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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使了狠劲,水果刀直指裴谈声的脖子。
抱着必死的决心,不管不顾。
只是,刚扑腾起来,裴谈声蹙起眉,烦躁地一啧声,抬肘将他的手臂重重一拧,毫不费力地拨开刀刃。
水果刀掉在地上,发出尖锐的一声。
男人瞪大眼睛,刚想动,又被裴谈声踹开,趴在地上。
再也无力还击。
宋瑰叫了别墅保安过来,让他们把两人送警察局。
保安来得很快,私生饭被辖制,但一双眼睛仍旧复杂地望着宋瑰。一副他好狠的心,他对不起自己的模样。
这副作态像极了商场3d大屏的那个人。
宋瑰垂下了眼睛,拉了拉裴谈声的袖子:“走。”
“嗯。”裴谈声捡起遗落在地上的水果刀,来到保安身边。
也算是证物,正要交过去。忽然,被抓着的男人眼睛迸出激动的光芒,奋力挣脱束缚,冲向不远处一个人站着的宋瑰。
裴谈声刀还没给保安,唰地转身,皱眉挡住男人。
男人与他再次交锋,这一次,却好像弄懂了裴谈声打架的手法,足足纠缠了半分钟。裴谈声被磨得没有了耐性,抬肘从上至下重重磕向他的肩膀。
男人倒地不起。
裴谈声额角青筋一抽一抽地跳,不耐地俯身,还想给他来一拳。
旁边的保安连忙喊住,教训可以,但也不能真把人伤成了什么样子。
裴谈声也意识到了,动作微顿。
就是这短暂的一停顿,躺倒的男人倏地抢过他手里的水果刀,闭上眼睛乱七八糟地挥舞刀锋,有什么就划什么,什么都不管了。
疯子一样。
“嘶……”裴谈声别开脸,敛眸,手试探地碰了下颊边。
宋瑰见状立刻跑过来。
表情一呆。
他的侧脸,被自己用咖啡杯瓷片划伤的地方,再度添了一道新鲜的伤痕。
狰狞,锐利,血肉模糊。
宋瑰正要靠近他的脚步顿住,胸口莫名的发堵。
裴谈声嘴角紧绷,捂着伤口,猝不及防地一抬眼。周遭是保安和私生饭嘈杂的声音,徐徐的风顺着胡同口灌进来,他看向宋瑰,脸色沉静得可怕。
猩红的血渗了出来。
沿着紧绷的下颌往下流,一滴一滴地,弄脏了领间扣得一丝不苟的衬衫。
-
“只是这张脸,很入我的眼。”
“请你保护好它,要是哪天受了伤,我肯定会伤心难过……”
“然后只能把你关起来,一寸寸的,修补好。”
“……”
刀伤很长,医生护士围在病床前给裴谈声清创缝合,防止感染。
四周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宋瑰站在走廊,眼神空洞地落在白色的地砖上。
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散发着热气,闷得他后背浸汗,却没有脱下,手指紧紧攥着衣服边缘,目光从开始的空洞,逐渐转变成一股难以言说的狂躁。
还没出来,还没出来……
还要多久?
宋瑰攥着手踱步,步伐越来越快,乱,静不下心。
当意识到他喜爱的那张脸,将会成为残破的赝品,胸口堵得慌,涌起了一股失控。
“吱嘎——”门开。
医生鱼贯而出。
宋瑰道了谢,急忙进去。
护士背对着门,身形挡住了病床上的人,正在给裴谈声说明后续需要擦的药。
宋瑰进来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裴谈声的脸,皱起了纤细的眉弯,快步逼近。
护士说完,很快便离开了。
宋瑰这时候才来得及去看裴谈声。
侧脸包扎得很好,缝了线。出血过多,他脸色不像平时,竟也泛起虚弱的白色,这让宋瑰感受到了一丝熟悉,就和自己一样,苍白的脸色,仿佛时时刻刻都会被要去了命。
病态的情绪来得猝不及防,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嘴角先行弯了起来,灼热的眸光牢牢定格在他青白而无血色的脸上。
和我一样了。
可是……会留疤吧。
宋瑰开始不安,眉头紧紧地拢在一起,站在病床前,俯视那道被包扎好的伤口。
他看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多久能好?”
裴谈声说:“半月。”
宋瑰不乐意地鼓了下腮帮子,内勾外翘的眸子将那道伤看得很紧,又好像没有看清楚,倾下身,伸手想碰一碰。
还没触及到伤口外的纱布,手腕被裴谈声抓住。
宋瑰见他眸光凌冽,低沉道:“你干什么?”
只是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宋瑰刚要这么说,视线一偏,他手背上的两道伤痕落入眼中。
很浅,不用缝合包扎,虽然没有出血,但看起来依旧瘆人。
宋瑰瞳孔微缩,心里又开始泛起不受控制的堵闷。他茫然地皱皱眉头,不懂情绪为何这么奇怪,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示意:“你这里……”
“不碍事。”裴谈声淡淡一瞥,语气无所谓,“擦药就行。”
宋瑰忽而又理清楚了这股情绪,大抵这张脸、这副身体足够精美,舍不得让他留下疤痕。
这么想,一切的堵闷有了完美的解释,他心情微松,挣开裴谈声桎梏自己的手。
“我给你擦药。”他拿起刚才护士说明的药,看了看,动作自有自的程序,不容裴谈声半分的掺和。
有人帮着擦,裴谈声没道理拒绝,点了个头。
不是药膏,要用棉签蘸药水涂上去。宋瑰将裴谈声的手平放在自己膝上,低头细细替他擦拭药水。
动作很轻,伤口涂上药水后没有原先的刺痛感,清凉舒服。
裴谈声甚至起了一股困意,半眯起眼睛。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宋瑰说话:“以前经常遇到私生?”
“嗯。”宋瑰闷声点头。
裴谈声:“他们也像今天这样?”
“差不多。”
“以前为什么不报警。”
宋瑰迟疑了下:“太多了。”
裴谈声了然,私生粉长期的困扰,即便被抓也不会关上许久,更何况,基数太大。
忽然想起他在私生面前蒙着衣服怯生的模样,又问:“……你怕他们?”
宋瑰没说话。
裴谈声意识到话题太私密,没再提了。
许是缝合伤口时打了麻药,困意来得猝不及防,裴谈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阖上了眼睛。
不多时,他却感受到了一点异样。
手指细微地蜷缩了下,瞬间睁开眼睛。
凛冽的目光直直射向床前的宋瑰。
他在擦药。
还在擦药。
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忽而轻眨,在眼下投了弧度漂亮的阴影。他眼皮不跳,嘴唇微张,下颌紧绷,再没有其他的表情。
像个提线的木偶傀儡。
傀儡后的“操纵者”,正命令他拿着棉签,不停地擦,不停地擦。
由轻到重,由伤口中心到外围,动作越来越急促。困在井中濒死的人疯狂刨壁求救一样,毫无章法,如困兽亟待冲出牢笼,歇斯底里。
裴谈声抓住他的手腕呵斥:“够了!”
如梦初醒,宋瑰手里的棉签无意地一划,狠狠戳向自己的虎口处。
“嘶……”他吃痛一声,茫然地抬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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