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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敬逍病一好,可以返校上课。孟悠趁机叮嘱,要他没事别老翘课,他听是听了,就不知听没听进去。
顾不上监督江敬逍到校情况,隔天体育课上,井蓝闹了点小矛盾——不是和孟悠,而是和孟悠的新后桌陶惠。
班上女生人数逢单,她们三人分到一组做仰卧起坐,结束时搬垫子器材室,井蓝心不在焉,脚下绊了一跤,抱着厚厚的垫子差点磕在地上。
孟悠和陶惠立刻拉她起来。
人没事,陶惠帮她拍了拍灰,抱起垫子,嘴上说了句:“走个路也能摔倒,还真是娇气大小姐。”
陶惠人,自从做了前后座,孟悠偶尔和她有接触。她说话是不好听,但没什么恶意,为人还是不错。
平时井蓝根本不会在意,然而她这段时间情绪不好,没忍住激动起来:“我怎么娇气了?我摔个跤就娇气,我想摔吗?!”
陶惠一愣:“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没说什么。”
孟悠刚要圆场,井蓝已经开口:“没说什么?平时就看不惯吴馨婕王玥有钱,跟她们过不去,现在又找上我的麻烦!”
她这话一出,陶惠的表情立刻也不好看:“什么意思?我看不惯她们有钱?”
“我说错了吗?我哪句说错了?”
孟悠赶忙站出来:“好了好了,别吵——”
井蓝说着眼一红,眼里涌上明显的泪意:“我家里怎么样碍着谁了,我是大小姐又怎么样,我欠了谁的?我家里有钱就活该受气?”
孟悠和陶惠被她突然的眼泪吓到。
本来想反击,可看她这幅样子,陶惠又把话忍了下去。
孟悠担忧:“井蓝……”
没等近前,井蓝迅速抹掉眼泪:“对不起我心情不好,帮我把垫子搬去器材室好不好?”
孟悠点头。
井蓝深吸了口气:“我去洗把脸。”
她快步走开,却并不是朝卫生间的方向。
孟悠稍稍犹豫,没跟上去,随后看向憋着口气的陶惠,替她解释:“她不是针对你。”
陶惠沉着脸什么都没说,抱起垫子往器材室去。
搬完垫子,孟悠在操场角落的一棵树下找到井蓝。她似乎哭过,眼睛红红。孟悠坐到她身旁,递给她一张纸。
井蓝拿在手中,半晌开口:“悠悠,我要转学了。”
孟悠一愣:“转学?好好的怎么突然……”
“我姑姑说我们学校师资力量不够好,我爸一直想给我转学,问过我很多次,之前我都拒绝了。”
“那现在?”
“我几天想了很久,决定答应我爸。”
孟悠问:“因为楚恒?”
“不是。”
“……”
井蓝默了默,自己又笑了,“信吗。”
孟悠不信。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伸手揽上井蓝的肩,声地拍了拍。
-
自从井蓝家里开始接她放学以后,孟悠大多数时候都一个人出校门。又一次在第二家店和十二班的人碰上,她停下脚,连江敬逍都没看,不善目光直接落到楚恒身上。
楚恒抬眸和她对视,还没说话,林桉先问:“又是你一个?”
“对啊。”孟悠盯着楚恒,盯得他皱眉,忽地一笑,“井蓝要转学了,以后可不是都得我一个人。”
楚恒眼里一诧,林桉发问:“转学?”
孟悠噙着笑不语,眼里却没什么温度。
“井蓝要转学?为什么?好好的……”
林桉话没说完,他身旁的楚恒已然起身,一边打电话一边冲出店外。
孟悠没叫住他,压根不想告诉他井蓝已经被家接回去。
找吧。
好好地找,急一急,也是该他急的时候。
林桉冲她挥了挥手:“她要转学真的假的?”
孟悠只说:“嗯,她是这么算的。”
他立刻拿起手机,要找井蓝聊聊。
视线一移,和旁边未出声的江敬逍对上。孟悠心对楚恒有气,连带着对他态度也不如平时,一开口微微有点冲。
“看什么?”
江敬逍:……
江敬逍语:“对我凶什么,与我关。”
不待孟悠说话,他忽地垂头,咳嗽两声。
“……”
差点忘了,他病刚好。该骂的是楚恒才对。孟悠心一软,立刻反省自己牵连辜的举动。
默了片刻,孟悠走进店,从口袋拿出一条薄荷糖,递给他。
“给。”
江敬逍接过,“给我?”
“不是喜欢吃甜的嘛。是我昨天发现的超好吃的糖。”她睨他一眼,“不要的话……”
江敬逍默默收进口袋。
孟悠话音打住,顿了顿,补充:“只能吃一颗,很上火。”
林桉立刻凑过来:“我呢我呢?”
孟悠:“……”
江敬逍截话:“滚。”
林桉:“……”
-
平时赶不上课就时常请假,决定要转学后,更是几日都未去学校。井蓝待在家,连出门的兴致都没了。
晚上九点,忽然有陌号码来电话,井蓝接了一个,一听是楚恒的声音,立刻挂断。他不依不挠,不停电话进来。
井蓝把他加进黑名单,过不了多久,他又换新的号码,不知道是找谁借的。
一连拉黑了几个号,楚恒换了张新卡,发来一条消息。
——【我在你家楼下。】
井蓝看着手机上的六个字发愣,烦躁地把手机扔开,闷头趴在床上不动,脑袋乱糟糟一片。
心有道声音,挥不去,散不开。
半个小时后,井蓝终究还是起身,心烦意乱地穿上外套,悄悄走出大门。
楚恒披着一身夜色站在院子外。
“想说什么?”
面对面站在院墙下,她低下头不看他。
“我找了很久。”
“……”
“我去了卖桂花糕的摊子,去了上次路过的电玩城,去了说能买到珍藏漫画的那家店,去了好多想去的地方。”
是想去,想和他去,但都没去成。
井蓝鼻尖发酸,偏开头:“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楚恒沉默很久,道:“是因为我才想转学?”
她不答。
“……如果是,大可不必。”
“不必?”夜风有点冷,井蓝抬头,红着眼连发飙都克制着声音,“说的轻巧!说的多轻巧?楚恒,么久了,问问你自己!”
“我做的不够吗?我永远考虑的心情,怕不开心,从不在你面前提钱,不想让觉得被我照顾。甚至我有那么多想和分享的事,过日我爸给我买的礼物,全家出去旅游遇到的好玩的事情,我多想告诉,却都因为怕不喜欢听,从来不敢说!”
“不必转学?”她边说,扑簌簌掉着眼泪,“以为我还能好好地和面对面?我做不到,看到你我就难受,就想哭,就想到我跟在你后面做的那么多傻事——”
被眼泪糊了一脸,她胡乱一抹,哭得咬牙:“知不知道样说有多过分……”
“对不起。”
楚恒艰难挤出声音。
她在哭,压着声音,低低的,一声一声。
“井蓝,我……”
“想说什么?”井蓝吸了口气,“来就是为了跟我告别,是吗?不必了。就这样吧。”
她转身。
楚恒抓住她的胳膊。
有点急,有点慌张——
“下个礼拜的电影。”
“去看吗?”
“……”井蓝一顿,过头,泪眼未干。
楚恒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直视着她,越发用力不肯松开半分。
“是我不对。对不起。”
他的声音在安静夜下比清晰。
“我不是来送的。”
他说:“别转学。别走。”
很想拦住眼泪,但她拦不住,视线模糊一片。
“……
“我很想和一起逛街,想和一起吃饭,想和去游戏厅,想陪你走夜路,想晚自习送家。以前拒绝的每一项,不是不想。”
楚恒看着她,“——是太想,又不敢想。”
井蓝有多好。
她有多好,没人比他更清楚。
她在一个充满爱的富裕环境长大,她有一颗赤子之心,她对人真诚,热情坦率。
他怎么会不喜欢。
荫蔽处长的杂草,比向往太阳。
只是他们中间隔着一条鸿沟,难以跨越。她在天上,他和她的差距,远到像是永远都追不平。
他没胆,不够勇敢,只能躲避,逃开,偏偏又法彻底远离。
井蓝眨着泪眼,愣愣看着他,没说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是一个劲哭得好凶。
脚底下沙砾窸窣的声音清晰可闻。
楚恒将她拉进怀,轻缓又真切地抱住她,让她把脸颊曾在他的胸口,肩膀,隔着衣物感受心跳。
“我喜欢你。”
从来没有不喜欢。
她高高挂在天上,他很早就被吸引。
他想了很久很久,段时日心口的闷窒一直不曾停息,直至它从痛,变成了更痛。
终于。
将脸贴着她的脸颊,沾上了眼泪,触感冰凉。
楚恒抱得紧,又不敢太紧。
“我喜欢你。”
他轻声地说,一字一句,像极了一直以来无法开口的那般小心翼翼。
“……很喜欢很喜欢。”
万丈光芒,高高在天,遥不可及。
但一次,他决定追太阳。
-
从自动贩卖机里取出两瓶饮料,扔了一瓶给江敬逍,两人并肩在长椅上坐下,林桉又从塑料袋拿出个面包递给他,自己也拆了一份。
江敬逍懒散地靠着椅背,带点像是询问又不是的语气,忽然开口:“楚恒喜欢井蓝吗。”
“都看不出来?他要是不喜欢他纠结个屁啊。不喜欢早就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喜欢才会纠缠不清。”
林桉咬一口面包,量他,“怎么,有想法?是跟——”
“没有。”江敬逍不给他八卦的机会,抬头看月亮,手在口袋,细细地描摹那一指长的,拆了个口的小圆柱。
孟悠给的薄荷糖,他吃了。
只吃了一个。
“也不知道楚恒追爱追得怎样。”林桉感慨的语气,稍稍破了有些惆怅的气氛。
江敬逍没答话,口袋手机振动。
拿出来一看,是孟悠的消息。
——【怎么还不家?病才刚好,又在外面?】
林桉见他看得认真,探头好奇:“看什么呢?”
江敬逍立刻收起手机,“没什么。”
“切,装秘。”
他不多说,起身:“我先走了。”
“去哪?!”
“家。”
“才几点,还没到十二点呢?”
“以为都跟似得。”江敬逍一手插兜,头淡淡睨他,“野人。”
林桉:……
干嘛?谁没家啊??
江敬逍潇洒扔下他,头也不。在路边等出租车的功夫,给那边消息。
【我好像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是不是没好全?让你别乱跑。】
——【饿不饿,来我给煮点吃的?】
看一眼手中咬了两口的面包,江敬逍想都没想立刻扔进垃圾桶。
随后回:
【好。】
还加一句:
【晚上什么都没吃,很饿。】
作者有话要说: 林桉:你饿你个几把!!这面包它不香吗??
江敬逍:你以为都跟你似得,单身狗。
楚恒:你以为都跟你似得,单身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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