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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皇后瞧了眼殿外，刚刚发芽的枝丫上，果真有一对喜鹊儿，清脆的叫声好不喜人。

“本宫记得，二妹妹当年离开时，为两个姑娘定了亲。”

阿枝轻轻一笑。

“是呀，两府公子还等着呢。”

顾皇后闻言一乐。

“看来，确有喜事将近。”

第二日一大早，李怀音便与李念音进了宫。

当朝皇后是她们的嫡亲大姨母，按照礼数，拜见过皇后娘娘，才能回顾府拜见外祖父，外祖母。

阿枝早已等候在宫门口，姐妹俩一下马车，阿枝便带着几个宫女迎了上来。

“奴婢请两位姑娘安。”

李怀音李念音客气的躬身还了礼，父亲说过，宫里规矩多，万不可失了礼数。

宫里只有未央宫一个主子，此时能出现在这里迎接她们的定然是大姨母的人。

“奴婢唤阿枝，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大宫女。”

“娘娘特意吩咐奴婢前来迎接两位姑娘。”

李怀音双手交叠在腹间，笑容恰到好处。

“有劳阿枝姑姑。”

李念音也有样学样，不过比起李怀音多了几分俏皮。

阿枝带着姐妹俩朝未央宫缓缓而去，转过的脸上隐隐有着伤感，两位姑娘生的像极了李大人，只在眉眼处能寻到二姑娘的神情。

未央宫内，太子华垣正襟危坐，太子随了顾皇后，一张精致的脸上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真真应了顾皇后给他起的小名儿，小米团。

太子刚出生时曾被华阳帝嫌弃丑，后来好似是故意与华阳帝作对一般，越长越水灵，越长越好看，也越来越像顾皇后。

华垣端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的朝外望一眼，他只隐约有些印象，似是见过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团子，可是都这么多年了，早已忘了她们的模样。

公主华翎比太子小了两岁，她的长相则是随了华阳帝，冷冽惊艳，顾皇后不止一次觉得这兄妹俩长错了脸。

华翎没见过两位表姐，只总听母后提起，所以很是好奇。

阿枝率先进了大殿。

“娘娘，李府两位姑娘拜见。”

“传。”

顾皇后心里隐隐有些激动，放下手中的茶杯，直直的看向殿门口。

两道影子越来越明显，待看清长相后，顾皇后的眼里隐隐有着水雾。

竟与当初那倾城绝世的状元郎如此相似。

“小女李怀音拜见皇后娘娘。”

“小女李念音拜见皇后娘娘。”

两位姑娘盈盈拜下，不止顾皇后，就连阿枝都怔愣了。

李怀音，李念音。

顾皇后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她记得，当初离开华阳时，两个侄女儿还未起大名，只起了乳名。

姐姐唤聘儿，妹妹唤安儿。

名字是李大人起的，寓意惟愿二妹妹平安。

如此说来，两个侄女儿的名字竟是到了二妹妹过世后再起的，其寓意怀念音儿。

阿枝在顾皇后旁边轻轻提醒，顾皇后才恍然回神。

“起。”

华垣华翎兄妹俩眼睛都不眨的盯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姑娘失了神。

这世间，怎有如此好看的姑娘。

“赐座。”

“谢娘娘。”

李怀音姐妹二人礼数周全，气度全然不输于这华阳贵女，顾皇后心下欣慰不已，李大人将两个女儿教养的极好。

“你们父亲怎未随你们一起归来。”

顾皇后将声音放柔，生怕吓着两个娇娇人儿。

华垣华翎对视一眼，他们突然有种失宠的感觉。

李怀音微微颔首回道。

“回娘娘，父亲于一年前失踪，小女二人至今未寻到父亲踪迹。”

顾皇后诧异的眨眨眼，李大人失踪了！

顾皇后想说什么，却见二女脸上一片平静，又生生的将话咽了回去。

“你们不必拘谨，本宫与乃你们母亲嫡亲大姐姐，你们二人唤本宫一声大姨母便可。”

李怀音面露难色，有些不知所措。

阿枝笑意宴宴道。

“这些年，娘娘时时念着二位姑娘，二位姑娘年幼时，娘娘就喜欢得紧，时常召二位姑娘进宫，与太子殿下为伴。”

“这么多年过去了，二位姑娘定是已不记得了，可娘娘却挂念得很呐。”

李怀音李念音一听，连忙起了身。

“侄女儿拜见大姨母。”

顾皇后瞧着她们如此懂事的模样，眼里又是一片水雾，二妹妹去的早，自小没了母亲，定比旁的姑娘懂事的早。

如今李大人已无官身，家中又无兄长为官，二人只身回了华阳，无依无靠，自是举步维艰，也不怪她们如此小心翼翼。

“起来吧，既然唤了本宫一声大姨母，日后本宫自要顾惜你们。”

“若有什么不便，尽可着人来知会本宫。”

姐妹二人连忙谢了恩，又听顾皇后道。

“父亲母亲已盼望你们多时了，在宫里用了午膳便让太子送你们去顾府。”

“还有宁府，可递了帖子？你们五姨母也挂念着你们。”

李怀音姐妹二人再是谨慎，也听的明白顾皇后这是想要给她们撑腰，她们如今刚回华阳，朝中无父无兄，李府曾经盛极一时，她们归来自有无数人盯着她们。

顾皇后这是在告诉她们，她们并不是无依无靠，有大姨母为她们撑腰，有外祖父外祖母等着她们，还有五姨母护着。

“谢大姨母。”

两人无比真诚的跪下谢恩，声音里隐隐可闻哽咽。

她们自小没了母亲，大姨母的温和慈爱让二人不由得想念母亲的温暖。

顾长乐听出了二人的哽咽，在阿枝的搀扶下走到二人跟前，亲手将她们扶起，一手一个搂进怀里。

“乖孩子，别怕，还有大姨母在，定不会让你们受了委屈。”

三人抱作一团，泪眼朦胧，时隔十四年亲人再见，打破了疏离后，自然有一番家常要诉。

太子公主二人本是要来作陪的，如今却成了陪衬，看着母后拉着姐妹二人说起云州诸事，两人对视一眼，微微叹口气，母后开心就好。

李怀音二人在宫里用了午膳，顾长乐才依依不舍的放二人出了宫。

太子亲自送了两人前去顾府，华翎怕姐妹二人尴尬，也一道同去了。

顾府早就得了消息太子公主亲自送两位姑娘回府，顾老夫人的衣裳让人换了又换，最后还是顾国公爷来说人快到了才急急忙忙收拾好出了府。

十四年了，当年的两个小丫头总算是长大了，也不知道如今像谁，音儿这个没良心的，这么多年也不见给个消息回来。

顾老夫人欢喜的一路上整理了好几遍头面，顾国公爷压住心下的酸涩，暗自让人吩咐了府医侯着。

华垣华翎率先下了马车，顾府众人正欲行礼拜见便被二人制止，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后面那辆马车。

春意夏莹一人一边掀开了帘子。

李怀音首先从马车里弯腰而出，等她抬头的一瞬间，所有人皆是一怔。

竟像极了姑爷。

姐妹二人走到顾原顾老夫人面前，盈盈拜下。

“怀音拜见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

“念音拜见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

顾老夫人笑的一脸慈祥，刚想叫起，脸上的笑容却徒然一僵，除了顾国公爷以外其他人面色皆变。

怀音，念音，这名字如此直白，不叫人多想都难。

顾老夫人身子微微发颤，随后又扯出一丝笑容，看向二人身后的马车。

“你们的母亲呢？”

李怀音李念音两人一怔，母亲去世后，父亲曾给顾府报了丧，为何外祖母却像是不知情的模样。

李怀音看向一旁的顾国公爷，见他盯着顾老夫人神色担忧，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外祖父竟将此事瞒着外祖母了。

可到了如今，还怎么瞒的下去。

顾老夫人见姐妹俩脸色怪异，心彻底凉了下去，过了半晌，她又若无其事，一脸埋怨的走向马车。

“这丫头，回来了还跟母亲玩躲猫猫呢。”

“可是怕母亲责怪你这么久毫无音讯呐？”

“你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母亲怎舍得怪你，回来了不就好了。”

顾国公爷没有让人拦着，只紧紧的跟在顾老夫人身后，车帘被掀开，里面空无一人，顾老夫人很不甘心，又往马车后面去找，后面也同样空空如也。

顾老夫人就那么站了许久才回头看向姐妹俩，整个人在那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唇角不停的打颤。

“孩子，你们的母亲呢？她为何没有回来，莫不是不想见我这个老婆子。”

李怀音李念音眼里早已盛满了泪水，两人朝着顾老夫人双双跪下。

“外祖母。”

顾老夫人上前想要扶起二人。

“这孩子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问问你们的母亲，你们跪下做什么。”

顾老夫人眼里已经逐渐湿润，到如今，她哪里还能不明白，其实她早就明白了，只是，她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接受女儿已经不在人世的真相。

李怀音双眼含泪，语气哽咽。

“外祖母，母亲已经去了。”

最后一根稻草落下，顾老夫人两眼一番，直直晕了过去。

顾国公爷连忙在身后接住她，吩咐早已侯着的府医救治。

顾府的人这才明了，原来，二姑娘已经没了。

而顾国公爷，怕是府里唯一的知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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