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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村的村碑,立在路的左边。
上面用朱砂红写着三个大字——长生村。
钟晚背着包,徒步进村。
其实她心里有些担心,沈欣悦是几十年前的人了,如今这个长生村会不会早就荒废了。
看着村路旁的原始风光,钟晚心里的担忧更甚。
她往里走,一直走了一个半小时,才远远的瞧见了一户人家。
烟囱还在冒烟,钟晚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
钟晚离那土坯房越来越近,身侧忽然幽幽的传来一道声音:“别过去。”
钟晚脚步一顿,往身侧看去,是个衣衫褴褛胡子拉碴的男人。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还挺长,一副流浪汉的打扮。
不过,这可是村里,不像城里头范围大,村子里这副打扮的,应该是长生村的镇灵人。
镇灵人又叫守村人,他们一般疯疯癫癫,靠着村里的丧饭填肚子。
如果是之前的钟晚,可能不会搭理他。
但现在,钟晚听到这话,还是多了个心眼,她从包里摸出一个小面包,撕开包装放在他的手里。
“叔,你为什么叫我别过去?”
镇灵人大概是饿了,先把那小面包吃进了肚子,抹了抹嘴,才说道:“会死。”
钟晚离他一米的距离,蹲下,追问道:“为什么?”
镇灵人抬头看她,却又像看不见她:“死了很多了,会死。”
钟晚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发现他并没有瞳仁只有眼白,看来他不止疯,还是个瞎子。
“你是哪个,你在那里干什么?”有个女人,远远的冲着钟晚喊道。
女人的嘴里带了一点方言,但钟晚还是听懂了。
她站起身来一看,说话的,是一个身形微胖的大婶,她一手叉腰,一手拿着锅铲子,站在土坯房外的坝子上。
不用想,她应该就是那屋的主人家。
既然到了别人家,钟晚想着应该过去打声招呼。
哪知她才刚迈开腿,那镇灵人猛地往她脚下一扑,将钟晚的小腿死死抱住!
吓得钟晚怪叫了一声。
大婶见状,大声呵斥道:“放开她!脏东西!”
大婶拿着铲子狂奔而来,对着那镇灵人猛地踹了几脚。
镇灵人吃痛,赶紧松开手,抱着自己的胳膊哎哟哟的喊疼。
钟晚看着他那样子有些不忍心,还没关心几句,就被那大婶拖拽走了。
大婶把钟晚拉到她家前,才松开了手。
她警惕的看着钟晚:“你是哪家的亲戚?”
钟晚心头不安,回头往刚才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一片空荡荡的草地,镇灵人走了。
钟晚不敢同大婶说实话,是撒谎说自己是美院的学生,听说长生村的风景不错,所以过来写生。
大婶看着她,惊讶道:“你这姑娘胆子大耶,之前来我们这写生的,哪怕是男人,都是两人以上,你居然敢一个人过来。”
钟晚只能呵呵笑着,说自己从小就这样。
大婶虽然嘴上没说怀疑钟晚,但大概她心里还是防备的,立马说要带钟晚去村委会那里,让村长给钟晚在村里安排个住处。
钟晚想着小三轮师傅的话,也不想在村里住,她赶紧说不用了。
但那大婶异常热情,拉着钟晚就往村里头走,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吆喝着,说村里头来了个大学生。
也许是长生村本来就偏僻,突然来个大学生大家都觉得稀奇,没有外出做农活的都出来看钟晚来了。
这些村民很朴实,也许是怕吓着钟晚,也不靠近,就站得远远的看着她。
直到钟晚被拉到村长那,她都还在推辞,说自己待一会儿就离开。
但村长一听大婶说,钟晚是个大学生,还是个会画画的,当即也开口挽留,让钟晚无论如何都要在村里住上一晚。
盛情难却,钟晚不好拒绝,最后一番商议,让她住在了周大婶家,也就是带她来见村长的这个大婶。
钟晚跟着大婶往回走,一路上,她屁股后头还跟了不少的村民,三三两两的挽着手,头挨着头,不知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周大婶看了钟晚一眼,见她的目光落在后头的村民身上,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你见笑了哈,他们都没见过大学生,所以才觉得稀奇。”
钟晚点了点头,只说没事。
现在是白天,柳常青不能到上头来,她凡事得自己小心些,至少在说话上,就得头一个注意。
钟晚随着周大婶回了屋,却没见到第二个人。
钟晚问道:“周大婶,你一个人住?”
周大神用灰扑扑的毛巾,擦着乡下独有的长木板凳。
她难过的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不是这个村的人,我是外头嫁进来的。”
“哦,那你老公呢?”
“死了,死了好久了,怕是尸体都烂成泥了。”
说完这话,周大婶冷冷的笑了笑。
钟晚看见周大婶的神情,没搭话,抿了抿嘴露出一个浅笑。
周大婶回过神来,热情的说道:“哎哟,你看我,提这些做什么……我们这村子比较偏,你应该是走路进来的吧?”
钟晚说:“是,开车的师傅说……”
钟晚想了想,换了个说法,“说他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了。”
周大婶倒没觉得有什么,很是自然的接了下去:“我们这里已经很久都没外人进来过了,那些外地人一来我们这就水土不和,不是拉肚子,就是发烧,传得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故事都有。”
钟晚见她主动和自己说长生村的事,赶忙说道:“我家也在乡里,只是我们那里有镇山的山神保佑,倒没人说有水土不服的症状,可能……”
钟晚看了周大婶一眼:“可能是因为长生村没有山神,所以才会出现这些状况。”
周大婶听后,若有所思:“没准真是这样,我来长生村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山神。”
钟晚听后,笑了笑。
村里头的喇叭忽然响了,说是开饭了。
钟晚疑惑问道:“长生村还要吃大锅饭?”
她刚才明明看见周大婶家里生了火在做饭,怎么这会儿村长又叫集体开饭?
周大婶笑着取下钟晚背上的背包,替她放进了客房,然后才说:“不是吃集体饭,是前两天村尾的刘麻子家里死了人,叫乡里乡亲的去吃丧饭呢。”
钟晚哦了一声,将手机从包里取了出来,塞进裤包里。
周大婶笑道:“我们村里没什么信号,大家都不用这玩意儿。”
钟晚客套的笑了一下:“我没带画板,用手机拍下来回去再照着画。”
周大婶不懂这些,也没听出什么毛病来,敷衍的点了点头。
她锁好家门后,带着钟晚往村尾走。
远远的就听见一阵哀乐声,哭声。
钟晚还看见一个绿色的编织棚子下头,有一个穿着黄袍的道士,正拿着一把桃木剑在做法。
周大婶忽然拉了钟晚一把。
她欲言又止道:“小晚,这丧饭没什么吃头,等下你随便吃两口,等散了席,回婶子家里再吃。”
钟晚点头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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