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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蔓和姜蕙同住双燕阁,且禁足只是不能出院子,是以姜蔓会出现在姜蕙的房间也不奇怪。
姜菀斜睨她一眼:“听闻二姐病了,我们自然是来看望二姐的。”
姜蔓冷笑,仍是拦在门口:“你们别惺惺作态,想必是巴不得看我二姐婚事没了,故意来落井下石的罢?”
几次三番被恶意揣测,再大度的人也不能容忍。
姜芫忽而一笑:“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是五妹罢?”
“姜芫你……”
“到底是谁连累二姐毁了名声,大家都心知肚明,难道五妹以为你先倒打一耙,就能掩盖自己犯下的错吗?”姜芫看她脸色突然变得煞白,推开她进了房间。
而且,姜蕙就算亲事艰难,但许多人都知道姜蕙其实性格温柔娴雅,姜蔓却是实打实的粗鄙无知。
她以后的路只会比姜蕙更难走。
姜蔓身体晃了一下,呆怔了许久。
姜蕙躺在架子床上,以被覆面。两人悄悄走近,可听到低低的啜泣声。
“听闻二姐身体抱恙,我和六妹来看看二姐。”
沉默了许久,姜芫先开口。
啜泣声突然听不到了。
少倾,姜蕙掀开被子,露出发红的眼圈,声音也闷闷的:“多谢三妹和六妹费心想着,我很好。”
她现在的样子,哪里看出来很好呢?
偏偏姜芫和姜菀都不擅长安慰人,绞尽脑汁,姜菀才想出一句:“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么,‘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嘛,二姐别难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峰回路转了。”【1】
姜蔓拢着被子坐起来,弯起的眼睛含着晶莹的泪光:“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柳暗花明,哪有那么多峰回路转?不过是没有能力改变现状之人自己安慰自己罢了。我知道两位妹妹为我担心,怕我想不开,特来开解我。可是很抱歉,我没办法劝自己宽心,也没办法为了让大家放心而装作若无其事。”
姜芫和姜菀对视一眼,皆是语塞。
外面天光大好,鸟儿站立树梢,发出清脆的鸣叫。
姜蕙望了望窗外,低头一笑:“事到如今,我不知该怨谁。我也知道,嫁入康家和孤独终老并无多少差别,只是我终究不甘心罢了。”
褚家暗地里和太夫人商议结亲之事,并无其他人知晓,如今更不能提,却成了姜蕙的一块心病。
不到两刻,两人就出了双燕阁。
走在园子里,姜菀揪下一朵花:“哎,二姐真可怜。”
姜芫喃喃附和:“是啊。”
她无法与姜蕙感同身受,但同为女子,她很同情姜蕙的处境。是以一天下来,她一直心情郁闷。
直到姜明暄回来,才寒谷回春。
已是傍晚时分,院里点了灯,红色的光晕添了几分喜庆。
“听说父亲把那块猫扑蝴蝶的砚台和张太傅的字帖全都给了你?”姜明暄一身白袍,站在姜芫身边。
姜芫合上账本:“是因为我跟着母亲学管家,父亲奖励我的。”
姜明暄笑着挑眉:“怎么不父亲奖励给我?”
“怎么,大哥嫉妒了?”姜芫笑着朝他伸手,“多日不,大哥可带了什么给我?”
“你猜一猜。”
“我猜不出来。”姜芫收回手。
姜明暄宠溺地笑笑,从背后拿出一个匣子:“打开瞧瞧。”
姜芫接过去,迫不及待地打开,表情由兴奋变为无语。
“这是什么?”
姜明暄笑容不改:“妹妹不是在和母亲学管家么,我路过墨文轩的时候给你买了个算盘。怎么样,大哥是不是很贴心?”
姜芫拿着算盘,心思一转,轻叹道:“原本我还想着把张太傅的字帖给大哥看几天的,现在……”
“妹妹说的是真的吗?”姜明暄眉梢眼角都写着激动。
姜芫转过身,不理会他。
“我方才是与你说笑的。”姜明暄又转到她面前。
姜芫轻哼一声。
姜明暄无奈,拍拍手,外面立刻有婢女提着几个油纸包进来,一瞬间屋内芳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姜芫一喜,抬手就去接。
中途却被一只手阻拦了。
她踮起脚尖去够,怎么也够不着。转来转去终于泄了气,语气幽怨:“大哥可真小气。”
姜明暄失笑:“到底是谁小气?”
这时,柳氏进来了,听到两人的对话,嗔道:“多大的人了,还欺负你妹妹。”
姜明暄上前行了一礼,悠长的叹息一声:“母亲真是偏心。”
“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窗外的合欢树下,西宁侯的影子与树影融为一体。听着屋里传来的欢声笑语,他也不自觉笑了。但笑过之后,又觉得落寞。
婢女心下紧张:“侯爷,要不要奴婢去通报?”
侯爷在树底下木头桩子似的足足站了一刻,现在还露出傻笑。她这等小人物,着实摸不准侯爷的心思。
西宁侯收了笑,轻咳一声:“不必打扰夫人了,也不要让夫人知道我来过。”
“是。”婢女打算送他出院门。
这时屋里传来丰嬷嬷的声音:“夫人知道公子今日回来,亲自下厨做了鱼头豆腐和四喜丸子,公子尝尝,可还是以前的口味?”
正准备回去的西宁侯抬脚往屋门口走去,带起一阵凉风。
婢女:“……”
姜明暄惊喜道:“真的吗?我收回方才那句话。”
柳氏先后给姜芫和他夹了一筷子鱼头豆腐:“快尝尝。”
兄妹俩刚执起筷子,便听到一声轻咳,两人的手同时抖了一下。看来人,一同放下筷子起身。
“父亲。”
柳氏轻飘飘瞟他一眼,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
西宁侯有些不自在,还要保持身为父亲的威严:“一家人不必拘礼。”
柳氏笑而不语。
姜明暄都替父亲感到尴尬,随口问道:“不知父亲可曾用饭?”
西宁侯找到了台阶,心下微松:“刚下衙回府,便听闻你回来了。想着你今年就要参加秋闱,有些学问上的事要与你说,顺便与你母亲说一些事。”
“多谢父亲。”
这般彬彬有礼,又如此疏离。
西宁侯一阵心塞,指指兄妹俩:“都坐下罢。”
丰嬷嬷吩咐人拿来一副碗筷,放到柳氏旁边的位置上,西宁侯厚着脸皮落座。
只是,原本其乐融融的场景,变成了“食不言,寝不语”,桌上饭菜再香,姜芫也不敢敞开胃口吃。倒是西宁侯,是真的不客气,那一大碗鱼头豆腐有一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
姜芫莫名觉得火大,趁着西宁侯不注意,眼神含着控诉看了眼柳氏。
柳氏顿时心疼了,再加上已经吃的差不多,一下子把筷子搁在桌子上:“侯爷有何事要与我说?”
西宁侯用帕子擦擦手,突然想到什么,从袖中拿出一只长长的盒子,送给对面的姜芫。
“给我的吗?”姜芫意外。
“同僚送的。横竖不是用来收受贿赂的黄白之物,我便收下了,给你用来练字最合适不过。”
西宁侯一片诚心,姜芫不好不接,旋即又在姜明暄的眼神示意下打开。
没想到,竟然是一只狼毫笔。看毛质和做工,的确珍贵又难得。
姜芫突然觉得自己太小气了,小声道:“多谢父亲。”
柳氏终于给了西宁侯一个正眼:“不知这礼物单我们阿芫有,还是别人也有?”
西宁侯表情一僵。
柳氏哂笑:“果然如此。”
此,姜芫把盒子放在了桌上。
“雁蓉……”
柳氏面色一寒:“这十五年来,侯爷对阿芫不管不问,陪着那母女俩的时间比阿芫都多,现在想起来要弥补了,给阿芫的却也不是独一无二的。侯爷不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很可笑吗?”
“我……”
“我知道侯爷要说什么,都是你的女儿,你不好厚此薄彼。那么,这十五年来,侯爷在陪着那母女俩的时候,可想过厚此薄彼的问题?”柳氏打断他,“再者,阿芫才是你嫡生的女儿,不对吗?”
西宁侯辩解的话堵在喉咙,脸上愧色更浓。
的确,姜芫才是他嫡出的女儿,是他最爱的女人(他自己认为的)给他生的,在他心里的地位是别人无法取代的,可是他这些年是怎么对待姜芫的呢?
姜明暄和姜芫站到了远一点的地方,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怎么吃着吃着饭就吵起来了呢?
好在丰嬷嬷及时解救了他们,给他们使了个眼色,带他们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待人走远,西宁侯才道:“当着孩子的面,你何必说这些?”
柳氏勾着唇角:“好,侯爷不想说这些,那么便说说你有什么要紧事?”
西宁侯踟躇着。
“很难开口吗?”
原本不难开口的,但柳氏先提了夏姨娘和姜芙,他再说这事不是往枪口上撞嘛。
犹豫再三,他道:“芙儿也及笄了,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柳氏淡淡道:“此事由侯爷做主就是了。”
“可你是嫡母,她的亲事自然由你过目。”
“还是算了,万一夏姨娘不满意,还以为我故意害她女儿呢。再者,我操心阿芫一个还操心不过来呢,哪有时间再管别人的事。”
柳氏的回答在西宁侯的意料之中,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只是过程还是要走一下的。最重要的是,他来如意院要找个合理的理由。
“罢了,既如此,就由我安排罢。”
柳氏好像误会了,笑容更冷:“侯爷早就有人选了罢?既如此,何必来问我?说到底,你还是心疼你的小女儿,怕我故意害她。又因为我是嫡母,不好不问我的意见,是不是?”
西宁侯有些着急,左右看看,压低声音:“你这又是说的什么话,我根本没这么想过。”
“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很难不让我这样想。”
西宁侯按捺不住怒意:“我好心来看你,你铁了心要与我吵架是不是?”
“好心?”柳氏目光如利刃直刺向他,“原来侯爷偶尔来如意院一次是好心,是你大发慈悲施舍我。这么多年,我需要你这一星半点的好心施舍吗?”
西宁侯闭了闭眼:“说到底你还是介意夏氏的存在。既如此,当年你为何……”
“你还敢提当年,你有什么资格?”
愧疚和心虚以及柳氏的冷声质问掺杂在一起,形成了羞恼。
西宁侯一甩袖子道:“若非当年你对我那般冷淡,我怎么会……怎么会找上夏氏?”
柳氏看着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这么说,你养外室怪我,和外室生下女儿怪我,十五年来对阿芫不闻不问也怪我?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是不是?我以为你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那么自以为是,那么喜欢推卸责任!”
西宁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慌张地去握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他颇有些手足无措,胡乱解释:“我养着夏氏是我不对,但我一直给她喝避子汤,不知怎么……”
柳氏笑出声来,既嘲讽又含着悲凉。
“是啊,怪我对你冷淡,不肯轻易原谅你,怪夏氏耍弄手段,换掉避子汤。说来说去,你就是没有错。”
“雁蓉,我……”他看到一向性子要强的柳氏居然这么伤心,慌的不知该怎么办。
柳氏背对着他:“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想来侯爷也不爱提起,天色不早了,侯爷回去罢。”
西宁侯站在原地不动。
“丰嬷嬷,送侯爷出去。”
丰嬷嬷来到西宁侯面前:“侯爷,天色晚了,您请回罢。”
西宁侯又凝视着柳氏一会,等不到她回头,无奈之下只能离开。
走到那棵合欢树前,丰嬷嬷突然道:“侯爷,有句话老奴不知该不该说。”
西宁侯没有犹豫:“说罢。”
“老奴斗胆说一句,若是当年您好好向夫人认个错,你们又怎么会走到今天?”
“丰嬷嬷,你是知道的,我当年难道没有低头吗,可是夫人一直不肯接受。”
丰嬷嬷微微一笑:“奴婢只相信日久人心,可是侯爷没等到夫人重新相信您,您就没了耐心。恕老奴直言,您这怎么能算诚心求和呢?就算夫人和侯爷的情分及不上过去,但三姑娘总是您的亲生女儿,您是如何狠得下心不管她的呢?这么多年来,您有无数次机会和夫人重修旧好,可您没有把握。言尽于此,老奴告退。”
西宁侯看着丰嬷嬷进了屋子,久久不能回神。
丰嬷嬷说的这些话他岂会不明白,只是当年年轻气盛,不肯太做小伏低,也不肯坚持。他不像姜怀那样喜欢寻花问柳,但到底是个男人,妻子对自己不冷不热,他自然要去别的女人身上寻找慰藉,所以才有了夏姨娘。
他又怕把柳氏推的越来越远,就一直把夏姨娘养在外面,直到姜芙及笄,此事彻底瞒不住了。
其实,当得知柳氏有了姜芫的时候,他很高兴的。柳氏临盆前几天,他紧张、兴奋的睡不着觉。柳氏临盆那天,他在外面守了一夜,翌日清晨听到女儿的哭声,他迫不及待地进去看母女两人,但触碰到的仍旧是柳氏冷漠的眼神。
这样的冷漠,如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来。他觉得没面子,负气离去,极少来如意院看望母女俩。偏生一个月后,姜芙也出生了,他也算寻到了慰藉,渐渐地和姜芫父女情分越发淡薄。
随着姜芫越长越大,回忆起她和妻子相似的面孔,他猛然发觉,姜芫岂是姜芙可以替代的?但现在想弥补已经来不及。
若他有心,他可以早早的把夏姨娘母女送的远远的,借着看望姜芫的机会接近柳氏。倘若他能坚持不懈,说不定已经和妻子重修旧好了,一家四口和和美美。
是他太自负,不肯放下身段,错过了无数次机会,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站在窗前,丰嬷嬷看着西宁侯落寞的背影,忍不住道:“夫人,看来侯爷现在真的后悔了。”
“所以呢,我就要原谅他吗?”柳氏轻若云烟的笑笑,“有些事晚了就是晚了。”
“再者,我并不认为他是发自真心的悔过,不过是现在年纪大了,看到我和暄儿、阿芫,一家三口和乐美满,他觉得空虚寂寞了而已。嬷嬷想想,若暄儿是个纨绔子弟,阿芫还像以前那般娇蛮任性,他还会后悔吗?”
“夫人的猜想也有道理。”丰嬷嬷迟疑片刻,“可这世上的男子有几个不是这样呢,更何况像侯爷这般出身的,如贺大人和贺夫人那样的夫妻,少之又少。”
“嬷嬷说的我又何尝不明白。若他当年没有做出那番承诺,我自会做好一个当家主母,即便他纳一屋子妾生一堆庶子庶女,我都不会在意。可他做出了承诺,偏又毁诺,给了我希望又让我失望,让我怎么能用平常心对待他呢?如今,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是阿芫和暄儿,他根本不值得我伤心。”
丰嬷嬷道:“既然您已经想的这般清楚,方才又何必与侯爷争吵呢?”
柳氏笑容多了几分怪异:“我只是要让他知道,我不是糊涂人,更不要让他糊涂下去。”
丰嬷嬷头一次不能及时理解柳氏的意思:“您这样做还有别的用意?”
“先等等看罢。”
翌日一早,姜芫到如意院陪柳氏用早饭,被堵在门口的箱子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
易来吩咐人把东西抬进库房,向姜芫行了一礼:“这些都是侯爷送给三姑娘的,不知三姑娘喜不喜欢。侯爷把私库的钥匙交给了夫人,三姑娘喜欢什么,不要客气,尽管去挑。”
丰嬷嬷板着脸道:“把钥匙拿回去,夫人不要。”
易来满脸堆笑:“嬷嬷就不要为难小的了,小的只是个跑腿的。侯爷说了,这是物归原主。”
柳氏作为正室嫡妻,刚嫁进来西宁侯就把私库钥匙交给她保管,包括那些田产铺子也是柳氏在打理。后来夫妻两个闹僵,柳氏一气之下全部归还,西宁侯碍于面子也没再给她。过去这么多年,还是又交到了柳氏手中。
不一会,箱子全抬了进去,易来招呼人离开。
姜芫一头雾水,进了屋就问:“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氏吩咐人把易来送来的东西登记造册,悠闲地道:“这是你父亲送给你的。”
“这也太突然了的罢?”姜芫拨弄着箱子里的宝贝,“也太多了。”
“收下罢,就当是这么多年聚积在一起的。等你出阁的时候,娘全部给你充作嫁妆。”
“这钥匙呢?”
柳氏笑道:“该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同样的,属于我女儿的东西,我不许任何人占有。”
姜芫恍然大悟,好像明白了昨晚那场争吵的用意。
同时亦觉得感动,有这样为她打算的母亲真是一种幸福。在那个世界,她幼时便没了生母,父亲迫不及待迎了小三和私生女进门,她从未被人如此维护过。
西宁侯大张旗鼓派易来送礼,根本就瞒不住府上人,夏姨娘自然也听说了。
这样毫不掩饰的“偏爱”,让她嫉妒的眼睛要滴血。
“你父亲这是怎么了,他不是一向不待那母女俩吗,怎么会……怎么能……”夏姨娘在屋里来回转圈圈,最后走到姜芙面前,死死抓住她的手臂,“听说你父亲连私库的钥匙都给了柳氏。”
她跟着西宁侯这些年,也得到不少东西,即便离开侯府,也能过得很富足。只是和柳氏一比,就不够瞧了。
姜芙又岂能不怨不妒,只是她不像夏姨娘这般冲动。
夏姨娘她只顾低头绣花,一把夺过绣绷子:“你现在绣这些有何用,还是比不过三姑娘。也不知道三姑娘给侯爷灌了什么迷魂汤,老爷怎么突然对她这般好。还有柳氏,这个年纪还耍手段争宠,真是不要脸。”
“娘,侯夫人是父亲的正室嫡妻,父亲把私库那些东西交给她打理是名正言顺的。”
夏姨娘绞着帕子,咬牙切齿:“就因为这个吗,只因为这些?若我是正室,这些就是属于我的。”
姜芙比夏姨娘要清醒些:“娘,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你父亲都这样偏心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昨儿侯爷来我房里,还与我说起了你的亲事。这次你可不要犯傻,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的。”
姜芙捡绣绷子的手一顿:“父亲可说过是什么人家?”
“他还未告知我。但我想着,你与三姑娘都是侯府千金,纵然嫁不去定国公府那样的人家,但也不会太差的。”
提起亲事,姜芙就想到冷漠拒绝她的陆维景,一颗心越发烦躁不安。
夏姨娘自顾自说着:“这时候,你也不要太想着女儿家的矜持,若是看中哪家公子,可以与你父亲说。当初若非我想办法争取,怎么会和你父亲有这样的缘分,你也做不成侯府千金了。”
“娘,我知道了。”姜芙有些不耐烦。
她想去外面透透气,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碰了夏姨娘一下,夏姨娘竟是没有站稳,跌坐在了地上。
“娘,我是不小心的。”姜芙忙俯身扶起她。
夏姨娘捂着头:“我有些头晕。”
姜芙一下子愣住了。
*
时间弹指过,转眼就到了暮春时节。园子里草木旺盛,落英缤纷,别的花也开的如火如荼,远远望去,一片片彩云接天。
姜芫最喜欢春朝院门口那棵石榴树,榴花似火,鲜艳、浓烈、热闹,只是看着就觉得心旷神怡。
绿烟深深嗅了一口石榴花的香气,又跑到廊芜下:“姑娘,算算时间,戒指已经打好了,不若奴婢去宝珍楼问一问?”
“不必,今天时辰还早,我们亲自去取。”
绿烟笑嘻嘻道:“姑娘对这戒指还真是上心呢,这点小事也要亲自去做。”
姜芫点了点她的额头。
“不过,姑娘为何要亲自在上面雕刻花纹呢,我可心疼姑娘的手了。”
姜芫失笑:“不是你说的要亲自做才更显诚意吗?”
绿烟眨眨眼睛:“奴婢那时是说笑的,哪里舍得姑娘亲自动手?”
姜芫站起身:“收拾一下,我们这就出府。”
她今日出府不只是为了取戒指,更是因为柳氏的头疾。
这个月柳氏犯了两次头疾,今天虽然不严重,但到底不是太舒服,连府上的庶务都交给心腹嬷嬷处理。姜芫既然享受了这份母爱,就该为柳氏做些什么。
也不是没有请过太医,开的药方只是暂时压制头痛而已,并不能根除。
恰在这时,济世堂的声势越来越盛,两位大夫的医术被很多人称赞,姜芫便想亲自去瞧一瞧,最好请大夫亲自过府为柳氏诊治。
“济世堂那两位大夫真是奇怪,对清苦人家分文不取,对富贵人家要的诊费和药资又很多。轻易不答应过府诊病,除非病人实在不能下榻。他们这样做,不怕得罪人吗?”正平稳行驶的马车里,绿烟疑惑道。
姜芫随意晃了晃悬挂着的香球,笑道:“这也算是一种‘劫富济贫’了,而且还说明了两位大夫果真医术高明。”
两刻后,马车在宝珍楼停下,姜芫下了马车直接进去寻掌柜的。
掌柜的认出了她身边的双画,捧出一个黑色描金匣子打开来:“这两个戒指前两日就打好的,几样簪子方才做好,原想着一会就派人送去侯府,没想到您亲自来了。”
说着吩咐伙计去取簪子。
“您瞧瞧,可还满意?”
上好的羊脂白玉被打磨成戒指,莹润通透,摸起来更是滑腻如脂,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
虽然掌柜的不明白姜芫为何不想在上面雕刻花纹,但这样看起来也是华贵内敛,也许就有人喜欢这种风格呢。
仔细观察了一阵,姜芫小心地把戒指放到匣子里:“多谢掌柜,我很喜欢。”
掌柜的笑呵呵道:“您满意就好,满意就好。”
不知何时,旁边出现一道影子,一个身形较矮的婢女道:“这对戒指多少银子?”
这道声音太突兀,掌柜的愣了愣,下意识回答:“四十两银子。”
居然这么便宜?
婢女扬起下巴:“我家姑娘看上它们了,愿意三倍银子买下它们,直接打包让我带走罢。”
“这位姑娘,这对戒指是……”
转过头,就看一位身穿朱红色绣缠枝花马面裙的女子走来,却是祝家二姑娘。
“祝姑娘。”祝宝娴显然是这里的常客,掌柜的识得她。
祝宝娴矜持的点头,看到匣子里的戒指,眸子一亮:“掌柜的,把它们打包起来罢。”
说着,示意婢女付银子。
掌柜的却是不接,面露为难:“不敢欺瞒姑娘,这对戒指早就有主人。”
婢女高声道:“三倍太少吗,那我家姑娘出五倍银子总可以了罢?”
掌柜的不卑不亢:“这个小人做不了主,您要问问姜姑娘。”
祝宝娴好像这才发现姜芫的存在,笑着挑眉:“这对戒指是被姜姑娘买下了吗?”
明明是温柔的语气,但姜芫觉得浑身不舒服,就像有数只小虫子在脊背爬过。再加上康家是祝宝娴的外祖家,她更不喜此人。
因此语气也冷冷淡淡:“自然。”
“我第一眼就瞧上了这对戒指,不知三姑娘可否割爱,转卖给我?当然,我不会让三姑娘吃亏,你要多少银子都可以。”虽是商议的话,却是理所当然的模样。
姜芫不知该气还是该笑:“祝姑娘觉得姜家需要靠卖戒指赚银子?”
祝宝娴歉然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着实喜欢这对戒指。常言道,君子不夺人所好,三姑娘转手卖与我又有何不可?若三姑娘实在不舍,我可以用别的首饰与你交换。”
“不必,我就要这个。”姜芫断然拒绝。
祝宝娴倒不是真的非要这对戒指不可,只是她看到姜芫如此宝贝它们,想抢一抢罢了。
还要再说,余光一瞥,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立刻改了主意。
“罢了,既然三姑娘喜欢,我便让给三姑娘罢。”一副善良大度的模样。
绿烟忍不住道:“祝姑娘这话可真有意思,明明这对戒指是我家姑娘一早定下的,怎么到你嘴里就是让给我家姑娘了?”
祝宝娴眉目温婉,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姜芫不甚在意,吩咐绿烟把匣子收好。
“让您久等了。”一个伙计怀抱两个精致的匣子赶来,冲姜芫歉疚的笑笑,“您看看,可还满意?”
匣子被打开,同样是羊脂白玉做的簪子映入眼帘。无论是玉兰花还是蝴蝶,都雕刻的惟妙惟肖,生动传神。
“按照姑娘的吩咐,剩下的玉做成了一对耳坠子,也请您过目。”
姜芫只瞧了一眼,就让绿烟收了起来。
“劳烦了。”
掌柜笑道:“不敢。”
祝宝娴意识到了不对,抿了抿唇:“掌柜的,这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解释:“一个月前,姜姑娘派身边人送来了一块羊脂玉,让小店打两枚戒指,余下的玉做成簪子和耳坠子,姜姑娘今日到此就是来取走它们的。”
竟然是这样?怪不得那对戒指这般便宜,原来只是工费。
如此一来,她方才说的那些话岂非是一场笑话?
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高傲如她,第一次知道什么是自取其辱。
出了宝珍楼,她叫住姜芫,严词诘问:“你是故意害我丢脸?”
姜芫好整以暇道:“祝姑娘此言何意?明明掌柜的一开始就告诉你我是这对戒指的主人,我的婢女也告诉你我一早就定下了它们,是你不依不饶非要出几倍银子从我手中卖下,怎么反而怪我呢?”
前行几步,她又转过身,诚恳相劝:“祝姑娘,别人的东西再好,终究不是自己的,珍惜自己现有的,才是最重要的。”
一语双关。
祝宝娴的心就像被扎了好几根刺,没有撕心裂肺的疼,却又拔除不掉。
姜芫并未上马车,而是在大槐树下站了一会,很快一个身穿铜绿色锦衣的男子从旁边的巷子走出来。他似乎发现了姜芫,稍稍顿脚,又继续往前走,脚步却不自觉放慢了,姜芫很快追上去,与他并肩而行。
这两人一个如松似竹,清风朗月。一个娉婷袅娜,明艳动人。
任谁看了不夸赞这是一对璧人呢?
这一幕太过刺眼,祝宝娴狠狠掐着手心才没有哭出来。
怪不得姜芫要打一对戒指,原来是要送给陆维景。身为女儿家,真是……不知羞耻!
姜芫不知道祝宝娴误会了。戒指不像帕子香囊一般只用作定情,很多时候贵公子们佩戴戒指纯粹只为了炫富。
“世子今日又不当值吗?”
陆维景想到那天姜芫一声不吭先走掉的事,仍旧耿耿于怀,可是方才她与祝宝娴说的那番话又在耳边。
她是看出祝宝娴对他的心思,所以出言警告吗?那她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陛下另有差事交与我。”不愿再多想,他淡淡应了一声。
知道自己有错在先,姜芫硬着头皮道:“上次的事多谢陆世子了。”
“哦。”
姜芫:“……”
“那天我不是故意不打招呼就走开的,实际上是因为五妹发现了我,我怕她向祖母告状,说我和六妹身为小辈去看长辈的笑话,一时着急就先回家了。”她恨不得发誓,“我真的不是不知感恩之人,你对我几次出手相助,我都铭记于心呢。”
尾音还未落下,两人就差点撞到一起。
姜芫捂着鼻子:“你为何突然停下?”
陆维景长身玉立,静静地凝视着她。
那双眸子漆黑深沉,似藏着万千星辰,波澜壮阔,很容易就让人沉迷。姜芫望进去,又很快转过目光。
“那日贺鸣好像看到了康家的管家。”陆维景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想必你也猜到了。”
姜芫颔首,试探道:“此事祝家也知情吗?”
其实她更想问康家背后还有没有幕后主使。
“很多人都愿意主动做一把刀的。”陆维景说的不甚清楚,却意味深长。
他们毕竟身在闹市,姜芫不好再深入去问。
瑞兴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嬉皮笑脸的给姜芫问了好,又一脸正色的与陆维景耳语了一番。
“最近若是无事少出府。”丢下这句话,陆维景匆匆离开了。
瑞兴却没有走:“姜姑娘,您是否要回府?”
姜芫惊讶:“你要送我回去?”
瑞兴理所当然的点头。
姜芫摇头:“我要去济世堂。”
济世堂就在望月楼对面,远远地望着,便看到乌压压的人群,还传来一阵阵吵嚷,仔细听还有妇人的嚎啕大哭和男子的唾骂声。
不复往日的井然有序。
双画拦住一个从济世堂那边过来的妇人,问道:“这位大娘,不知前面发生了何事?”
妇人道:“你也是要去济世堂的罢?不得了了,那个女大夫医死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陆游的《游山西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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