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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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音不知道现在应该去哪儿，她只是脑子很乱。

眼前浮现的是简祁深受伤捂着腹部奄奄一息的样子，画面一转，霍斯面色苍白，胸前三道血印下是炽烈的心脏，她就像一个野兽一样对着他们露出垂涎的目光，嘴边还带着狰狞的笑。

姬音哭着跑回家，姬珏不在，她僵硬着身体给他打电话，打了好几遍都无人接听。她愤怒地扔掉手机，不堪重负的物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她是个禽兽，弟弟受了重伤她还想着要吸他的血，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抬上救护车，连跟过去的勇气都没有。

她讨厌失控的自己，讨厌身体里有第二个灵魂，讨厌意识被野兽支配，讨厌她现在的身份。

姬音埋着头蜷坐在沙发上，内心极度恐惧。

她看见简祁深安详的躺在担架上，变成了一具干尸，医生叹息着给他盖上白布，杀死他的人就是满手鲜血的自己。

叔叔和婶婶陌生的看着她，眼里全是悔恨和失望，下一秒，二人齐齐倒在血泊里，而她吮吸着他们的血，看着他们的尸体放声大笑。

“啊！”姬音痛苦的哀嚎，落地窗伴着脆响，产生了一条条裂纹。

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发泄自己的情绪，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控制，她只知道她现在脑袋很疼，疼得快要爆炸，眼前全是血和尸体，她心痛的快要不能呼吸。

“姬珏！”她痛苦地大喊，“杀了我！杀了我！”

头顶的吊灯开始剧烈的摇晃，酒台上的玻璃杯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落地窗炸裂，飞出来的玻璃片擦过她的眼角，可姬音浑然不觉。

“姬音。”霍斯推门而入，一扬手，悬在空中直指姬音的玻璃碎片齐齐掉落。

姬音抱着头哭喊，声音里透着无比的自责和绝望。屋内的家具还在不停地颤抖，霍斯念了个咒，歪斜的家具全部归回原位。

他把姬音抱在怀里，轻拍她的背，“没事了姬音，简祁深现在很好。”

姬音哭着摇头。

“因为有你的血，他恢复的很好，很快就能出院了。”霍斯抚着她的头，声线轻柔，“你没有害任何人受伤，你今天救了人，你很棒。”

他独特的嗓音像是带着魔力，能让一切浮躁都回归平静。

半晌，姬音的啜泣声减小，她离开霍斯的怀抱，仰起头来看他。

霍斯长得很帅，五官硬朗，轮廓深邃，黝黑的瞳仁灿若星辰。他讲话时嗓音沉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民国公子的贵气。他气场强大，即使站在角落里什么都没做，你站在他面前，也会不自觉地想要臣服。

他几次出现救她于水火，姬音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他在她身上下了什么咒语，也不知道他是自己想救他还是出于姬珏对他们的照顾。

如果是后者，她心里的感激和愧疚会少一点，可如果是前者......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霍斯见姬音呆呆的看着他，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她，“好点了吗？”

姬音张了张嘴，问题鲠在喉咙里却发不出来声音。

“怎么了？”

姬音想说什么，突然发现周围一片狼藉，尤其姬珏最爱的落地窗，现在变成了两块空的，还冒着风的洞。

她睁大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不是有家里钥匙吗？为什么要这么暴力？走门不好吗？”

话落，她瞥了一眼大门，门板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门框那又是一块大洞。

姬音：“......”

她觉得姬珏回来可能会疯。

霍斯施咒清掉沙发上的玻璃碎片，在她身边坐下。他看姬音神情严肃，以为她要跟他说什么大事，谁知道她画风突变，自己做过的事情不记得还全都怪到他头上。

说曹操曹操就到，姬音正惆怅着，姬珏就来了电话，霍斯按下接听键。

姬珏：“你在哪儿？”

霍斯：“我在你家。”

姬音耳力超强，电话里说什么她听得一清二楚。

“姬音在家吗？”

霍斯看了她一眼，“在我旁边。”

“你让她接电话。”

姬音胆战心惊的接过来，弱弱地喂了一句。

“你怎么回事？手镯呢？你把它怎么了？”

那边姬珏一边走一边扯掉手术服，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刺啦刺啦的，听得姬音莫名瘆得慌。

“我没把它怎么......它就是不堪重负，断了。”

“不堪重负？！”姬珏声音倏地拔高，“我那电锯都据不下来的镯子你跟我说它不堪重负？！”

电锯都据不下来的镯子还不是被她掰断了，姬音在心里诽腹。

“镯子的事儿晚上回去我再跟你算账。”他捡重要的事情说，“简祁深没事儿了，亏你智商在线忍住了兽性还知道给他灌血。”

听到这儿，姬音不好意思地看向霍斯，霍斯的视线一直在她脸上没移开过。

她赶紧转头，“我那时候智商没在线，也没忍住兽性，是霍斯及时赶到，教我救简祁深的。”

姬珏沉默了两秒，又开始损她，“你笨得像头猪一样，在家乖乖呆着，我等会儿就回去。”

“我想去看简祁深。”

“不行。”姬珏拒绝，“医院血味太重，你受不了。”

他挂了电话，姬音默默的把电话还给霍斯。

霍斯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姬珏拒绝了她的请求，“想去看你弟弟？”

姬音点头。

“我带你去。”

姬音沉默，然后摇头，“我现在还控制不好自己，我怕伤到大家。”

电击手镯都被她扯坏了，如果再犯病怎么办？

“对了霍斯，你看到我的手镯了吗？”她指着自己的手腕比划，“就那个紫色的，上边画着乱七八糟的图腾。”

霍斯想了一下，轻轻摇头。

......

姬珏回来的时候，霍斯已经走了，看到客厅里的惨样，姬珏气得头发都炸了起来。只是怒了一会儿，他又乐了，虽然这是姬音无意识造成的，但是这种破坏力充分说明了她身上有巫师血脉，还很强，觉醒只是时间问题。

姬音再一次跟他讨论霍斯的事情，姬珏依旧没说什么，只是让她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人家，大枣猪肝什么的可以安排一下。

简祁深恢复的很快，在医院呆了一个星期，就活蹦乱跳的出院了。回到学校的那天中午，他特意蹲在姬音的班级门口等她，质问她为什么他住院的时候不去看他。

“回了姬家我就不是你弟弟了吗？！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弟弟受伤住院你都不去看！”

“姬音！”

“什么都想着你的弟弟受伤了你都不去看！”

简祁深的魔音环绕在她耳边，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话。

姬音软音软语的哄他：“对不起，我错了，没有下次了好不好？”

“不好，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姬音不想撒谎，可她又不能说真话，只能再次搬出“身体不舒服”的理由。

明显的敷衍，简祁深也不问了，“你不愿意说算了，其实我都知道。”

姬音：“？！”

“你不就是去帮我报仇了嘛。”他用肩膀轻撞了一下姬音的肩膀，一脸我都懂的表情，“你不用特意瞒着我，我就算再爱面子，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跟你计较的。不过姐，下次有这种事，你还是让我来吧，你一个姑娘家的，别总打架，外一磕到碰到的留疤了，将来可就嫁不出去了......”

姬音：“？？？”

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等会儿。”姬音打断他，“什么报仇？”

简祁深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都知道了你还装啥，大志他们都跟我说了，你单枪匹马，一个打十个，打到那些人跪下管你叫爸爸。虽然我不在现场，但是我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贼高兴，我姐就是霸气，威风不减当年啊！”

他说的当年，是她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用扫帚打跑了欺负简祁深的三年级同学。

“那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现在说出来，还有点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行了姐。”简祁深把手搭在姬音的肩膀上，“我知道你帮我报仇了，你不来看我这件事儿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我要吃大餐，医院的饭难吃死了。”

他嘴上说着要吃大餐，但现在还是只能不情愿的去食堂，“也不知道红烧排骨有没有了，唉，我可太难了。”

姬音懵逼的跟着他走，不过从简祁深说的话里，她也知道他误会了什么。

那几个人是职高的学生，半个月前在网吧和简祁深他们发生过一点口角，简祁深他们几个都没把这儿当回事儿，可是职高那几个人却觉得失了面子，记恨上了。他们找了一个在职高属于老大级别的人物，然后就有了那天巷子里发生的事情。

只是，帮简祁深报仇这件事是霍达做的。周五那天申大志在走廊上不仅遇见了她，后来还遇见了霍家兄弟，听说了事情的原委后，霍达带着申大志去逮人，霍斯则是去后巷找她们。全程，她都没有参与简祁深口中的报仇现场。

那么，申大志为什么会告诉简祁深是她去帮忙报的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