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首发晋江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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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荻不情不愿地站住脚步，可他却死活不回头，也不说一句话，脸色铁青，没有丝毫表情。

何隐宽两步走到他身侧，用力抓住何荻手臂让何荻面向自己。

但何荻还是一直扭头看向外面，始终不愿意和何隐宽对视一眼。

“你看过来！”何隐宽怒声喝道。

何荻一动不动，充耳不闻，倔强地望着府门方向。

何茵站在何隐宽身后，却一直紧紧看着何荻。

“你早前要入太子幕府，我说你不听，也罢！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何隐宽伸着食指颤抖地指着屋里，“明日就是你母亲的生忌，你是家里嫡长子，什么事情，都交给下人还有阿茵...”

“父亲原来还记得明日是母亲的生忌啊？”何荻这时忽然猛地转回头看向何隐宽。

何荻双眼不知从何时起竟然是通红。

何隐宽一见，心里不由怔了怔。

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的何茵，却始终是满脸悲哀地凝视着何荻，一言不发。

何荻死死地盯着何隐宽双眼，喉结动了动：“原来父亲是还记得，明日是母亲生忌的...那不知父亲还记不记得...母亲是怎么死的？”

何隐宽双唇紧闭，气得双眼瞪得跟铜铃一般，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何荻忽然用力甩开何隐宽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

谁知何隐宽一下没留神，差点往后趔趄便摔下去。

何荻眼神慌了一慌。

看到何茵眼疾手快上前将何隐宽扶住后，何荻才立刻恢复了满脸怨恨。

何隐宽站稳后却执拗地甩开何茵，对着何荻又怒声斥道：“你以为你现在帮他，他事成之后，你就一定能平步青云吗？我一直以来，辛辛苦苦，都要保住你不踩进朝廷这趟浑水是为什么！？狡兔死，良狗烹，历朝历代，皇子争储，赢得都是皇子，输的永远是谋臣...”

“我为了什么？父亲您这是在跟我说输赢？”何荻忽然冷笑一声打断。

何荻双眼早已扯满血丝，他痛苦却轻蔑地垂头冷笑两声，忽然猛地抬头，伸手便指着屋里，愤怒吼道：“您若要与我论输赢，那我还有什么可以输的？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就是死在你所谓的明哲保身上面！”

“我死过一次，我怕死了，我不想死，我还有好逑这个妹妹，我要保护她，我只是在用我自己的方式，来活下去，你管不着我！”

“这是乱世，”

“这里，是汝平…”

何荻说完，愤然一甩袖子，转身大步便往外走去。

他刚没走出两步，忽然又侧头怒吼：“你他娘也没有资格来管我！”

老管家和家仆都站在林木后面，不敢出来。

何荻很快便离开府上，但何隐宽还是站在原地。

目光一直留在方才何荻站的那一寸地上。

何茵也始终站在何隐宽身后，仍是面无表情。

何茵还记得，她今日刚回到家时，路过家中后祠，便看到何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一直在堂中蒲垫上跪着。

何茵那时候只能看到何荻的背影。

那个背影双手摁在铺垫上支撑着身体，身体却是向前弓着。

一抽一抽的，早已是泣不成声。

夕阳西下，今日天际清晰，晚霞艳丽，紫里含金，金中领红。

直到最后一笔晚霞在天边逐渐逝去，大街小巷上的行人也渐渐离开。

梁靖今日从在阴山馆起，便十分的憋屈郁闷，特别是登岸后被周析揽了一揽后，心里是越发的烦躁。

李若愚见梁靖脸色不太好，心里也担心梁靖会再去找周析麻烦，边想着先将他送回家。

谁知梁靖更加不耐烦，沉声说了句“不用了”，便转身要离开。

只是李若愚见他满脸戾气，心里便更加笃定了自己的顾虑。

他两步跟上梁靖，一直坚持要送他回家。

梁靖当时立刻忍无可忍：“小爷我去春熙喝花酒你是不是也要跟着！？你要跟，你就真的跟我一同上去，别每次到了门口你掉头就走！”

梁靖话音刚落，刚巧从他们二人身后路过的李师彦，李叔沉，还有何隐宽都停了停脚步。

李若愚脸色霎时刷白。

梁靖却满不在乎地又睨了李若愚一眼，摇摇头，死气沉沉地转身便离开。

李若愚恼羞成怒一甩袖子，走回到李师彦身边，一边走，一边低声骂道：“真不知道大哥看上这小子什么，非得要把你嫁给过去...”

李若愚一路上脸色都不好看，也不怎么说话。

只是走着走着，忽然又是对着李师彦数落梁靖的不是，然后又是接着不说话。

然后走着走着，又是忽然一番数落。

梁靖一路上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他一路上脑海中重重复复就是三件事。

阴山馆里周析与他遥遥对视。

李若愚让他不要对周析动手。

自己莫名其妙被周析揽了揽。

每一件事都离不开周析。

去到春熙楼时还是午后时分，也还没到红楼开张的点儿。

但是在大门角落里蹲着嗑瓜子的小厮远远见到梁靖脸色黑沉地往这边走来，立刻便将手里的瓜子儿哗啦丢地上，然后立刻跑去叫红绫。

关上门后，红绫瞧了他一眼：“这是跟公主闹矛盾了，还是跟李家两位公子小姐吵起来了？怎么天都还没黑就赶妾身这儿来了？”

红绫边说，边替伺候着梁靖将外袍卸下。

身上只剩素色单衣后，梁靖走到榻上，红绫便走到香油台边将香油点燃。

很快一阵幽香充斥着整间厢房

梁靖趴在榻上，下巴枕在双手前臂上，双眼懒懒地合上。

红绫侧身坐到他身边，双手在一旁烛台上暖了暖，才轻轻落在梁靖肩上，隔着里衣，娴熟地按揉。

梁靖这时才闷闷不乐地说道：“真的不知道他们李家的人是不是都给那姓周的下蛊了，一个个净是帮着他说话，整得我时时刻刻都要将他扒皮拆骨那样。小爷我要真想这么干，他早就死无全尸了。”

“那殿下到底想不想这么干呢？”红绫笑笑，“您也不能怨旁人，就是您才回来汝平这会儿，哪次来看妾身，嘴边挂着的不是这位周先生？就说您刚回来那日，一大早便借着春熙这阁楼，不也是为了瞧人家一眼吗？”

“你这话怎么说得小爷我跟那流氓似的？”梁靖明显动怒，微微抬起一边身子，仍是闭着眼，又说，“他现在是梁尧的人，小爷我的敌人，还是杀兄仇人，不得盯着他点儿...”

红绫没有回他，轻轻将梁靖耸起的那边肩膀又摁回床板上：“嗯，是，殿下做事情，自然有自己道理。”

梁靖本还想继续为自己辩驳，可是又觉得再说下去没意思，便又把脸埋在双臂间。

片刻后，他才昏昏沉沉喃喃道：“小爷我不喜欢男人...小爷我看他作甚...我跟他作甚...有病...”

梁靖昏昏沉沉地喃喃了许久，才昏昏沉沉地终于睡下了。

红绫瞧着梁靖睡过去了，她才站起，直了直腰背，伸了伸懒腰。

回头觑了梁靖一眼，又好心好意地给他盖上被子。

红绫看了眼梁靖稍微露出的半点侧脸，轻轻摇了摇头，小声叹道：“以前你大概也是不喜欢男人的，这会儿就真的说不清了...”

红绫说完，摇摇头，走出房间。

直到华灯初上，梁靖才被房外楼下的喧哗声吵醒。

睁眼便看到红绫正坐自己身边做着女红。

红绫见梁靖醒来，放下手上功夫就要来扶他。

梁靖却忽然摆了摆手，定定地盯着前方，沉声说道：“我要见姓祝的，帮我把他们随便一个找来。”

红绫顿了顿，也没有多问，便走了出去。

梁靖这时才将目光转到红绫身后。

没过多久红绫又回了房，替梁靖将外袍穿好后，说道：“在无双楼阁楼候着了，方才出去那会儿，妾身瞧见秋书在外头等着您呢，妾身就不叫我的人送您了。”

梁靖听到说秋书在外头候着，愣了愣。

红绫余光瞥了他一眼：“您就是天天跟李二公子吵架，李二公子还是记着您不能走夜路的。”

梁靖之后没有说什么，从大门走出时，秋书便立刻迎上前来。

将梁靖送走后，红绫故意往外走了几步。

路过春熙旁的窄巷前，忽然温柔说道：“李二公子，既然来都来了，要不干脆赏个脸，到妾身处喝上一杯北笙？”

梁靖秋书主仆二人很快便来到无双楼二楼，果然便看到空荡荡的楼层里，一位服饰怪异的人正背对着他们坐在栏边。

祝青龙长着一张跟祝沉鱼几乎一样的脸，身上的服饰打扮也一模一样。

梁靖一坐下，觑了他一眼，问道：“你姐呢？”

“是家妹，”祝青龙声音冷淡，“祝沉鱼，是我祝青龙的妹妹。”

“哎随便了。”梁靖不耐烦地摆摆手，拿起茶杯仰头便灌下。

祝青龙双目无神，看着梁靖：“不知殿下今日着急找在下，是有什么要问的？”

“周析，”梁靖“啪”地一声将茶杯放到桌面，“他来汝平，到底为了什么？”

祝青龙丝毫不意外地点点头，说：“在下的问题，殿下为什么迟迟不愿将鸿策营和凌帅调回京中？”

梁靖眸上顿时起了冷光。

他皱眉狐疑地盯了祝青龙许久，而祝青龙却淡然地拿起茶杯，不紧不慢呷了一口。

梁靖无可奈何往外看了一眼，紧接着拿食指沾了点水，在桌面写下两个字。

祝青龙将茶杯稍微移开，看着那两个字渐渐蒸发，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梁靖瞟了他一眼，不耐烦道：“别磨磨蹭蹭的，那姓周的来汝平，到底为了什么？”

祝青龙握着水杯的手的食指忽然指了指梁靖。

“你，”祝青龙平淡道，“梁靖，梁子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