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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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安倍晴明将阿龙护在身后，隔着满是裂纹的风遁，与陌生的男人对视。

他穿着华贵的布料缝制的黑衣，袖口和衣摆绣着白色的云纹，手中的扇子有规律地轻轻敲打手心，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可白色红纹的狐狸面具遮住他的面容，让人无从探知他的想法。

毛绒绒的耳朵在乌黑的发间偶尔轻轻颤动一两下，非常引人注目。

是狐狸啊……从他刚刚的话来看，应该是认识母亲的吧。

两个小孩的注意力一时间都聚在了那看起来就手感不错的耳朵上，直到男妖低低地笑出声，才收回神。

安倍晴明涨红脸，有些懊恼，这个狐妖都没有露脸，他怎么就看呆了！？这样怎么保护妹妹？

阿龙就没有这个想法，她心里生出一点没有来头的亲近，双眼放光地伸出手，“抱抱~”

这一句吓得安倍晴明发出一声超大分贝的惊叫。

阿龙想起来这个是谁了，曾在婴儿时期抱过自己的母亲的旧识，风神说他的名字是玉藻前。

玉藻前手上的动作一顿，面具下的神情染上一点错愕，随后又恢复了浅笑，笑意浸透眼底。

他不顾安倍晴明骤然凶狠地瞪视，掐着阿龙的腋下，将她抱在怀里，手法很是熟练的样子。

两指掐着她的脸颊搓了搓，“看来你还记得我？”

阿龙一巴掌拍开，鼓着泛红的脸颊抱怨，“舅舅~不要老是掐脸，会长胖的！”

玉藻前：“是吗？我没有听过这种说法哦。”

安倍晴明不可置信地瞪着眼，问道：“阿龙你刚刚说他是什么？”

“舅舅啊，哥哥你不记得了吗？”阿龙摇摇头，在心里叹道，哥哥的记性可真差，“小时候，舅舅经常来帮妈妈照顾我们的！不过，那个时候的舅舅没有长耳朵，我差点因为这个没认出来呢！”

她叉着腰，写满了骄傲两字。

安倍晴明想破头也没想起来，但这个妖怪看上去没有恶意，暂时应该大概也许……可以信任吧。

玉藻前单手稳稳地抱着阿龙，向他伸出另一只手，“走吧，你们两个小崽子一路来也是不容易，剩下的就由我带路。”

他犹豫着缓缓伸出手，在空中停顿一下，放在宽大的手掌中。

“多谢……舅舅。”

*

葛叶认识玉藻前是在很久之前，从海的另一边逃亡而来的玉藻前，浑身是伤，筋疲力尽，用最后一点力气强抢了她的住所养伤。

当时，弱小的她不敢离开这座森林，只好委屈地躺在空地上。玉藻前认为她没有威胁，又好歹是同族，便没有管。

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成了好朋友。

两妖的相处方式一般就是葛叶分享有趣的事，玉藻前冷嘲热讽，葛叶气到跳脚，玉藻前用礼物哄回来。

这样循环往复过了很多年，直到葛叶爱上安倍益材离开。

这次，葛叶回到信太森林，最开心的就是玉藻前，不过他不说，只是默默地跑出来接她的两个小孩。

*

一路往深处走，来到一个小小的圆形湖水前，一只白狐盘卧在湖中心的巨石上。

四条尾巴搭在身体上，三条尾巴拢住四只脚，剩下两条无聊地打结拆开，偶尔轻点水面。

蓝色的兽瞳静静注视着水面的波澜，似乎在透过它能看到其他什么。

远远地，玉藻前就扬声喊道：“葛叶，你看这是什么？”

白狐反应迟钝，过了几秒才抬眼看过来，这时玉藻前已经走到了湖边，她能把他怀中的小孩看得很清晰。

她晃得一眼，这灰头土脸的脏小孩是谁啊？

再仔细一看，等等，好像有点眼熟！

阿龙伸出双手，“母亲！”

……是她的女儿啊！！！

白狐蹭的一下跳过来，湖面震荡，巨石好像发出了一声闷响，“阿龙！！！”

青烟缭绕，狐狸化作身穿十二单衣的妇人，手一捞将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

上挑的眼含着眼泪，柳眉轻皱，“阿龙你怎么在这里？怎么弄成这样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放心吧，母亲，我没事！”阿龙掏出一打风神出品的符咒，“我有风神大人给的符咒！”

葛叶不听，“呜呜”的抽泣着，“我可怜的孩子，这是吃了多少苦啊，都瘦了！”

一路吃烤鱼、烤鸡这些平时禁止食用的肉类，自认为脸还圆润不少的阿龙满头问号。

有一种瘦，叫做你妈觉得你瘦。

“益材那个笨蛋呢？怎么没有阻止你。”葛叶心疼地捧着她的脸，用衣袖沾着湖水替她擦拭。

阿龙老老实实地回答，“父亲还没有回家，他送了信回来，说是京中的事还没有处理完。我和哥哥想着父亲回来前把母亲带回家，就出门了。”

说到这里，葛叶的动作一顿，“晴明也来了吗？”

一旁站了很久没人搭理的安倍晴明，委委屈屈地出声，“我在这，母亲。”

可怜见的，儿子没人权。

葛叶在他谴责的目光下，尬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晴明长高了呢，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这才一个月多一点，他能长多高？

安倍晴明心里好像被插了一箭，冷风通过伤口来回穿梭，简而言之，就是拔凉拔凉的。

“母亲……”

葛叶打断他，“哈哈哈，说起来天色不早了，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换到自家地盘，不需要再伪装的葛叶，把自己的本性暴露的十分清楚，让两个小孩开始怀疑自己找错人了。

靠谱的大舅玉藻前早就挥手打开了隐藏在湖水中的异空间大门，冷冷荧光印在他的面具上，显得有些诡异。

他又故意压低声音，幽幽地说道：“欢迎来到狐族的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