,父子之间矛盾更深。
胤礽没理会他,躺倒在地继续挥掉了胤禛的手,继续拿袖子掩住头,不多时便传出了阵阵鼾声,他睡着了。
胤禛抿了抿嘴唇,没有继续拉扯吵醒他,只站起身挫败的出了殿门,为担心宫里人看到伤口,还特意将帽子往下压了压。
养心殿内,康熙正手执毛笔临字,见梁九功从外头回来随口就问了一句:“看见了?”
“回皇上的话,守门的侍卫瞧了,四贝勒额头上一大块的红,帽子都遮不住,可见是被东西砸的。四贝勒倒没声张,反而有意在替太子爷遮掩呢。”梁九功低着头细细回禀,把胤禛原先想藏住的伤口全呈报了上去。
“哼!”
康熙气得弃了毛笔,拿起宫女呈上来的热毛巾一边擦手,一边叹气,“老四还是那个性子,看上去冷冷的,心里重感情,比他那么几个兄弟都赤诚,为了那个不忠不孝的畜生,他还想着替他遮掩!”
康熙话语冰冷,提及胤礽时连名字都不在叫了,显然是恨到了骨子里,吓得梁九功屏住了呼吸,头也不敢抬,他可不敢掺和到这些事情里。
不敢提东宫那位,就接着话茬顺皇上的意思夸赞起四贝勒来,“四贝勒品行温厚,早些年受过照顾哪能说忘就忘呢,听奴才们讲,贝勒爷今天还特意劝太子保重身体不要让皇上担心,替皇上您两头难受呢,这会受了伤还想着遮掩,可见兄弟之情。”
这一顿夸奖要是换之前,得送一马车的金银才够换梁九功在皇上面前说的,可眼下却像不要钱似的一箩筐一箩筐往外吐露,就盼着皇上注意力转移到四贝勒身上去,别在想东宫那位了。
“嗯,”康熙沉吟了一会儿,就写了条子让人去库房里挑选上好的药材和汤剂送到四贝勒府去,好治他额头受的伤,顺道安慰安慰自己这个心善的四儿子。
有胤礽在那比对着,老四的心实在纯孝,让康熙大觉慰贴。
东西送过去的时候,胤禛没有出面,只是身边的太监苏培盛做主收了下来,没办法,贝勒爷如今人不在前院,在小院内被人揪着耳朵念叨呢。
齐悦见到才从宫里回来的胤禛几乎快心疼死,好好的出了门怎么回来之后就带伤了,左边额头那有婴儿拳头那么大的一块红肿,皮子油亮亮的映着下头的淤血,红肿得几乎快破了皮,瞧着别提多吓人了。
赶紧让人取了冰块,用手帕包了敷在人的额头上冰镇,听胤禛讲完进宫的事情后,气得攥紧肚子都快炸开了。
好嘛,齐悦现在可全没了之前心疼胤礽的那股子劲了,她都快恨死胤礽了,怎么还打人呢。
你弟弟心多好啊,还特意跑过去安慰,你倒好,借着酒劲发火撒泼,就这能耐还当什么太子。
硬气点倒是砸自己满脑袋包呀!
呸!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小格格说的病情有点夸张了,实际上胤禛额头上就拇指大小的包,没到拳头份上。
真拳头那么大,她四哥早晕倒在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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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两更,我升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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