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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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尔斯的政府大楼形状特殊,高度也是商业城屈指可数的,几乎只要见过政府大楼的人都能一眼认出来。

顾灼去的时候惴惴不安,安装好回来以后心中越发毛骨悚然,如果虫族把她当敌人或者正常的omega对待,她或许还能接受,但这种类似于将她当做“同伴”的态度,才让她提心吊胆。

关键是，她还不找出真正的原因。

顾灼眉头紧锁地回到公寓,霍莉就站在门口，一副将要出门的样子，看到顾灼安全无恙地回来,她第一句话就道：“我后悔让你一个人出门了,还好你安全回来……”

她也是脑筋不正常，竟然同意让一个omega在这种时刻出门，就算精神力匮乏，她也得跟着顾灼才行,好歹在抛却精神力的情况下,alpha的身体体能都要比omega强上很多。

顾灼看了霍莉一眼,她将门关上，简短地说过自己已经将发射器安装在政府大楼。

霍莉见顾灼欲言又止的模样，就明白顾灼还有话要说,她双手环抱，低头看着顾灼：“怎么了？”

顾灼迟疑片刻，如果是其他人保不准就拿她做研究,但如果这人是霍莉，那么霍莉是绝无害她的可能。

想通以后，顾灼就将虫族区别对待她的诡异态度给说过一遍：“……在我进到考试区前，还有虫族试图阻拦我，那时候虫兵一定是将信息反馈给高级虫族了，之后就再没有虫族攻击我。”

霍莉还是第一次听顾灼这样讲，她觉得顾灼一定是遗漏了什么信息——并不是说顾灼主观上隐瞒什么，而是她可能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所以顾灼才会问她。

但霍莉和顾灼也并不是天天在一起，所以具体情况她也很难分析出来。

“第一次遇到虫族是在伊曼星，这时候的虫族对你的反应还是正常的，对吗？”霍莉沉吟道。

顾灼点头肯定。

伊曼星上的虫族对待顾灼就是正常地对待一个omega，但也难保当时她落到虫族当中，会不会也是被区别对待。

霍莉的话倒是打消顾灼的想法：“对你区别对待，当时就不会想着抓你了。”她说的是顾灼和安挂在机甲上面的事情。

“所以应该只是在黑尔斯星球上，虫族对你的态度有所改变，但是黑尔斯上的虫族并不是完全的虫族，它们是被人类刻意驯养，甚至拿来做过实验，里面不乏一些‘失败品’。”霍莉毫不掩饰地说出黑尔斯私底下的行为。

“在很久以前，黑尔斯的虫族也曾经暴乱过，就在我考试的那一次。”霍莉说道。

但是鲜少有人知道虫族暴乱的具体情况，对上顾灼求知的双眸，霍莉简单地形容了那一次暴乱：“是高级虫族的阴谋，它们企图在那一次考核中利用学生打开缺口……不过最终是失败了，事后有不少人强烈要求黑尔斯停止驯养虫族的行为，但当时的黑尔斯学院背后有太多的势力交错，所以黑尔斯驯养虫族的行为并没有被停止……”

“但是黑尔斯会有今天，也是正常的。”

霍莉是这么说的，随即她让顾灼收拾一下，准备今天就离开黑尔斯：“发射器在安装好的那一刻就会将信号发出去，即便后续再被虫族损坏，也没有什么影响。收到信号的人，会在当天就来接我们离开这里。”

顾灼点头表示明白过来，她转身去找靳墨，打开门就见靳墨正躺在床上休息，眉头紧锁，脸色苍白，还在不断冒汗。

哪怕是在伊曼星满身伤痕时，靳墨神色都没有这么难看过，显然精神力受损对她的影响非常大，只是一个人咬牙忍下来，疲于应对的她都没有觉察出顾灼的到来。

顾灼走到床边蹲下，她盯着靳墨泛白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伸手抓着袖子替靳墨擦了擦额头的汗。

靳墨猛然睁开双眼，漆黑的眼眸在看到顾灼后，非常明显地放松下来，她从床上直接坐起来，揉着额角问道：“怎么了？”

顾灼有些心疼，她抿唇把事情说了一遍：“我们今天就要离开这里，你还能撑住吗？”

靳墨点点头，随后她眼神晦暗不明地抬眼看向紧闭的房门，她看着床边神色担忧的顾灼，好半晌才低声道：“这次虫族会失控和霍莉有关系，你……不要太相信她。”

之前靳墨觉得顾灼和霍莉在一起，也许会过得轻松一些，现在想来，霍莉这种城府深的人，对顾灼来说，并不是一个多好的选择。

顾灼有些狐疑，但相处这么多年的时间，还是让她第一时间选择相信靳墨，她只轻微点头，声音低道：“我知道了。”

靳墨心里好受一些，她转念又一想，安慰道：“她对我们倒是没什么坏心，也不用太戒备。”

顾灼不知道霍莉和靳墨在考试区发生什么，但听靳墨的话，大概是知道了什么，其次唯一的疑点就是，霍莉在黑尔斯学院就读时，虫族发生暴乱应该还隐瞒了些什么。

尽管霍莉有和顾灼简短说过，但内容和网上能查到的相差无几，最多就是多了一点细节。

靳墨往阴暗一点的方向想，大约是军方在那时候就已经和霍莉联系上——毕竟霍莉也不是真正的无根无底的学生，她是布鲁家族的继承人——在那一次考核时，霍莉也许就在虫族区域按照军方的指示，趁乱做了什么手脚。

而当时联邦的元帅也正就读于黑尔斯学院，只比霍莉高一届，大好前途的元帅本来能去帝国的，但最终选择去了联邦，说不定也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这样选择。

不过这些事也不外乎是权势争斗，对于顾灼和靳墨来说还是太过遥远一些，她们现在的首要目的是先离开这里。

靳墨尽管脸色不太好，但仍旧没有要人扶的意思，她勉力跟在顾灼身后，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只有深知alpha精神力受损的霍莉知道靳墨并不如表面上的那么轻松，只是避免顾灼担心，她也就什么都没有说。

“我收集到一些能源，等我的人一到商业城这边，我们就立马驾驶飞行器过去。”霍莉说道。

靳墨：“是顾灼先前接我们的那架飞行器吗？好像是陆用的，可能上不去。”

霍莉倒是没想到靳墨还注意到这一点，她颔首：“没关系，接我们的人会再有专门的飞行器，倒是你……先想办法舒缓一下自己的精神力才对。”

一直到晚霞漫天，天色逐渐昏暗，无边尽头沙漠里的沙子被狂风卷着送往商业城，几乎一打开窗户就被劈头盖脸的黄沙吹一脸，夹杂着呜咽的风声，还有人类的惨叫——到晚上，这些虫族就比白天更加活跃起来。

它们的嗅觉也比白天更加灵敏，那些躲起来的人几乎是顷刻间就被找到，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

大部分的alpha早在商业城被攻陷的那一刻，就被虫族屠戮得差不多，因为他们必须得挡在omega和beta前面，尽管这样于事无补。

到达夜晚，还存活着的alpha就所剩无几，那些失去alpha保护的beta和omega就只能闭眼等死。

公寓里的三人也显然听到这些尖叫声，但她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待在公寓里听完这些惨叫声，顾灼心里发毛，她起身又往公寓四周喷洒喷雾，她知道这些都是心里安慰，仍旧做了。

霍莉看向顾灼，调笑道：“也不知道你的‘优待’有没有失效。”

靳墨狐疑地看向两人：“什么优待？”

顾灼就又说了一遍，靳墨便盯着顾灼看过好几眼——靳墨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且还是个omega，硬要说有哪点不同，那就是长得很好看。

但她从未听说过虫族还是颜控的，没有因为谁更漂亮就放过谁。

除此之外，顾灼身上就没有什么特殊的了，除非……靳墨神色平静，说出来的话却让顾灼有想要干呕的冲动：“该不会是被虫族种下虫卵了吧？比如虫族皇后之类的。”

如果只是虫卵，也不至于让虫族这样避让着，因为被种有虫卵的omega数不胜数，个个虫族都因此而让着omega，那虫族还要不要和人类打仗了？

可顾灼在虫族当中的特殊对待也却是诡异，真要说虫卵，就只能说是虫族皇后了。

顾灼脸色一言难尽，她想到曾经也有过误以为自己怀孕的乌龙，结果却是她自己那段时间吃得太好长胖了。

她克制住伸手去摸腹部的冲动，尽量维持面上的淡定：“不可能的，虫族往我身体里输送虫卵，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偏偏这会儿靳墨总爱往这无稽之谈扯，她表情没什么变化：“这段时间你不是一直待在考试区域吗？说不定就是那时候被种下的，再者，虫族对你的特殊态度也是这一段时间里发生的。”

一旁默不作声的霍莉悄悄地往顾灼的腹部瞥过去一眼，偏偏精神力s级的顾灼一下捕捉到，她当即炸毛道：“怎么可能！如果我被种了虫卵，又怎么可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靳墨语气无所谓道：“或许这就是虫族女王的特点也说不一定……算了，还是不聊这个了，反正虫族女王并没什么杀伤力，就算真的被你生出来了，我们把她当女儿养就行。”

顾灼十分郁闷，她很想辩解自己没有被种下虫卵，但又被靳墨洗脑，忍不住去怀疑——不然很难解释虫族的奇怪他行为。

一旁的霍莉嘴角带笑道：“就算是虫族女王，那也是虫族，没有人性可言。”说话间，目光却是落在顾灼的肚子上，神情若有所思。

虫族女王到底是怎么诞生的无人可知，能不能从人类omega肚子里生出来，也是一个未知数，但也不是没有靳墨所说的那种情况。

只是一想到虫族女王从顾灼的肚子里生出来，霍莉总觉得怪怪的，有些难以接受，再看一眼顾灼此时不大好的脸色，她便将这些想法抛诸脑后，安慰道：“还没有听说人类生出虫族女王的事，而且omega一旦被种下虫卵，是几乎无法行动的，并且意识也会在虫卵越来越大时逐渐溃散，所以不用担心，你并没有……”

霍莉没有说完，但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

靳墨却特别执拗地说了一句：“虫族女王毕竟是特殊的。”

在三人争论中，惨叫声逐渐趋于平静，静悄悄得可怕，周围有啃噬声音，也有振翅声响，还有窸窸窣窣类似于昆虫触脚爬过房子表面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可怕。

三人的声音不由放得更轻了一些，甚至于都站在原地没敢走动，只有眼珠子转了转。

在逐渐适应这样的声音后，顾灼大着胆子去到窗户边，眼睛往下看，就见楼下地面似有东西爬过，身体庞大、外壳还泛着月亮的冷光，它抬起利爪就将眼前的公共设施给损毁，发出巨大的声响。

虫兵远不止这一个，顾灼只是惊鸿一瞥，就见小区内的地面上几乎占满了这样的虫兵，她收回目光，就见对面公寓的外墙上也爬着虫子。

顾灼吓得往后倒退，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看错，竟觉得这只虫族与她对上视线，只是这只虫族没有任何反应，所以顾灼才觉得可能是自己看错。

她连忙按下遥控器将窗户变成磨砂，然后退到正在观察门外情况的霍莉和靳墨身边，她尽可能地压低声音道：“外面全是虫子，我们出不去。”

地下库倒是有提供飞行器出去的出口，可联想到地面上全是虫子，她也几乎能猜到出口处大概也堆满了虫族。

顾灼甚至想问，离开的事能不能推迟到白天。

霍莉和靳墨也透过可视屏看到外面的情况，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出不去。

霍莉语气凝重：“发射器安装好就会自动发送求救信号，接我们的人收到信号就会立刻赶过来……”

这也意味着，她们没有办法再去发射器那里再次发送信号，告诉对面让他们白天再来。

顾灼犹豫道：“要不我去——”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人同时打断，靳墨知道顾灼今天一个人出去过时，冷汗都差点下来，这会儿再让顾灼一个人出去，她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霍莉也同样拒绝，她揉着额角道：“你可别再提下午的事，我已经十分后悔让你一个人出去，现在外面全是虫族，你要拿你的命去赌吗？”

眼前的情况倒是让三人有些疑惑，这些虫族是全部都来到商业城了吗？就算巢穴十分安全，也不代表不需要虫兵把守。

靳墨瞥了霍莉一眼，说道：“那就只能试着驾驶飞行器离开这里，反正接应的人一到黑尔斯，我们就离开过去。”

到时候接她们的人必然会引来虫族的注意力，她们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真能趁机走掉，就只愿霍莉安排的人靠谱一些。

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靳墨这样提议，顾灼和霍莉也就同意，三双眼睛都在盯着窗外。

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一直到凌晨三点的时候，黑尔斯的天空终于传来一点星光。

黑尔斯的夜空是很漂亮的，因为没有光污染的情况，所以漫天繁星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一开始顾灼还以为自己看花眼睛。

直到那艘巨大的星舰穿破大气层，直直地往政府大楼的方向行驶过去——身形巨大、速度奇快，几乎眨眼间的时间，那艘星舰就已经停留在政府大楼的上方。

顾灼忍不住拉了拉身边人的袖子，低声激动道：“这是不是来接我们的人？！”她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庞大的星舰，比一般的民用星舰、输送囚犯的星舰还要大，那些虫族在这艘星舰面前几乎都不够看的。

顾灼都要怀疑这是不是军队的人来救她们了！

旁边的霍莉低头看着自己被扯住的袖子，侧眸看向顾灼，嘴角牵起弧度，笑着说：“应该是。”

靳墨在一旁冷冷看着，走过去弯腰牵住顾灼的手，声音冷淡道：“既然是来接我们的人，那就走吧。”

她说完这句话，眼睛往那艘星舰看了最后一眼。

这艘巨大的星舰显然不是民用，也不是押送犯人的，这艘星舰具备作战能力。

它的到来引起商业城所有虫族的注意，不过转瞬间虫兵就爬上政府大楼，像是搭建一个天梯一般，试图爬上星舰。

星舰仿佛在逗老鼠似的，理都不理会一下，只偶尔忽然升高高度，又忽然降低高度。

唯一能在空中作战的飞行虫族也很快飞到政府大楼，它们对这艘星舰虎视眈眈，几乎是到达近点就立刻发起进攻，它们尖利的爪子就是最好的武器，直接整个庞大身躯就抓在星舰外表上，直接将星舰的一层外皮给撕裂下来。

星舰依旧纹丝不动，只缓缓升高以后，就从星舰底部启动热武器，就像是一个灵巧的机甲，动手用热武器将这些贴附上来的虫族给逐一撕下来。

这些数量庞大的虫族对上星舰，几乎是毫无办法的模样。

靳墨只匆匆扫过一眼，她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如果虫族这么好对付，帝国和联邦还会如此头痛吗？

但显然，这艘星舰也相当了解虫族的习性，一时半会儿倒也没有被虫族攻击得要立刻掉头就走的意思。

靳墨收回目光，牵着顾灼的手就走到地下库，她抿紧嘴唇，没有在这个时刻问出心中的疑惑，只往旁边站了一点，给顾灼留出放出飞行器的地方。

能源是霍莉收集好了的，所以也不用担心飞行器跑到一半就跑不动的事。

三人坐上飞行器，由霍莉来驾驶飞行器，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轻松道：“准备好了吗？逃生一号即将出发！”

顾灼紧紧抓着飞行器内壁，她因为太过紧张，没有回应霍莉的话。而一旁的靳墨也显然是懒得回应。

霍莉并不在意没有回应，她只是做好心理准备以后，就操控着键盘开启地下库的闸门，在自动门逐渐往上升起，露出外面的情况后，霍莉就将按键用力地一按到底——

堵在地下库出口的虫族大概是没注意到这架飞行器，当门彻底升起时，它们才反应过来，张大着流满唾液的尖利口气，发出虫族特有的难听的嘶吼声，隔着飞行器三人都觉得仿佛闻到了这些虫族的口臭。

霍莉显然心理素质过硬，在面对虫族可怖面孔也没有显露出丝毫胆怯，她驾驶的飞行器犹如离弦的箭一般，迅速地从虫族中间飞驰而过！

这些虫族试图伸出自己锋利的爪子，却连飞行器的一点尾翼都没有碰上，只能将飞行器的淡色尾气给拍散！

虫族显然不会放过这些漏网之鱼，在刚开始没有注意到后，它们就迅速展露出自己的速度与利器一般的爪子。

顾灼扒在玻璃上，就见飞行器后面缀着长长一串的虫族——因为没有嘴唇，就算在奔跑中，那丑陋又尖利的口器是暴露在空气中的，显得格外吓人又恶心！

应该是虫兵迅速反馈给高级虫族信息，除了身后缀着的长长一串虫兵外，就连前方也多了数不清的虫族，仿佛她们不是在人类的商业城，而是在虫族的巢穴当中。

这些飞行器不乏具有短时间滞空能力的虫族，这些虫族速度奇快，也丝毫不畏惧丝毫，直接就一头试图撞上飞行器！

高速行驶的飞行器一旦被这些虫族命中，那一定是机毁人亡，没有生还的可能性！而霍莉也不亏是经验丰富，在这种层出不穷、半路突然冒出虫族的情况下，竟然还安全驾驶着飞行器勇往直前！

当她们距离政府大楼越来越近时，虫族越来越多，顾灼正紧盯着政府大楼上方的星舰，就见霍莉突然将一样东西扔给靳墨，并道：“你联系他们，让他们派飞行器下来接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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