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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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裳抿了一口。

酒不辛辣，还有着淡淡的桂花香。

酒入腹中，她适应了一会，方道：“过去的事，便不必提了。”

华夏的那些年，对她的改变很大。

记忆重新整合后，那些伤痛，都成了过眼烟柳似的。

何况现在的他，夫君在侧，儿子乖巧，昔日的朋友的魂魄，也在一点点的重聚，父亲也一改往日凄苦，变得开朗爱笑。

对于现状，她很知足了。

柳锦瑟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云裳，你还记得叔父吗？”

柳云裳一愣。

已经被她忘记的人，突然的被挖出来，以至于她连记忆都觉得陌生。

——柳莫寒，她在华夏的父亲。

当初中州大乱，柳族被毁后，这个人便消失了，柳云裳也未再找过他，当然也不可能去找。

在她心里，父亲只有柳江一个。

“我之前尝试着找过他，可始终没有消息，或者叔父已不在人世了，或者他在哪个角落默默的活着。”柳锦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若是他还活着，若是你们还有缘再见，云裳……你可否原谅他？”

柳云裳微微凝眉：“突然的提他做什么？”

对于柳莫寒，她没什么情感，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恨意了。

于她而言，这只是个熟悉的陌生人。

“终究，叔父对我好的，也只有叔父，是真心待我好的。”柳锦瑟似有所感慨，轻声开口。

柳云裳微微的冷嘲：“他待你好，不过是因你天赋不错，有可塑性，若你同我一样，是个废物，他对你恐怕便不是疼爱，而是厌恶了。”

柳锦瑟轻缓道：“我没有父亲，从未得到过父母的关爱。叔父虽只是叔父，可却让我感受到了父亲关怀。”

她抬起唇角，眼底带着一丝水光，却笑道：“云裳，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柳云裳：“……”羡慕她？

当年在华夏，她是家族犹如公主般的存在，可她柳云裳有什么？

不过是躲在黑暗里，无人问津的废物罢了。

若是在以前，柳云裳只会觉得柳锦瑟这话在讥讽，在矫情，可此情此景，她的面上实在是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云裳，你也原谅他好不好？”

柳云裳觉得她这个要求有些可笑，然终还是开口道：“先找到人再说吧。”

柳锦瑟立时孩子似的开心起来，又倒了一杯酒道：“为原谅干杯！”

柳云裳微微皱眉：“你少喝些。”

她道：“今天开心，难得有机会这么喝酒的。”

她一杯饮尽，又连着倒了一杯。

柳云裳跟着抿了几口，脑子就微微的昏沉了些。

服了几颗解酒丹，虽然不至于直接醉倒，但她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再喝了。

柳锦瑟却是一杯接着一杯，不多一会，便醉了。

这酒显然再喝不下去，柳云裳站起身，刚要将柳锦瑟给扶去休息，一旁的姥姥突然开口：“我来吧。”

柳云裳眉梢微一挑，看向佝偻的老人。

她脸色有些木然，也没有看她一眼，只抬手将柳锦瑟扶了起来，而后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柳云裳顿了一会，终还是开口：“姥姥。”

那佝偻的老人缓缓的顿住了脚步。

柳云裳目光有些惊异：“姥姥，你恢复了，是不是？”

夜风有些大，雪樱的花瓣被风卷起，月光也变得凄迷。

过了许久，柳云裳才听到她的声音：“已经毁了的东西，怎么可能恢复呢？我是个傻老婆子，一辈子也恢复不了了。”

说罢，她带着锦瑟，继续向前行去。

柳云裳还想说什么，被洛玉堂随手揽住了肩膀：“天色不早了，让她们也早休息吧。”

柳云裳不由道：“真的，都恢复不了了吗？”

洛玉堂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这话，也不知道怎么的，让柳云裳心里蓦地一酸。

她抬头看着他。

从亘古到上古，他孤单的走了大半程。

从华夏到无极，她也孤单的走了大半程。

可他们，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无论过往，有多少破碎的伤痕，可金风玉露，都在相遇的刹那，胜过了所有。

轰轰烈烈也好，平平淡淡也罢。

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值得期待了，不是吗？

从星河出来时，已然月上柳梢。

柳云裳步子轻缓的与洛玉堂说着闲话，小小狐却趴在洛玉堂肩膀上睡了。

风轻月明，他们的声音，也变得轻盈，宛如私语。

散步的路上，刚巧遇到陪着古樱散步的君轻尘。

柳云裳一下子想起草木之心来，然既然遇见了，招呼总要打的。

只是没想到是在此情此景。

正想着怎么与君轻尘开口，古樱便笑着走了过来。

“小家伙睡啦？”她看起来心情不错，声音也压的很轻，生怕吵醒了小狐狸似的。

柳云裳上前扯了下唇角道：“难得睡的这么早，伯母身子可好了些？”

古樱笑道：“已经完全好了。”

她目光又看向洛玉堂，微微的一颔首道：“久闻妖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凡。”

说起来，这不是她第一次与洛玉堂见面，可却是第一次打招呼。

洛玉堂微微晃了晃狐尾：“君夫人谬赞了。”

虽然他神色里，没有半点人家谬赞的意思，但好歹礼数的面子还是给了的。

古樱笑道：“都说爱情没有界限，以前我是不信的，现在又信了。云裳，我们都会祝福你的。”

柳云裳微有些感动，又有些尴尬，她笑了笑道：“多谢伯母祝福。”说着，她又看向君轻尘道：“我正巧要与你说件事。”

君轻尘亦向洛玉堂颔首致意，这才看向柳云裳道：“锦儿但说无妨。”

柳云裳犹豫了下：“草木之心……轻尘，草木之心暂时可能无法还你了。”

古樱不由看向君轻尘道：“草木之心？那是什么？”

君轻尘笑道：“是个可以净化污秽之物的珠子，我无意间得到的，刚巧锦儿要用来对付咒印，我便给了她。”

古樱了然笑道：“云裳，不过是个珠子，轻尘既然给了你，便是你的了，还说什么还不还的？”

闻言，君轻尘也看向柳云裳笑道：“母亲尚如此慷慨，我又怎能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