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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男生背着另一个大男生在街上走的画风实在太诡异,所以林听雨最后还是没有让陈澍把自己背回糖厂。
他们在路上拦下一辆车,坐车回去。
车一直开到陈澍家楼下。
下了车,陈澍架着林听雨,两个人慢慢挪上了楼。
“你家真是一如既往的破啊。”陈澍开门的时候,林听雨四下打量着门外的环境,感叹了一句。
陈澍看了他一眼。
林听雨眉眼弯弯,只可惜一双漆黑的桃花眼美则美矣,却没有神采。
像它的主人一样,整日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能不病恹恹么,整天一副睡不够精神不好的模样。
陈澍开了门,林听雨跟在他身后挪进了屋。
陈澍从鞋架上拿了一双拖鞋给林听雨:“穿这个。”
林听雨低头一看,是那天陈澍给他的那双没拆标签的新拖鞋。
再扫了一眼鞋架,上面除了陈澍两三双常穿的鞋子,就没有再多余的拖鞋了。
陈澍也不像是会随便把同学往家里带的人。
他准备了这双多余的拖鞋,难道是为了……
林听雨这边还在想着,那边换好鞋的陈澍已经翻出了药箱,在客厅里叫他:“换好鞋就过来。”
“哦。”林听雨收回思绪,换上拖鞋,进了客厅。
其实换不换拖鞋都一样,陈澍家的客厅铺满了地板垫,也要脱了鞋才能踩上去。
林听雨只是扫了一眼陈澍的药箱,就知道陈澍为什么能把钱花得这么快了。
陈澍是一个无比细致的人。
再加上他是一个人独居在此,为了以防各种突发情况,常备药品更是准备得无比详尽。
林听雨翻了翻陈澍的药箱,什么感冒冲剂、止疼药、止咳药、退烧贴、创可贴、健胃消食片、止泻药、酒精棉签、生理盐水、纱布、三角巾……
他左手拿起一瓶藿香正气丸,右手拿起一盒藿香正气水,有些无语地说:“你是准备开药店吗?一种药还要分两种形态买?”
“藿香正气丸便携,藿香正气水更有效。”陈澍拿出了碘伏和棉签棒,一本正经地解释。
林听雨忍不住瞄他扔在地板垫上的书包:“你该不会连书包里都装着这种东西吧。”
这原本只是一句吐槽,没想到陈澍一手举着棉签棒,一手举着碘伏瓶子,一脸“不然呢”的表情看着他。
“真的?”林听雨震惊了。
他拎起陈澍的书包掂了掂,感觉到手中的东西异常沉重。
顺手拉开拉链一看,除了一沓厚厚的练习册和试卷外,还有一个黑色的笔袋,以及那个让林听雨感到非常难以评价的不锈钢保温杯。
非常正常的一层,但也不至于这么重吧?
再看看夹层,林听雨瞬间无言以对。
“创可贴,碘伏棉棒,酒精棉片,藿香正气丸,止疼片,红花油……”
林听雨一样一样地数过去,越来越不忍直视。
他甚至在陈澍的书包夹层里发现了几片独立包装的湿巾:“……”
“噗。”林听雨喷了,“你是哆啦a梦吗?”
要是哪天某个女同学没带卫生巾,说不定陈澍也能镇定自若地从书包里掏出一包。
想到这里,林听雨憋笑憋得脸都青了。
“有备无患。我这个人不喜欢没有防备的意外发生在我身上。”陈澍不知道林听雨在遐想些什么,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听雨,双手仍然保持着举着东西的姿势,“再不过来棉签就要干了。”
“你真棒。”无力吐槽的林听雨放下陈澍的书包,翻着白眼走过去,在陈澍身边坐下,“明年你一定能高中状元,金榜题名。”
陈澍假装听不懂他话语中的揶揄,只是在帮林听雨处理伤口时,面不改色地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陈澍你轻点儿——”林听雨的冷汗都要下来了,“你要弄死我啊?”
“……”陈澍果然停了下来,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请不要说一些奇怪的话。”
“???”林听雨觉得自己无辜死了,“我说错了吗?”
“……”陈澍深吸一口气,拿起双氧水,往林听雨的伤口倒了下去。
唰地一声,双氧水浇在伤口上,冒出白色的泡泡。
“嘶——”
林听雨一边抽着冷气,一边在心里痛骂陈澍。
这家伙绝对绝对绝对是故意的!
“这两天尽量别穿长裤。”处理完腿上的伤口,陈澍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还有哪里有伤?”
“没有了。”林听雨低着头,把裤腿又往上别了一点,“他那几下打在我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能伤得了我?膝盖这伤是我自己不小心,没站稳。”
“脑子没被打坏吗?”
“陈澍。”林听雨发出了“你看不起我”的警告。
陈澍面知道这人绝对没有说实话,脸上和胳膊上没有外伤,身上未必没有,于是伸手去掀他的衣摆。
陈澍转学过来一个月,在众人眼里向来是疏离刻板冷漠有礼的形象,断然不会轻易对人做出这种举动。
他这突然一伸手,着实把林听雨吓了一跳。
林听雨没有防备,衣摆被陈澍撩到了腰部,露出了侧腰上的几道抽打所致的青紫淤痕。
陈澍愣了一下。
林听雨反应过来,马上就把衣摆从陈澍手中拽出来,重新把伤痕盖住。
谁都没有说话。
“……这是段泽弄的?”
沉默片刻,陈澍开口问。
这伤看起来有好一阵了。
林听雨看了他一眼,啼笑皆非:“怎么可能。”
“也不像刚才打架弄的。”
“哎呀,你问那么多干嘛,给点隐私行不行。”林听雨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他用双手拽着衣摆,往下拉了拉,确保身上的伤痕不会再露出来。
陈澍想起跟林听雨在米粉店初次见面那天,林听雨摘下口罩,撩起衣摆,脸上和身上露出的那些青青紫紫的伤痕。
还有段泽那句“你那个脾气不好的妈不是每天下班回家都拿皮带抽你么”。
陈澍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跳了跳。
“好了,药也上了,伤口也处理好了,出去吃饭吧。”林听雨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说着站起身来,“快一点的话还能赶在七点之前到沈老师家。”
他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陈澍坐在原地没动,又回过头找陈澍:“陈澍?走啊?”
陈澍定定地看着他,一双浅色的眼眸里隐藏着林听雨说不上来的情绪。
林听雨一怔。
“林听雨,”陈澍伸出手指按了按眉心,“过来。”
“……怎么了。”林听雨顿了顿。
陈澍盯着林听雨那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沉声说:“让我看看你背上的伤。”
林听雨顿了顿。
随即很轻地叹了口气。
他笑了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行了啊陈澍。适可而止点,别管太多。”
“你让我转学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管太多?”陈澍蹙眉。
“我那是——”林听雨一噎,自己一时间也找不到有说服性的理由,“……为了你好。”
“我也是。”陈澍面不改色地推了推眼镜。
“……”林听雨看了他一眼,“能不能给我留点隐私?”
“我只是想给你上药。”
“我自愈能力很强,从来不上药,第二天它就能长好。”林听雨继续打太极。
陈澍不想再跟他废话,伸手去药箱拿药:“过来。”
林听雨皱起眉,往后退了一步,语气骤然充满疏离的抗拒:“行了陈澍,这伤都这么久了,这个时候上药也没用。”
陈澍已经拿了药,听到这句话,手上动作一顿。
然后默默把药放了回去。
“……随你。”
他语气冷淡地说。
林听雨瞬间感觉到,陈澍好像生气了。
他们收拾了东西,关灯出门,又在楼道里与刚带孙女散步回来的对门王老太相遇。
看见林听雨,王老太又是一副欲言又止话里有话的表情,不友善的视线在两个男生脸上来回扫了几轮。
陈澍心情不佳,看到王老太也没打招呼,只是略微点了点头,便从她身边过去了。
林听雨双手插兜,哼着小曲儿,连看都没看王老太一眼,紧跟在陈澍身后。
然后去附近小饭馆吃饭,再去沈青梅家,各做各的事。
林听雨九点就收拾东西走人了,而陈澍照常留到了十点以后。
整个过程下来,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过话。
两人之间的低气压连带着林听雨的心情都沉了下来。
临睡前,陈澍想起林听雨帮他注册的qq号,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登录上去,陈澍发现林听雨帮他起了一个网名:陈澍澍。
“……”
陈澍一时无语。
幼稚鬼。
陈澍有强迫症,就算列表里只有一个好友,他也要换掉头像和网名。
改好资料,陈澍的手指无意中划过好友列表,发现“我的好友”分组后面跟着一个(2/2)。
陈澍一顿。
点开分组一看,一个是他自己。
另一个……
是一个叫raining的人,头像是一片浩瀚星河。
不用猜,只能是林听雨。
作者有话要说: 陈澍(突然暴怒:谁敢打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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