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chapter 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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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0

m岛大赛并没有受到motocp中断比赛的影响,依旧如期举办。

作为跟motocp几乎同等地位的重要赛事，自然也是全球车迷与赛车手，以及媒体记者的焦点,他们早在正赛开始的几天前，就陆续登陆了这座小岛，让这处“世外桃源”瞬间变得喧嚣且市井了起来，酒店旅馆顷刻爆满，就连那些平时只有来岛上的车手才会去喝两杯的酒吧,更是人满为患,四处都充满了对这次比赛的议论声。

尤其是比赛当天，不论是千里迢迢来观看比赛的车迷,还是每年都享有最佳观景位置的本地的居民,齐齐聚集到了那条将整座小岛环绕一周的公路旁，里三层外三层坐了个水泄不通，这个没有奖金只有荣誉的比赛,仅仅靠赛事本身的刺激与惊险,就吸引了来自全球各地的观众,他们是这里的老熟人,每年都会来到这座小岛上，体验一把速度所带来的极致快感。

当然跟motocp相同,有观众,自然也就会有应援,比赛尚未开始，人头攒动的环岛公路两旁,就已经聚集了大批挥舞着各色旗帜，穿着鲜艳队服的观众，就算此刻还看不到任何车手,他们也高喊着，为自己支持的车手助威呐喊，只不过在这个赛场之上，观众们挥舞的旗帜、口中呐喊的名字，都是motocp的车迷们所不熟知的车手。

如果说motocp代表着赛车界的最高技术水准，那么m岛大赛就是赛车界最具有胆量与勇气的体现。

这个以三百码的速度飞奔在几乎没有缓冲的颠簸公路上的疯狂比赛，任何一个小细节与失误，甚至是迎面飞来的一只飞虫，都有可能导致丢掉小命，能来参加这场比赛的车手，必然是带着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觉悟，也正是因为这项比赛的疯狂与危险，那些拥有着无限前途的motocp车手，很少会参与进来，他们也很难接受这项等同于以命相搏的比赛，因此历年来参加m岛大赛的motocp车手可谓凤毛麟角。

但今年的情况就不同了，参赛选手里竟然一次来了两位motocp的车手，距离冠军一步之遥的裴小然，与几乎已经可以同车神比肩的谢不渡，他们放弃了motocp的准备期与测试赛，几乎可以说是堵上了自己的前程，甚至是性命，与这场比赛相符的疯狂，简直成了今年比赛的一大热门话题。

这么受人瞩目的话题，记者们自然不会放过，比赛尚未开始，他们两人的身边就围了满满一圈的话筒与摄像机，聒噪的提问几乎吵得人脑瓜疼，裴然皱着眉在人群中闪转腾挪，好歹钻了出去，将这种苦差事甩给了经验丰富的谢不渡，只是才出人群，就迎面撞上了怀特笑眯眯向他投来的目光：“原来你也有不擅长应付的事。”

裴然生怕怀特的声音会把好不容易才逃离的人墙吸引过来，忙冲他嘘了一声，将他拉到了一旁不起眼的树下，又望了一眼不远处熙攘的人群，耸耸肩：“没有他们，摩托车依旧还是摩托车。”

裴然心里明白，摩托赛车是在这些人的帮助下，才变的越来越被大众所认知，但他依旧对这些人爱不起来，因为相比比赛本身，他们似乎更喜欢关注赛车手们的私生活，比赛背后那些莫须有的猫腻，将一点小事夸大其词，甚至每场比赛结束之后，赛车手不得不强打着精神，召开一次又一次的发布会，这与纯粹的赛车是背道而驰的。

“确实是这样。”怀特点点头，似乎很是赞同。

裴然自然乐意听支持自己的声音，当即冲怀特露出了他标志性的灿烂笑容，如同嵌在m岛五月蓝天里的明日，一瞬间就将四周点亮。

怀特被裴然的笑容闪了一瞬，仿佛受到感染一般，也忍不住跟着笑了笑，片刻又摸摸自己的下巴道：“在你的脸上，好像完全看不到紧张的痕迹。”

这句似曾相识的话让裴然不自觉地望了一眼正忙于应付记者的谢不渡，谢不渡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微微仰头，向他看了过来，眼里写满了谴责，裴然忍不住抿嘴笑笑，又摇头道：“我当然也会紧张，只不过我紧张的不是比赛，是也许有人会赢过我。”

怀特愣了一瞬，微微睁大双眸打量裴然片刻，又蓦的笑了出来：“你的话听上去，就好像冠军对你来说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了。——但太过骄傲自满不是什么好事，这个比赛可跟motocp完全不同，你若是轻视他，必定会被他打败。”

这话虽然是好意，但听上去，却仍带着怀特作为过来人的几分优越与骄傲，若是其他赛车手听了，一定会愤愤然离去，但裴然却好脾气地耸了耸肩，笑道：“如果赛车手一点野心也没有，又怎么可能拿到冠军呢，我相信怀特先生其实心底也是这么想的吧？”

裴然同样不怎么客气的话让怀特沉默一瞬，灰色的眸子闪烁一阵，像是在打量裴然似的，倏忽大笑起来，拍拍裴然的肩：“我有一句话很想要跟你说，应该已经有很多人说过了，你跟裴然很像，之前我不以为然，但我越是认识你，越是觉得你确实跟他很像，就好像是，上帝专门创造出了一个你，替他完成未尽的事一样，缘分真是一件奇妙的东西。”

老怀特今年已经65岁高龄，身为一个赛车手早就是个该退休的年龄，但他却依旧奔跑在m岛的这条公路之上，这是他参加m岛大赛的第25年，几乎可以算是这条公路的活化石，他了解这条公路过去的所有故事，知晓这里发生的改变，更是熟知来参赛的车手们，自然也认识两年前来这里参加过比赛的裴然。

那时的裴然已经身处motocp的顶峰，无人能及，却大跌眼镜地跑来参加这个不要命的比赛。

他像眼前这个年轻人一样，身上散发着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的亲和力，还有对赛车的热爱与赤诚，更怀揣着一股子坚定的信念，这条公路是极为真实的，付出多少他就回报多少，怀特从不相信第一次奔跑在这条赛道上的人，可以拿到冠军，但当他遇见裴然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这并不是绝对的，只可惜有人用利益与金钱污染了这个比赛，使得裴然的脚步终止在了冠军奖杯的面前。

而如今眼前这个少年，他的容貌，他的态度，甚至他的车技，都让怀特的心里再次泛起了那样的预感，甚至觉得，这个少年就是裴然的化身，是上帝指引他来到这里，消弭裴然的遗憾，为他完成这项比赛，只不过没有人想成为别人的替代品，估计像裴然这种话，这个年轻人已经听腻了，怀特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这只是我这个老人的错觉，希望你不要觉得冒犯。”

裴然扭过了脸，然而他并没有像怀特想象中那样有什么不快，反而仍旧带着一脸的笑意，忽的拍了拍怀特的手背道：“我从不觉得被说成是裴然有什么可冒犯的，毕竟这世界上，说不定真的有奇迹呢？”

裴然的话说的有些云里雾里，没有头脑，让怀特的脑子停摆了一刻，他有些愣神儿地看向裴然，却瞧见他冲自己俏皮地眨了眨眼，心中忽的一动，猛然想到了一个只会在想象中才出现的猜测，他的惊讶脱口而出：“你——”

但他又仿佛想起了什么，很快住了口，仅是看着裴然再次笑了起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反而是裴然再次开了口：“那你呢？就不紧张吗？”

老怀特豪爽一笑，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我已经在这条路上跑了25年了，我对这条路比自己的家乡还要熟悉，冠军对我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了，只要我能继续跑下去就足够了，如果有一天我死在了这里，那也只是我的灵魂与□□，终于找到了可以安息的地方了。”

老怀特的话带着几分来自老车手的觉悟与决绝，有些豪迈，又有些悲壮，让裴然微微怔忪一瞬，他嘴唇动动将要开口，肩上却被拍了一巴掌，裴然下意识扭头，就听见老怀特又道：“但你可不要抱着跟我同样的想法，这个机会来之不易，你要努力地往前跑，还要背负着那些爱你的人。”

裴然不知老怀特口中的“机会”究竟是指他的重获新生，还是参加这次比赛的名额，但他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谢不渡，他的脚不自觉地向着谢不渡的方向迈了半步，又猛地想起自己在做什么，来了个急刹车，有些尴尬地看着老怀特笑笑，老怀特并没有什么不悦，只是蓦的将裴然向前推了一把，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裴然冲着怀特的背影挥挥手，很快转身，灵活的在人群中穿梭，很快精准地抓到了谢不渡的手，将他从喧闹的人群里拖了出来，人群喧哗一阵，又追着路过的其他车手去了。

谢不渡被裴然闷声拖着往前走，直到终于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才垂眸看了一眼裴然拉着他的手，脸上一改刚刚应对媒体时的冷淡，眉眼如同被五月季风抚过一般，柔和起来，眼瞧见裴然转过了脸，眸光一闪，又换上了几分埋怨与委屈：“你把我丢给那帮记者，自己倒跑了，你不知道那帮记者有多难缠，我都招架不住，他们还问了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参加m岛大赛。”

裴然呼吸一顿，立刻紧张追问：“你告诉他们了？”

谢不渡弯了弯嘴角：“当然不会，如果只是他们这样就问出了我的实话，我还是谢不渡吗？”

“靠！”裴然翻了个白眼，冲他比中指：“谢不渡，你竟然骗我！”

谢不渡也不恼，依旧笑着望了望裴然，忽的转转手腕，动作流畅地将裴然的手放进了手心里，周围有人大声喧哗着经过，裴然顿时心中一紧，但尚未来得及挣扎，谢不渡就已经凑到了他的耳边，低沉而轻缓地道：“但我是真的很想告诉他们实话。”

微热的吐息很快被五月的风带走了，但裴然挣扎的动作却停了下来，他低头怔怔看了片刻两人交握的手，心里莫名地却泛起了一小片的柔软，他知道谢不渡放弃自己光明的前程来到这里，仅仅只是为了想要陪在他的身边，谢不渡确实爱他超越生命与信仰，可自己，却没能回报他同等分量的感情，甚至不敢在别人的面前坦然的说出来。

裴然的手指动动，忽的反握住了谢不渡的手，抿了抿嘴角仰头道：“好啊，我们就赌这个吧，如果你赢过我，我就对所有人讲实话。”

谢不渡似乎是愣了一瞬，但很快地，那双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刹那间绽开盛大的灿烂，唇角的笑意如同池面的涟漪，层层扩散，最终挂上他的眼角眉梢：“好，就这么说定了！”

谢不渡说着，似乎还有些欢喜地难以自持，再次凑到裴然的脸颊边，想要亲亲他，裴然自然是反应敏捷地一把按住了谢不渡，冲他瞪眼：“别太得寸进尺了！你想要赢我，不如考虑考虑先赢过赛斯。”

裴然努努了嘴，示意不远处树荫下站着的男人，一头褐色的卷毛与醒目的络腮胡，那是在岛上观众心中，比裴然更具有知名度的车手，蝉联m岛大赛好几届冠军车手，如果米勒与谢不渡的跑法是公认的彪悍，那么赛斯就是任何一个motocp车手都无法企及的疯狂，直至今天，那个就算车子尾部着火，他也依然呼啸着飞驰过这条公路的视频，依旧在网上广为流传，奉为经典，他也依旧是这次比赛中夺冠呼声最高的车手，连裴然与谢不渡都没有这样高的支持率。

然而谢不渡却只是歪头瞄他一眼，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赢过他对于我来说没什么问题。”

裴然对于谢不渡的过于自信撇了撇嘴，才要学着老怀特用刚刚听到的话教育谢不渡一顿，赛斯却蓦的转过头来，冲他们比了个国际通用手势，吐出了一句过于标准的中文：“你做梦！”

“……”

虽然赛斯脾气火爆，并不太好相处，但裴然的人缘也绝对不是盖的，自然也是交流过的，只是他们认识这么久了，裴然竟然完全没有发现赛季听得懂中文。

那刚刚他们的对话岂不是全被听到了？！

裴然的脸颊瞬间不受控制的烧起来，只好急吼吼撤退去做赛前准备，他需要在比赛前保持一个稳定且良好的心态，毕竟接下来还有十分严酷的比赛在等着他。

虽说m岛大赛与motocp同为公路赛，但那条全场60多公里的环岛公路，跟motocp的正规赛道还是有着很大区别的，数个转弯与拐角，起伏的上下坡，甚至还有受限于年代与经费的磕磕绊绊，几乎全部都是危险的代名词，而车手们还要在这样的赛道上奔跑六圈，完全是体力与耐力的双重挑战，更何况在各种不可预知的情况下，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跑完六圈的。

裴然旋动油门，缓缓驶到了发车点，微微仰头，与前方恰好回头的18号车手格薇对视了一眼，格薇分明且分明的长发在灿烂的阳光里甩了个弧线，随即冲裴然比划了一瞬，是在对他说“goodluck”，裴然弯了弯眉眼，很快扬了扬手臂，对这场比赛里唯一的女性赛车手回报了同样的祝福，而后瞧见那头金发很快隐藏在了头盔之中，蓄势待发。

不仅仅是赛道赛程的不同，m岛大赛的发车规则也与motocp不同，在早几年发生过一齐发车导致的连环撞车之后，m岛大赛采用了逐次发车的方式，而活着跑下全程且用时最少的人，才能摘取最终的冠军奖杯，也正因为这样，裴然在排位赛中保存了一定的实力，他前面排着不少车手，但都不会成为阻碍。

发车的讯号很快就要响起，裴然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谢不渡就在他身后几个车位的不远处，即使戴着头盔做好了进攻的姿势，但还是一眼就捕捉到了裴然望过来的视线，瞧见他倏忽抬手，隔空冲自己挥了一拳，虽然显得有些不客气，但谢不渡的唇角却微微上扬了一瞬，他看懂了，裴然在对他说——我会在前面等着你。

谢不渡缓缓地比了个“ok”，又瞧见裴然转回了身，握着旗子的裁判已经就位，而他身旁那位穿着黑色长袍的神父，也开始为车手祈祷，那个带着几分慈祥的老者垂下头，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而早已不需要再做任何祈祷的裴然，倏忽又一次如同曾经那样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黑暗之中耀目的光斑纷飞，如同是阿杰带着圣光的灵魂，飘飘荡荡，落在了裴然的身旁。

灿烂的日光再次直直射向了裴然眸底，他抬头，干脆地扣上了头盔目镜，掩藏在头盔下的嘴唇微动，吐出了无声的允诺。

——放心，这次我一定会将你带到终点。

旗子挥下，赛道的人声嘈杂顷刻间被声浪掩盖，第一位车手已经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　　动森太好玩了，我没忍住。。感谢在2020-06-2420:51:31~2020-07-0621:55: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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