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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
薄荷不知从哪儿窜出来。
家里来了新客人,薄荷猫着脚步,在雾宁脚边打转几圈,标记自己的味道。
雾宁蹲下.身,摸了摸薄荷背毛,薄荷顺势趟到地上,尾巴舒服地拍打着地板。
摸了几下后,薄荷舒服够了,从地上爬起来,嗖地一下又窜没影了。
雾宁起身,看着薄荷的背影:“好可爱。”
李知夏:“她最近不太粘人。”
雾宁对猫有了解,笑着道:“是因为您、您把她,照顾得好。”
李知夏弯了下眼角,说:“和我去瑞典,我也会把你照顾好。”
去瑞典的问题不是小事,李知夏那天说想约雾宁去瑞典是应景生情,但事后李知夏冷静后,找回理智,觉得自己太唐突。
他是要回去参加外公的八十大寿,是整个家族都会参加的宴席。
他和雾宁才刚在一起,就这么把人带回去……雾宁会不会接受不了。
所以今天见面后李知夏就没提瑞典的事。
倒让雾宁先提了。
雾宁:“我、想去。”
雾宁没出过国,既然下定了决心要去,雾宁便开始期待。
李知夏不忍打破雾宁的期待,但还是要解释清楚,“和我去瑞典,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如果我真想对你怎么样,叶晋衍赶都赶不及来救你。”叶晋衍风评被害,“何况你不解叶晋衍,他比我还坏……”
雾宁打断李知夏的话,“您、不坏。”
李知夏低笑,凑近雾宁,在雾宁唇上又印了一下,“不坏?”
雾宁对刚才门口的热吻心有余悸,推开李知夏。
李知夏又低低笑了两声,才拉着雾宁到餐桌前落座。
小邱做的午饭不咸不辣,合雾宁口味。
两人不紧不慢吃完午饭,雾宁想去把碗筷洗了,李知夏没让,雾宁就在屋子里这看看那看看。
a市是李知夏的固定居所,房子装修讲究,北欧风格,黑白灰。
正午的阳光明媚,从宽大的落地窗外照射进来。
雾宁站在落地窗前,眺望三十六楼外的世界。
李知夏勉勉强强把碗筷洗刷干净,擦掉手上的水迹,走到雾宁身边,问雾宁:“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雾宁想多和李知夏待会,摇头要说不累,身体却诚实地打了个哈欠。
李知夏:“累了就去休息。”
他们好不容易见面,雾宁舍不得用见面的时间来休息,“我……”
李知夏不接受雾宁的拒绝:“要睡我房间还是客房?”
雾宁楞了下,结结巴巴,这种选项,当然是:“客、客房。”
李知夏眼里含笑:“可客房没清扫呢。”
雾宁扯嘴,“骗人。”
李知夏这套房子三室两厅,雾宁刚看到了,有两扇开着门的房间,一间是书房,一间是打扫整洁的客房,唯一关门的那间是李知夏的卧房。
没骗到雾宁,李知夏有点不甘心:“要不睡我房间吧?我房间大,光线好。”
雾宁:“睡、睡觉,不、需要、光线好。”
李知夏:好吧。
雾宁是真的累了,从宣城飞宜城,又从宜城飞a市。
次卧是李知夏在知道雾宁会来a市后仔细收拾过的,除了一冰箱的鲜花,李知夏也在次卧架子上摆了些花。
薄荷躲在次卧半敞的空衣柜里。
雾宁进房间时薄荷从衣柜里探出头来好奇观望,李知夏上前,把薄荷一把抱起,丢出房间,不让薄荷打扰雾宁休息。
李知自己也没多停留,让雾宁好好休息,便退出房间。
门轻掩合。
雾宁把带来的包放椅子上。
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雾宁上.床,被单上洗衣粉清淡的味道扑鼻。
不是什么高档刺鼻的香水味,只是普普通通的洗衣粉味道。还有阳光晒后的味道。
雾宁埋进被窝里,闭上眼,沾床就睡。
从雾宁趟在床上入睡开始,家的概念突然清晰起来。
——
雾宁一觉睡到了下午四五点。
入秋季节,夜逐渐长于昼。
窗外夕阳西下。
雾宁醒来后,先坐在床上懊悔了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好睡,浪费一下午和李知夏相处时间,然后赶紧起床,不耽误更多时间。
开门出去,李知夏坐在客厅里,电视在播放新闻节目,音响开得低。
茶几上有一堆外卖。
李知夏听到开门声,招手让雾宁过来,“小邱定的。”指着那些食物,“睡了一下午,饿了吧?吃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雾宁刚用手机当镜子照了下自己仪容仪表,有些糟糕,头发这翘那儿翘,雾宁问李知夏:“不、剪头吗?”她记得他们最开始是说要到理发店剪头的。
“明天再去剪。”李知夏把事情分轻重缓急,“晚上去的地方比较重要。”
雾宁好奇:“去、哪里?”
“晚上你就知道了。”
雾宁在李知夏旁边的空位坐下。
小邱定的是海鲜粥。
李知夏帮雾宁掀开盒盖,一次性碗里,有虾也有螃蟹,盖子掀起那瞬间,海鲜粥的味道立即冲散开。
雾宁确实饿了,闻到海鲜粥味,肚子咕噜叫了起来。
李知夏把勺子递给雾宁:“吃吧。”
雾宁接过勺筷,道了声谢,斯斯文文开始吃粥。
李知夏看了雾宁几秒,无声笑了笑,拿出手机,点开音乐播放器,给雾宁听一段伴奏,说:“《暗算》主题曲《海棠盏》。”
是雾宁作词的那首歌。
伴奏旋律既温和,又不失抑扬顿挫的感觉。
雾宁用勺子把螃蟹壳掀开,散下面粥的热气。
“您唱、一定、很好、好听。”还没录唱,雾宁就先夸李知夏。
在雾宁认知里,李知夏是非常不错的演员和歌手。
李知夏礼尚往来,夸雾宁:“你作的词,肯定好听。”
雾宁谦虚着:“金易霖老师也有很大的功劳。”
太谦虚了。
李知夏眸色微暗,柔声道:“吃饭吧。”
——
吃完粥,出门,外头天色已晚。
李知夏没开那辆抢眼的r8,改了另一辆黑色沉稳的奥迪,带雾宁去要去的地方。
雾宁虽然很久没回a市了,但雾宁记性好,雾宁看李知夏开车路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雾宁心跳莫名加速,“咱们、要去哪?”
李知夏卖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那地方,我、熟悉吗?”
“很熟。”
窗外是一条条熟悉的道路和一间间熟悉的店铺,雾宁猜测:“是我、学校?”
话才落,李知夏便把车停到了临时停车位。
“到了。”李知夏熄火。
雾宁往外头一看。
a市二中的牌子在黑夜中亮着光。
还真还是她学校。
李知夏解了安全带,雾宁也把自己安全带解开,并问:“能进、进去?”
李知夏点头,“能。”
下午李知夏让孔炎帮忙联系了校领导。
李知夏是这里毕业的,李家在a市也算有名,给学校捐过一栋楼。
校领导不会不买李知夏这点人情小要求。
雾宁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李知夏就戴着戴口罩鸭舌帽,领着雾宁从后门进了学校。
一路畅通无阻,没人来拦李知夏。
a市二中只有高三学生有晚自习,学校五点半下课。
早过了放学时间,晚自习也开始了,后门是开在操场不远处,进了后门第一眼就能看到宽阔的操场,塑胶跑道上没有人。
道路两边亮着路灯。
夜风呼呼吹着,把树叶吹得左右摇摆,发出飒飒声。
远处高三教学楼亮着灯。
雾宁和李知夏走在这座充满回忆的校园里。
雾宁有点百感交集。
虽然身边有李知夏陪着,但雾宁其实不是很想回到这里。
高中是雾宁度过的最艰难最苦涩的时期。
学业压力大,青春叛逆期的同学欺负她,还有家庭的巨大变故,她差点因此辍学。
雾宁一直觉得自己和《伤仲永》的经历一样。小时候天赋异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八岁中班大班一起上,十三岁四年级跳六年级,十七岁上以中考第十名考入市二中成为二中高一新生。
雾宁以为自己的生活会这么顺风顺水下去,虽然是个结巴,偶尔会到叛逆期少男少女的讥笑,但都是无痛不痒的小事。
直到高二寒假,雾宁和父母准备去江西庐山自驾游。
遇上大雨。
道路崎岖。
迎面和刹车不稳的大卡车相撞。
父母当场死亡。
坐在驾驶座后面的雾宁撞了满头血,脑震荡,昏迷。
在医院醒来后,还没来得及悲伤父母逝世,一堆亲戚就涌了上来,和雾宁讨论监护权和财产权分配的事。
雾宁高二休学了两年,学校保留学籍,二十一岁才重上高三,成绩早已一落千丈,第一次高考失利,连本二末的学校都上不了,雾宁不死心,找温柔的父母借钱,让温柔父母帮忙找关系,复读高三,二十三岁才考上宣大。
折腾了四五年,身心受创,当年本可以康复治疗的结巴病,拖得成了不治之病,最严重的那两年,雾宁必须靠利培酮和奥氮平药物控制抑制结巴才能开口说话。
这些李知夏都知道。
和雾宁重逢时李知夏让人调查的内容就是这些。
李知夏不忍揭的雾宁的这段伤疤。
但这次李知夏带雾宁来学校,不是让雾宁来悲伤的。
李知夏想用自己的办法冲淡、减轻雾宁对这段高中回忆的痛苦。
李知夏要让雾宁知道,在雾宁高中时期,一直被李知夏暗恋着。
雾宁并不是没人喜欢没人疼爱的可怜人。
李知夏的十七八岁花季雨季的青春里,满满都是雾宁的身影。
——
操场主席台后面有一大块墙,是用来做光荣榜的。
李知夏没带雾宁往教学楼群里钻,教学楼人多,被有心人撞见不太好。
晚自习时间没人会来操场主席台这边。
李知夏和雾宁绕到主席台后。
有三盏灯照明。
四下无人。
雾宁看到墙壁上贴满了一堆人的照片,光荣榜,每个上榜的同学免冠照下都贴着备注。
几几年几年级几班谁得了体育竞技赛第几名。
李知夏嫌路灯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照片,干脆直接打开手机手电筒,抬手,轻车熟路,照到右上角自己高三时照的免冠照。
照片虽然过了塑封,但长年累月风吹日晒,照片显得老旧,和下面新贴上去不久学弟学妹们的照片比,李知夏那张更显得富有年代感。
但挡不住照片里人的帅气。
照片上的李知夏穿着蓝白校服,留着学校统一规定的小平头,眉心上方有块美人尖,对着镜头露出拽拽的一笑,面容青涩稚气,又不失俊俏。
照片下的备注是:
2012年高三一班李知夏男子100米跨栏第一名。
雾宁看清了照片和照片下的备注,不可思议,张了张嘴,惊讶不已,指着那照片,“您、您……”
李知夏把手机手电筒关了,雾宁惊讶回头看李知夏时,李知夏很自然低下头,在雾宁脸颊上轻轻吻过,声音低缓,富有磁性:“咱们是校友呢,学霸小学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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