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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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车上。

白石飞鸟伸手擦掉嘴边的面包渣，墨绿色的眸子在车厢内转了一圈，映入眼帘的皆是挤得满满当当的人头。

他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明明不是工作日了，坐电车的人居然还有这么多。

太宰治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随便一伸手就能抓到一根金属栏杆，而白石飞鸟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他比太宰治矮上一头，又站在了靠车厢中间的位置，就算伸手加踮脚也够不到栏杆。

在努力尝试了两次后，白石飞鸟选择了放弃。

还是让拥挤的人群来固定住他吧。

只要人足够多，他就不需要扶栏杆.jpg

随着电车运行、时不时趔趄一下的白石飞鸟如此想到。

一直在佯装‘远眺’的太宰治收回了视线。

白石飞鸟或许误以为他一直在看风景或者发呆，然而实际上他的余光一直都在注意着少年的一举一动。

太宰治垂眸，刚好能看见白石飞鸟的发旋，和那因为睡觉不老实而微翘的发丝。

再往下，就是被睫毛半遮半掩着的森色眸子，和挺翘的鼻梁了。

太宰治的视线顺势向下划过去，眼底尽是一片专注的神色，仿佛他是在执行什么重要的任务一样。

然而一阵颠簸打断了他的‘任务’。

白石飞鸟咬着牙、浑身紧绷着，很努力地想要让自己钉在原地不动，然而身形纤瘦的少年终究还是敌不过惯性。

太宰治看着他那副满脸倔强、整个人晃来晃去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白石飞鸟听到这声笑，狐疑地抬头，却发现太宰治脸上一副认真且无辜的神色。

太宰治十分好心地问道：“要扶着我吗？”

傻子才扶，他可是要和太宰说‘分手’的人。

这样想着，白石飞鸟板着一张脸试图拒绝道：“不......”用了。

哐——

话刚说了一半，车厢猛地震动了一下，白石飞鸟脸上的表情瞬间切换为惊恐。他自己的身体也被迫后仰，飞鸟伸出双手，好似落水的人一样，试图抓住些什么。

好在车厢里的人实在是足够多。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跌倒的时候，身后的乘客稳稳地接住了他，或者说，是被迫接住了他。

白石飞鸟：......

在这短短几秒钟之内，车厢内的乘客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叠在了一起，然后又如同弹簧拨片一般弹了回来。

于是白石飞鸟狠狠地，撞在了太宰治的胸膛上。

他抬头捂着被鼻梁望向了整个车厢唯一一个没有被惯性打败、且站着的乘客——

太宰治神色黯然：“都是我的错，我要是知道刚刚会有那么大的一个颠簸，肯定会先抓住你的。”

白石飞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不，我根本不应该带你来坐电车。我应该开车去接飞鸟的，这样也能方便不少。”

“......”

白石飞鸟：在？为什么这就开始原地表演了？

电车还在继续前行着，然而白石飞鸟已经听不下去了。

在短短几分种之内，太宰治找出了六七条自己的‘错误’，并且越说越伤心，现在已经到了下一秒就要落泪的地步。

透明的液体在眼眶中摇摇欲坠，鸢色的眸子里尽是一片伤心的神色。

太宰治愧疚得真情实感，仿佛他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样。

白石飞鸟的嘴张了几次，都没找到插话的机会。每次他刚吐出一个音节，太宰治就会更伤心地说出自己的不是来，成功地截断了他的话头。

白石飞鸟：这不是年纪轻轻的我应该承受的东西。苦笑.jpg

最终——

在太宰近乎哭腔的声音中，在周围人谴责的目光和诸如‘那个小女孩在欺负她男朋友’之类的八卦声中，白石飞鸟飞快地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太宰治的风衣领子。

“不！刚刚是我自己没抓好，我现在就改！”

太宰治睁着一双湿润的鸢色眼眸望着他，脸上露出了一点像是吃到糖果的小孩一样的表情。

白石飞鸟勾起抽搐的嘴角，勉强回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他本意是要靠自己的冷漠态度，来让太宰感受到他的拒绝的。早上吃了一个三明治就已经算是破格，吃完后他内心就十分懊悔，打算从那一刻开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没想到天不遂人愿。

白石飞鸟啊，白石飞鸟，你怎么一点定力都没有？

这个念头刚蹦出来就被他自己画了个大大的红叉。

不，这不是他的定力的问题！

刚刚那种情形下，他怎么能对太宰治说出拒绝的话？

没有人，没有人能够对着那张脸、那副表情说出一个‘不’字！

没有人！！！

白石飞鸟：颜狗的自觉.jpg

*

咖啡店内。

“飞鸟哥和太宰先生去进行调查了？”

中岛敦茫然地把店长大叔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捧着花盆的手也缓慢地垂了下去。

店长点头：“是啊，好像是一大早就走了呢。”

一大早就走了......

中岛敦紫金色的眸子黯淡下去，他垂着眸子，目光聚焦在手里捧着的小盆栽上。

他早上的时候看见白石飞鸟在推特上发了一条‘早起干活’的动态，还以为是来上班，没想到......

竟然是跟太宰先生出去了。

“......中岛君？”店长望向盯着盆栽出神的少年，小心地出声道。

白发的少年回过神来，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有点羞涩的微笑，他礼貌地鞠躬说了声‘打扰了’，随后就快步离开了咖啡店。

中岛敦离开咖啡店后没有径直回到侦探社，反而是拐了个弯进到了一旁的小巷中。

进到小巷、被阴影覆盖住的一瞬间，少年脸上的笑意全无。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手中的盆栽，眼中的神色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冷漠。

昨天在侦探社内发生的对话在他脑海中飞快地略过，只有一句话还不断地泛着回响。

‘敦，明天我去外出调查吧。最近偷懒太多，实在是辛苦你了。’

当时太宰治漫不经心地笑着，就这样和他换了任务。

而当时他呢？

他在为了太宰治的良心发现而暗自欣喜，并且天真地幻想着，明天可以找个借口，让飞鸟哥来帮他整理这些文件。

他甚至给飞鸟哥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惊喜’。

中岛敦冷眼看着手中的仙人掌盆栽，握着花盆的手不断用力，最终脆弱的陶土盆不堪压力，‘啪’的一声碎了一地。

绿油油的仙人球跌落在泥土中，几乎和旁边的垃圾堆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