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chapter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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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试着谈恋爱但回回都以失败告终的裴然,本以为自己拿的是爽文男主的剧本，但万万没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玛丽苏女主剧本。

一个是最有可能超越他的劲敌,一个是跟他合作了多年的老队友，往赛车圈子里一放，那就是岿然不动的两尊大神。

竟然！都默默喜欢着自己？！

甚至还为了他不惜在医院的走廊里争执翻脸。

“……”

一定是今天睁眼的方式不太对，裴然向后退了两步，企图倒回床上重睡一觉,奈何季简不给他这个机会,一把拉住了他：“小然，我是认真的,我真的很喜欢你,就算你不接受也没有关系，但至少让我带你离开这里。”

裴然脚步顿了顿，季简拉着他的手微微用力,向前迈了一步,脸上并没有惯常的温和笑容,深邃的五官竟然透出了几分冷峻的味道,唯有垂眸看向他的灰蓝眸子里闪着几分温柔的光。

裴然吞了口口水，想不到他相处了好多年的队友竟然还有这样——

如此a爆了的一面。

但他不知怎的,却莫名抬头看了谢不渡一眼。

谢不渡似乎正在偷看他,捕获到他视线的瞬间飞速移开了目光,落在了季简握着裴然的那只手上，墨色浓重的眸子里微光闪烁,眉头微蹙，裴然竟然从他脸上看出了几分隐隐的担忧。

裴然愣了一瞬，谢不渡难道是……正在担心自己会答应季简？

他胸口那颗小心脏因为这一认知,忽的没来由的动了动。

但此刻他全然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他还关心着更重要的事，慢慢将手从季简的手中抽了回来。

谢不渡的身子微微动了动，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季简的眸光暗了暗，瞧见裴然冲他笑笑，摇了摇头：“抱歉，我很喜欢你，但并不是像你那样的喜欢。”

季简抿了抿嘴，但似乎是已经有所预料，并没有太过于惊讶，微微的失落闪过眼眸，很快又露出了大家熟悉的笑容，定定看向裴然：“没关系，但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裴然滞了一瞬，没想到季简在这方面还挺倔强，只好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哈哈：“啊哈哈，咳，谢谢，但我现在，那个，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做，要不就，就先这样，我们改天再聊！”

说罢一把将谢不渡拽进了房间里，冲季简挥挥手，关上了房门，也不顾谢不渡此刻眸色深深地看着他在想什么，迫不及待地问：“抓住贾尤他们了吗？”

谢不渡眼皮颤颤，移开了目光：“抓住了。”

“然后呢？”裴然又坐回了床边，抓起不知道谁送的果篮里的苹果将要啃一口，却倏忽被谢不渡夺了过去。

怎么着，医生也没说不让吃苹果啊？

裴然迷惑一瞬，就瞧见谢不渡飞速抄起桌上的小刀，手法灵活，削出了几只小兔子，递给裴然。

“……”

裴然暗暗震惊谢不渡还有这等本事，默默取了一瓣，听见谢不渡淡淡道：“贾尤当场就招了，但是万古什么都不肯说，一口咬定他跟这件事没关系。”

大约是裴然的脸上瞬间露出几分失望的神情，谢不渡瞄他一眼，又继续补充道：“不过没关系，他迟早会认的，而且就算他不认，单挪用车队资金这件事也足够让他不能再为非作歹了。”

“不，不够。”谢不渡话音刚落，裴然就立即开了口，他莹莹的眸子中罕见的燃着两团烈火，似乎正在盛怒之中。

他将头扭向了窗外，这座收费高昂的私立医院景色极佳，但裴然眼前只有刚刚在睡梦中瞧见的那辆不断翻滚，最终坠入崖下的摩托车，与车上的人。

如果万古的结局仅仅是这样，又如何慰藉崖下那无人问及，没有归宿的灵魂？

裴然看着窗外出神，全然没注意手中的小兔子已经被人取走了，随即被人递到了嘴边，他下意识扭头，听见谢不渡低沉地声音缓缓道：“张口。”

裴然震惊一瞬，完全没有想到一脸高高在上的谢不渡竟然会喂他，难道这是病人的特殊服务？！

但他的大脑尚未反应过来，嘴巴就已经听话的张开了。

苹果清甜的汁水四溢在口腔中，裴然微鼓着半边的腮看向神色淡淡的谢不渡，眨眨眼：“你——”

谢不渡却又拿起一瓣递到了他的唇边，完全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瞳色深深地看向他，半晌才慢慢道：“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你跟我说的那句话，很久之前也有人也这么对我说过。”

那天晚上？

嚼着苹果的裴然张不开嘴，面露一丝迷茫，大约全程处于警惕与亢奋状态的他，早就忘记他当时对谢不渡说过什么了，只好含混不清地问：“啊森莫，你嗦哪句？”

谢不渡似乎滞了一瞬，很快像是带着点儿火气似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将要再开口，裴然的脑中却电光石火的想到什么，猛拍床垫一把：“对了，那个葛方！”

熟悉的名字从裴然嘴中冒出，让谢不渡愣了愣，很快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人的？”

裴然却答非所问地嚷嚷起来：“他现在在哪儿？快快快，快把他找来！”

谢不渡沉默了片刻才道：“找到他没有那么快。”

裴然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不是你们车队的车手吗？”

谢不渡却反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裴然的神色蓦的一凛，十分笃定道：“因为他可以撬开万古的嘴。”

谢不渡眉头又是一皱，但他没有再追问裴然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人，又是为什么如此笃定他是万古的突破口，他爽快地点点头，又静静看了裴然片刻。

大约是因为刚刚知道了谢不渡竟然喜欢自己这件颇有冲击力的事儿，裴然总觉得谢不渡看向他的眼神有些让人毛骨悚然，不太自在地别开脑袋问：“你看什么呢？”

谢不渡这才慢慢收回视线，淡淡道：“除了万古的事情，你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了吗？”

虽然完全不明白谢不渡在说什么，但直觉发达地裴然隐约嗅出这句话有股危险的意味，眼珠转转，翻身躺回了床上：“有，我想睡觉了！”

“……”谢不渡有些无语，又静静地看了裴然片刻，眼瞧他紧紧闭上的双眼和嘴唇，最终无言地出了门。

兢兢业业的保姆秦俊还在他的病房等他，瞧见他终于回来，忙不迭地递上碗散发着诡异气息的汤汁来。

谢不渡嫌弃地看了一眼，问：“季简走了吗？”

秦俊摇摇头：“没呢，估计至少要等到那孩子出院，从来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过。”

说罢瞥见谢不渡递过来的眼神，立刻闭嘴，又推推碗：“快喝了吧，本少亲自为你熬的药，保证补的你今后生龙活虎，跟隔壁房那个生活幸福！”

谢不渡神色冷酷地看他一眼，尝试着抿了一小口，瞬间放下：“太酸了。”

手艺受到了侮辱的秦俊当即大叫起来：“不可能！胡说八道！我又没放醋！我看你纯粹就是让季简酸的！”

谢不渡不愿跟他继续纠缠这个，打了个手势止住他：“你去把葛方找回来。”

秦俊愣了一瞬：“找他干什么？”

谢不渡却不欲多言：“找到就是了。”

*

当裴然看到秦俊推着一个形容枯槁且颓废的男人站在他面前时，他才知道谢不渡口中所说的“找到他没那么快”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这个葛方已经从xz退役了，而且他永远都不能再骑车了。

他的腿废了。

葛方看到裴然脸的一瞬间，浑浊的双眼中分明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将头垂了下去，保持沉默状态。

裴然看了看一旁的两人，忽的道：“我能跟他单独聊聊吗？”

谢不渡望葛方一眼，想他这样也不会出什么事，也就同秦俊一起出了门。

门咔哒一声关上，裴然开门见山道：“葛方，万古被抓了。”

面前沉默的男人身子骤然一震，但仍旧垂着头不肯出声，裴然也早就料到他的反应，倏忽笑了笑：“你觉不觉得你现在的样子是报应？”

葛方扶着轮椅的手微微动了动，听见裴然的声音忽的冷了下去：“十一年前，你把别人撞到山崖下的时候，没想过会有今天吧？”

葛方重如千钧的脑袋刹那间抬了起来，眼神中带着震惊，嘴唇颤抖半晌，终于道：“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裴然冲他笑笑，瞧见葛方突然睁大眼睛，颤颤巍巍地指向自己：“你，你是裴然？！”

但很快又混乱地缩回手指：“不，不对，裴然已经死了，这件事应该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裴然弯腰，凑近了些，似乎想要葛方瞧个仔细：“葛方，你是不是以为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死了，这件事就会永远被掩埋起来了？不是的，那晚的风看见了，月亮也看见了，没有人可以把真相捂一辈子。”

葛方慌乱地向后仰了仰：“不，不可能，你怎么就能肯定是我干的！”

裴然拍拍手：“那就要问你的好徒弟了，不过以万古的手段，你现在应该已经见不到他了，更何况，虽然那晚我没有看到你的脸，但我记住了你的声音，就算是我死过一回，我也绝对不会忘记。”

“你！”裴然的话音刚落，葛方脸上的惊恐瞬间扩散至无限大，瞧见裴然看向他的目光一凛，冷冷道：“没错，我就是裴然，我回来了。”

这惊骇的发言瞬间让葛方冒出一身冷汗，忍不住想要推动着轮椅逃向门口，奈何很快就被裴然按住了：“你的腿也是万古干的吧，你是不是在庆幸自己命大，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你有没有想过，要不是万古，你至于会变成今天这样吗？”

葛方吞了口口水，喉咙发出咕噜噜的一声，尚未开口，裴然紧接着又道：“现在万古进去了，难道你不想报仇吗？去向警方说出当年的事情，让自己至少不那么像一个废物！”

谢不渡与秦俊在门外静静等了一阵，大约是时间有些过长，谢不渡皱着眉头起身不耐地走了两圈，终于忍不住要推门进去时，那门却忽然打开了。

裴然缓缓地踱出来，身后是葛方依旧颓然的背影，他挂着笑意同门外两人对视一眼：“他愿意开口了。”

说罢眸中闪过一次怅惘，又慢慢地向大门外走去，谢不渡一把拉住他：“你要去哪里？”

裴然扭头笑了笑：“有点闷，我出去走走。”

外面天光暗淡，已经是日薄西山，如同万古的气数。

裴然站在往来的人潮之中，看着周围人群神色匆匆，忽然有些恍惚。

他上辈子极力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竟然如此轻易的完成了，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他甚至还没准备好用什么样的心情去迎接这一刻的到来，他脑中空荡，只凭着本能，慢慢向前走去。

虽然葛方这边的事情至关重要，但裴然反常的状态却引起了谢不渡的注意，他即刻找人跟上了裴然，又在安排好葛方的事之后，马不停蹄地去找裴然。

裴然去了环山路，当谢不渡追上他的时候，他才刚下公交车，但他并没有去那处大家都会去的地方，而是慢慢地向崖底而去。

谢不渡瞧着裴然行去的方向，胸腔内的一颗心脏骤然猛烈地跳动了起来，随着胸腔的剧烈起伏，呼吸越发急促，几乎屏蔽掉了周遭的一切声响，天地间唯剩眼前裴然瘦削的背影，直到他停了下来。

那里空无一物，只是荒凉的崖底，什么都没有，但谢不渡的双耳却蓦的响起了尖锐的耳鸣声，心跳仿佛骤歇了一瞬，让谢不渡几近窒息。

他几乎想也未想，几步上前，猛地一把拉住了裴然。

黑乎乎的荒郊野岭突然冒出个人来吓了裴然一大跳，但他很快发现那是谢不渡，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谢不渡定定看着他，握着他手臂的力道有些重，裴然啊了一声，他又很快惊醒一般松开了裴然，随即垂眸道：“有些担心你，跟过来看看。”

裴然此刻并没有心情计较谢不渡如此地关心他，只是笑了笑：“随便走走，就走到这里来了。”

谢不渡目光仍旧直视着裴然，他平日闪烁着朦胧微光的双眸，从未像此刻这样明亮过，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低低道：“你到这里做什么？”

裴然低头看了一眼他面前的一小片空地，沉静片刻，倏忽道：“来见一个老朋友。”

谢不渡的胸腔如同沸水，翻腾滚烫着几乎要灼伤自己：“老朋友？”

裴然这才仿佛突然惊醒，忙哦了一声找补道：“是我朋友的朋友。”

谢不渡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听见裴然又道：“十一年前，那个人和他为了活着，都在条路上做卖命的打工仔，他本以为跑擂台混出了头，就可以不用再受苦了，所以他跑的很卖力，直到他成为了这里的谁也无法超越的存在。”

“他很傻的以为他的愿望实现了，但他根本不知道，完全没有悬念的比赛是不能够出现在这里的，那样的赌局是没有意义的，所以在某个晚上，背后的庄家对他出手了，但那个人却保护了他，第二天那个人成了赛车失足的死者某某，没有任何人在意，但十一年前掉下山崖的，本应该是他才对。”

裴然的声音顿顿，听见谢不渡轻轻问：“后来呢？”

“后来——我的那个朋友，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他很愤怒，他想要替那个人报仇，但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是的蚂蚁，谁都可以踩上一脚，于是他很努力地往上爬，但等他到了顶峰他才发现，原来越是身处顶峰就越是醒目，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中，他想要找到证据变得更难了，直到他死，他都没能还给那个人一个真相——”

“但今天恶人终于受到了惩罚，真相也会很快就会大白，我的朋友终于可以安心了，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裴然说罢，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将这件积压在他心头多年的往事终于吐了出来，画上一个句号，让他顿觉轻松不少，他抿了抿唇角，扭头看向谢不渡，却被谢不渡的神情吓了一跳。

谢不渡好像并没有被这个曲折又离奇的故事触动到，曾经朦胧如月色的一点眸光此刻明亮的如同星辰白昼，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仿佛要看到他的心里去一样。

裴然下意识地后退了几分，谢不渡这才恍若回神，倏忽莫名其妙地道：“那后来呢？”

裴然眨眨眼：“什么后来？”

谢不渡原本略显沉郁的神色此刻却在玉色的月光下奇妙的有些柔和，他向裴然走近了几分：“我想听后面的故事。”

裴然莫名其妙：“故事都讲完了，还能有什么后面的故事？”

又不是鲁豫有约。

但谢不渡似乎仍旧不依不饶：“你——的那个朋友，后来就没有发生点什么？”

裴然愣了一瞬，瞧见谢不渡灿若星辰的眸子定定看向自己，不知怎的，脑中突然浮现出某个瘦瘦小小的少年身影，他擦了擦了鼻涕，带着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冲自己吼道：“我讨厌摩托车！”

那双眼睛也是一样的亮的摄人心魄。

但这跟谢不渡又没什么关系，他揉揉鼻子，瓮声瓮气道：“嗨那就是别的故事了，说了你也不爱听的，散了散了，故事会结束了！”

哪知谢不渡凝视着他的目光倏忽收了回去，当即转身快步向山上的公路走去，速度飞快犹如自带推进器。

裴然愣了一瞬，单从谢不渡沉默的背影就能看得出他在生气，只好又几步追了上去，拉拉他：“哎谢不渡，你生什么气呢？”

谢不渡闷头走路，无动于衷。

裴然简直意外，谢不渡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还喜欢听故事，那你买一本一千零一夜天天读不就完了？

但他还是没有忍住，终于在谢不渡停在自己车前的时分追上了他，凑到了谢不渡脸前，叹了口气道：“行行行，你非要听我就跟你说说，后来我那个朋友，捡了个小孩儿，没想到正是那个人的弟弟，然后他俩相依为命，快乐的长大，没了，完了，这回真的结束了！”

这次生闷气的谢不渡终于舍得抬起眸子看他了，裴然舒了口气：“不生气了吧，你可真小心眼。”

谢不渡没答，但却直直看向裴然，倏忽向前迈了一步。

裴然被骤然逼近的谢不渡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退了退，撞上了谢不渡停在此处的摩托车，不得不停了下来。

“裴小然。”

谢不渡忽然开口，抬起手臂越过裴然的身侧，撑在了摩托车上，再次逼近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近到裴然不得不仰头看向比他高出一块的谢不渡，甚至能感受到谢不渡微热的吐息掠过他的脸颊：“之前你在医院听到的，我喜欢裴然这件事是真的。”

裴然愣了一瞬，尚未反应过来，就瞧见谢不渡紧紧地凝视着他，更正道：“不，是我非常，非常的爱他，足够将他刻进我生命里那种。”

谢不渡低沉而悦耳的声音，犹如初夏微热的风与蝉鸣，温柔却又掷地有声的恰到好处，足够穿过裴然的耳膜，让他的心猛然跳动了一瞬。

裴然呆愣愣地张嘴，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谢不渡倏忽又逼近了一分，几乎将裴然整个人圈进了自己的怀中，随即缓缓道：“而且我很小心眼，你知道的。”

？？

裴然瞬间警觉，总觉得谢不渡话里有话，而且他们的距离实在太近了！

近到裴然怀疑自己猛烈跳动的心跳声会不会被谢不渡察觉，不由得想要伸手推推他，但刚一抬头，就撞上了谢不渡看向他的眼睛。

夹杂着满天的繁星，如同银河倒灌进了眼底，那个溺水的人终于爬上了岸。

他英俊的五官展颜，勾了勾嘴角，轻轻地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不渡：你说的这个朋友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我们谢哥终于不面瘫了！下面请欣赏谢哥追妻的一百零八种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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