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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远望镜湖,天地间传来一片凉意,侵肌透骨,明月清辉抛洒流光万道,照耀今古,古今多少事,都付此月中……
镜湖旁坐着一位老人,背影清癯,一袭白袍曳地,默然垂钓,花白发须垂散两肩,随风轻舞,莹白月光映照在老人身上,老人浑身散发出朝圣者般的光辉,老人身边的空间仿佛都变得静谧安宁,就连拂过老人发梢的微风似乎都变得轻柔。
夜晚湖边寂静,只有几条锦鲤偶尔跃起,泛起“哗啦”水声,激起涟漪,冲散霁月波光。
老人一动不动,如睡着了一般,手中钓竿微微下垂,轻抵湖面,满湖鱼儿围绕在钓竿旁,在钓竿下穿梭不停,可就是没有鱼儿咬钩,它们仿佛都在与老人做着游戏。
众人看着这一幕,纷纷轻叹,想来世外桃源、蓬莱仙境也不过如此,于是,大家便更加好奇老人的身份,在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老人为何独自一人垂钓,他从何而来?家在何方?
可众人又实在不愿走上前去打扰老人,只因这幅画面实在太美,看着这一幕,便让久处危难之境的众人获得了久违的宁静,仿佛只要站在那里,灵魂便会得到洗涤升华,垢净一切世俗的污染。而老人专心垂钓,仿佛也没有注意到身后众人。
于是,一片湖,一个垂钓的老人,一群人,便这样静静地存在,恰如亘古不变的清风朗月,安静地见证着沧海桑田、人潮翻涌……
待众人从各自的思绪之中脱离出来时,再看那湖,湖水依旧,泛着粼光,再看那老人,却已不知去向,唯有那根鱼竿,那只鱼篓,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向众人宣示着方才所见并非幻觉。
众人不禁愕然,走向山坡,向那片湖走去,走到湖边,更觉清凉,远望湖水,也更觉心旷神怡。
夫人拾起那根鱼竿,那只是一根非常普通的鱼竿,并无任何雕刻得精美的花纹,也更无任何珍贵稀奇之处,夫人握了握鱼竿,上面似乎还残存些微温度,想来是方才老人所握时留下。
夫人向四周观望,希望能够找到老人的踪迹,可惜子夜时分,万籁俱寂,只有远处黑黢黢的山和成片的林,透露出神秘的气息,老人仿佛已经与它们融为一体,再难寻到。
夫人低头看那鱼篓,几尾鲜活的鱼正翕动着嘴巴,一开一合之间,艰难地汲取着空气之中的氧气,不时翻滚身躯,似乎在做着最后的反抗。
鱼篓旁放着一张纸条,纸条上用娟秀小字书写道:鱼篓中鱼可食,沿湖向东二十里可到天音塔。
夫人再次抬起眼眸,向远方望去,一连串的疑问便在夫人脑海中盘旋,这名老人是谁?他为何要帮自己?他究竟是好心还是存有歹意?
众人也向夫人围过来,看到夫人手中的纸条,也露出了如夫人一般惊诧疑惑的眼神。
夫人决定相信这名老人,本就走投无路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另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则是夫人愿意相信他,说不出理由。
当夜,众人将老人留下的几尾鱼放在火上炙烤,而后分与众人食。
收拾妥当,留下两个值班的小厮,其余人便去休息。
颖儿因担心梦婆,久久不能成眠,只是睁着眼睛望着天边的明月渐渐西垂,想着自己的心事。
突然,颖儿觉得身边有异动,眯眼斜望去,见是夫人起身,颖儿没有出声打扰夫人,想来夫人也是与自己一样,有着满腹心事,以致不能成眠。
夫人缓缓向镜湖走去,而后便伫立湖边,望着湖水发呆。
半个时辰过去,夫人仍旧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像,又似一块磐石,扎根在泥土里,眼望着幽澄湖水,神情肃穆专一。
颖儿心想,夫人此刻定是在神伤,的确,先是失去苗白凤,后来又寻不到杜白苏,而她又是这支队伍的领袖,决不能在平时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悲伤和慌张,无论谁倒在她的面前,她要做的都是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带着这群人踏上秦王岭,带他们走上一条生路。可夫人终究是女人,女人渴望有一个人的理解和陪伴,更渴望发生意外之时可以有一个男人挡在自己的身前,为她抵挡寒风暴雨,曾经,有那样一个男人,可是现在,只有她自己……
想到这里,颖儿的内心忽然涌起一阵酸涩,她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十数年来,她多是一人生存在这艰险诡谲的世间,她是不幸的,直到遇到爷爷,她忽然觉得老天似乎垂怜她了,可没想到的是爷爷也被歹人所害,遇到梦龙哥,她本以为终于遇到了那个命中注定的男人,可是现在梦龙哥也不知去向,她执着追寻,甚至为此离开翠仙楼,离开待她如亲姐妹的各位姐姐,可是到现在,梦龙哥仍是没有半点下落,可颖儿心中的愁苦又能向谁诉说呢?只能在无数个月明之夜,轻轻地说给月亮听。
颖儿悄悄地爬起,慢慢地向夫人走去,她的一生本已不幸,可她觉得自己至少应该给夫人一点安慰,不让夫人独自面对那寂静的湖,孤独的月……
颖儿来到夫人身边,正待开口说话,却突然听到夫人似乎在小声呢喃着什么,她不由得看向夫人的脸。只见夫人紧闭双眼,眉头紧蹙,一副气恼的神情。
颖儿不敢出声打扰,只是默默地听着夫人小声呢喃的话,初时听得尚不大清晰,凝神细听后,便听到夫人在说“垃圾”“废物”等语。
颖儿不禁大惊失色,夫人平时总以端庄温柔示人,便是今日英姿飒爽一番,却也不失优雅,自己还从未听夫人说过这样不堪的词语。
而夫人似乎也感觉到身边来人,缓缓睁开双眼,只瞟了颖儿一眼,颖儿便觉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猛然张大,鸡皮疙瘩瞬间遍布全身,那一刻,一个念头倏然跃入颖儿脑海之中。
“夫人想杀她!”
虽然那种眼神一闪即逝,夫人也早将目光移开,可是感觉骗不了人,方才夫人看她的那一瞬间,的的确确对她动了杀心。
颖儿呆立原地,不知所措,脑海中仿佛闪过无数想法,却又仿佛一片空白。
“怎么了?吓到了吗?”夫人的话语中带有一丝嘲讽戏谑的口吻。
“你……”颖儿想极力组织语言,可那一刻,她的身体仿佛丧失了所有的语言功能,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遇到狼的羊。
“哼,都是垃圾、废物……”夫人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语,这次的语气中透露出无可名状的愤怒和厌恶。
颖儿突然很想逃离这里,可是她的两条腿似乎像被人施了法一般,定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你看起来很害怕?”夫人转头盯着颖儿。
又是那种眼神,颖儿只看了一眼,便不由得转过头,这一次,她终于可以完整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平时不是这样的……”颖儿的声音有些发颤,可是她在努力地控制自己的心神,在极力地掩饰自己言语中的震惊。
夫人冷笑一声,说道:“人天生就是骗子,语言、行为、肢体、神态、眼神,都是可以骗人的,这是人的本能,是天生的,是老天赋予每一个人最基本、最原始的生存手段,比如,婴儿要吃奶,他不会说,不会叫,于是老天便赋予了婴儿哭的技能,婴儿天生就会哭,所以,只要婴儿一哭,大人就知道婴儿饿了,人长大一点儿也同样如此,儿童想要一样东西,最有力的手段便是哭闹,大人如果想要一样东西,当然不会使用这么低劣的伎俩,但是大人的手段更多,也更阴险,更加难以防范,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大人众多手段中最低级的,比之更高级的,则是善用肢体、眼神、语言,暗送秋波,暗通款曲,口蜜腹剑,这些都是代表,可这些却也不是最高级的,最高级的莫过于——伪装,且是做人的伪装,明明是一个小人,却将自己假扮成一个君子,而且周围的所有人也都认为他是一个君子,将伪装臻至化境的人,到最后甚至连自己都相信自己就是一个君子,而且,这些东西,都不需要人教……”
“可这世上还是有表里如一的人,他们就是天生的君子,譬如那些圣人……”颖儿反驳道。
夫人再次冷笑道:“表里如一?圣人?可笑,你知道圣人为什么被称为圣人吗?”
夫人没有等颖儿回答便接着说道:“圣人这个称号是谁给他们的?还不是这世间人?世间人称他们为圣人,圣人便已经是在骗人,人人生而平等,没有人是圣人,他们愿意接受圣人的名号,他们还不是在骗人吗?另外,什么样的人可以被称之为圣人?路旁有一块金子,自己的面前有一个脱光的美女,圣人难道就不会心动吗?他们会,这是人的本能反应,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也是人控制不了的,可是圣人看到金子没有拾起私吞,看到美女没有急不可耐地扑上去,为什么?因为他们在乎别人对他们的看法,因为他们想做别人眼中的圣人,有了本能反应,却克制住了,这难道还不是欺骗吗?他们欺骗了自己的身体,更重要的是,他们欺骗了别人,所以你说,这世上表里如一的圣人就不是在骗人吗?即便他们真的不对这些身外之物动心,可殊不知,人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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