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恐怖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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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安心中，一直挂念着自己的身世和父母——听完了刚才的话，杨安似乎想到，或许能从知府袁冲口中，找到一些关于自己身世的线索……

“诺，出来了——”然而还在思绪当中，门口的侍卫见通报兄弟来了，冲杨安招呼一句。

杨安马上回归正事，冲回来通报的侍卫问道：“怎么样，袁大人现在召见我吗？”

“袁大人正在接待一些相关政员，暂时抽不开时间和人手处理这事儿……”回来的守卫摇了摇头。

“我说的没错吧……”另一个侍卫小哥款款一笑。

“不过袁大人说，先让属下带杨公子你前去牢房那边……”守卫继续说道。

“牢房？去那里干什么……”听到“牢房”这个词，杨安也和普通人一样，第一反应不觉浑身发颤，不由战兢问道。

“先去指认犯人……”守卫继续说道，“说白了就是一些录取证词的流程，走走过程而已……一会儿我通知狱卒带你过去，现在是牢狱囚犯统一放出透气的时辰，就在牢房后面的空场。逃犯银狼也在其中，你先去指认核对囚犯身份就好……”

“行，我知道了……”杨安很不情愿地答了一声——虽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但想起银狼那张令人寒颤的面孔，一想到又要再见他一次，杨安心里就冷不丁地打颤……

于是约莫一刻，杨安陪着衙门的狱卒来到了后场空地——守门侍卫说的没错，现在是囚犯“出门通风”的时辰，所有的狱囚在官兵护卫的看押下，手铐脚链戴身，分批次在空场散步几圈，然后返回牢房。可以说天下太平十几年来，刑狱之法已然开明许多，牢狱的囚犯能得到如此人权，这要放在当时的战争年代，甚至更黑暗的暴政时期，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

不过今日的场景却有些让杨安意外，本以为关在这里的囚犯，都是如同银狼那般的凶煞之辈，却不想这里的所有狱囚，个个满身血伤，皆生不如死的表情，仿佛是遭受到了非人的虐待，很多身体上的伤口都是新创的，残忍程度让人不敢直视。

对于杨安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来说，更是如此，瞅见这里的狱卒也不像是虐待囚犯的恶人之类，每个人都还算是一副和善的面孔，却不知为何这里的狱囚，竟遭受如此残忍之刑罚……

“喂，你们这里的囚犯……都这样吗……”杨安忍不住悄声问道。

谁知旁边的狱卒没有说话，甚至有一丝恐慌和不安。

“我问你呢，是这样吗？还是说……我多嘴了……”杨安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言语不当，略微战兢地问道。

“还是……还是别问的好……”狱卒在一旁紧张兮兮道，“公子你赶紧指认犯人吧，最好……快点离开这里……”

杨安愈加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不光是自己身边的狱卒，环眼望去，就连其他看押的官兵侍卫也是一样，仿佛都带着不情愿甚至是惊慌的表情，陪着这些“血痕累累”的囚犯一起，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空场地上“游荡”……

“好奇怪，这里的人……”杨安望着眼前的“异象”，心中默默道，“如果是囚犯遭到虐待也就罢了，可这里的狱卒为什么也都这样一副恐慌的表情……仿佛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不敢说，也不敢提……”

出于天生的好奇，杨安决定不能就这样算了，他总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

“行吧，先带我去指认犯人吧……”想罢，杨安径直对狱卒说道，“逃犯银狼在哪儿？”

“我现在带你去……”狱卒轻声应道，遂小心翼翼地踮起脚步，沿着破旧的石块台阶，走向底下的空地。

杨安也紧紧跟在后面，他倒没有什么好紧张的，甚至有一种莫名躁动的兴奋，巴不得亲眼见识见识，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有狱卒下来，还在空场的囚犯，皆做出惊恐十分的样子，甚至有的囚犯杨安刚经过自己身旁，就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惊叫。

这倒也把杨安吓了一跳，杨安越加觉得不正常，又忍不住问道：“这……这是什么个情况，我又不是刽子手，他们为什么……见到我就害怕成这样……”

“嘘……少说话……”狱卒没有多作回应，只是紧张地提醒一声。

杨安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伴着牢狱之地阴冷的气息，杨安的呼吸频率渐渐加快，心也不自觉提到了嗓子眼……

“囚犯银狼，应该就是他了……”终于，在一个浑身血伤的囚犯面前，狱卒悄声说道，“你看是不是他？如果指认无误，确认之后就赶紧离开吧……”狱卒的声音非常急，似乎迫不及待让杨安赶紧离开这里。

可杨安再次见到了银狼，整个人都傻眼了……

眼前的九尺大汉，浑身血肉模糊，肩膀和膝盖处，明显有被重物击打的伤痕。关节渗出的鲜血都已发黑，左手的指甲被人戳穿了一半，创口也早已发烂。脸上有被铁烙烧伤的痕迹，整个人仿佛像是经历地狱的游魂，没人想象他究竟遭受过怎样的虐待和折磨，几乎是奄奄一息的样子……

杨安顿时震惊了，那个昔日让人闻风丧当的凶煞恶徒，如今竟然变成这般模样。银狼的武功不弱，能折磨他至如此的人，武功高强不说，还有十分残忍之暴行，简直不敢想象……

“你……你……你是银狼？”良久，杨安才颤颤巍巍问道——这样子根本就不像是指认犯人，反倒更像是为亲人朋友送遗的表情。

“额……”银狼用十分破碎的声音呼喘，睁开满是血丝的双眼，透过乱糟不堪的头发，望见了杨安，像是也记起来了，挣扎颤抖地应道，“你是……你是……你是那个陌云村的……少年？”

“是我——”杨安即刻答道，并上前关心询问，“喂，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的杨安，看着银狼的状况，已然没了之前的畏惧，取而代之则是更多的可怜和震惊，对银狼悲惨的现状甚是惊讶。

“我知道，你是来……指认我的对吧……”银狼猜出了杨安的来意，忽然心中像是有股念头，艰难地伸出破碎的右手，拍着杨安的肩膀说道，“我认罪了……你快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喂，你得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杨安终于忍不住了，对眼前所见景象甚是不解，以至于对银狼这样的人都起了怜悯之心，不禁大声问道。

谁知，杨安这一大声不要紧，全牢狱的狱卒和囚犯都听见了——他们仿佛像是见到了鬼一般，望着杨安的背影，皆露出胆战惊恐的表情，似乎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然而紧接着下一刻，一个黢黑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沿着阶梯口慢慢走下。

众人见到这个身影，吓得根本不敢出声。而高大身影走下台阶，又径直朝杨安的方向慢慢走去……

杨安还没有意识到，继续询问着银狼情况。

银狼艰难挪动着重伤的身子，意识甚至都有些模糊了，振振说道：“衙门这里，来了个新牢头……这个人武功高强，又很凶残……对待囚犯，就跟对待仇敌一般，把我们……不当人……”

“你说什么？……”杨安听到这里，眼神不禁战兢。

“他叫庞震……曾经是江湖中有名的恶霸，后来……借着岳父，是当地朝廷官员的关系，当了开封城的总牢头……”银狼继续艰难说道，“这个人心狠手辣，对待囚犯如蝼蚁一般虐待……连衙门的官兵狱卒都畏惧他，仗势欺人……无恶不作……”

“江湖中的……恶霸？”杨安听完，愣是惊诧，毕竟能让银狼这样的人都感到畏惧，身份定然让人惊寒。

“没错，说的就是我……”正说着，杨安背后突然冷不丁传来一声，庞大的黢黑身影，遮住了自己眼前的亮光。

杨安回头一看，却见一个彪形大汉屹立身后，身高九尺不止，体型惊如猛兽——杨安从来没见过如此高壮的巨汉，眼神不由一惊。

此人正是庞震，出场气势十足，在他走下阶梯的一刻，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狱卒和囚犯一起，都觉得杨安已经“闯祸”了，等待他的将是惨无人道的虐待和折磨……

“大人，他……他……他……他是来指认犯人的……”刚才带领的狱卒有些担心杨安，颤颤巍巍冲庞震解释道。

“嗯？”庞震故意冷凝一声，瞥眼朝狱卒望去。

狱卒仿佛一刹那见到死神似的，顿时惊恐说不出话，不敢再做声了……

杨安也是不自觉地害怕起来，面对武林高手都从不畏惧的他，今日见到庞震这番，眼神竟也止不住地发慌……

“哼，十几岁的臭小子……证人是吧？那我多少也得给点袁大人面子……”庞震说起话来十分嚣张，不但对杨安冷嘲热讽，甚至连知府袁冲大人也不放在眼里。

“额……”杨安全身压抑地发不出声，两脚像是被钉住一般，瑟瑟发抖却无法挪动……

“倒是你，在外人面前这么多话……”庞震转而望向银狼，不经意露出狰狞的眼神，慢慢走上前去。

杨安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然而下一幕却让自己难以忘却……

“额啊！——”突然一声惨叫，庞震两眼怔望，重重一拳打向了银狼——银狼毫无反抗之力，浑身伤痛兼之手铐脚链的负担，身体支撑不住，惨叫过后痛苦倒地。

连银狼这样的武功高强之辈，却也受不了庞震一拳，可见庞震出手之狠毒，武功力道之惊人。

然而似乎没完，庞震又重重一脚踩在了银狼的右手背上。

“啊！！！——”银狼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角血丝都惊恐渗出，场面十分瘆寒。

在场之人见了，皆露出胆颤惊恐的眼神——这样的场景，这些日子在牢狱这里见怪不怪，庞震欺压牢狱囚犯依旧残忍，但每一次的折磨与虐待，都让所有的狱卒和囚犯仿佛置身地狱，不敢正眼直视……

“啊！——”银狼还在痛苦叫喊，但庞震的折磨并没有停止，反倒加重了脚踩的力度。

“我看你是真不怕死，还敢在外人面前多嘴……”庞震露出狰狞的眼神，冷笑说道，“你给我记好了，下次再让我见着，可就没有皮肉之苦这么简单……”

庞震的话如同死亡威胁，所有人都不敢抗命，否则将会遭受如此“酷刑”——这里的所有囚犯浑身血伤，甚至是精神错乱，恐怕都是庞震“威吓”所致……

“砰——”然而，一声飞脚震响，打破了冰冷恐惧的气氛……

是杨安——刚才还在惊恐之中，但看着庞震如此折磨银狼，以及可想而知对其他囚犯的欺压之行，杨安化恐惧为愤怒，竟是断力一脚踢向了庞震。

庞震没有反应过来，虽然自己身形魁梧，但杨安的脚力却惊威十分，只是一招，便将自己踢飞开来。

“额……”庞震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里竟然会有人反抗自己。好在自己武功底子扎实，翻身一个转法，便重新立稳原地……

在场之人都惊呆了，无论是狱卒还是囚犯，他们不会想到居然有人敢如此底气，对庞震动用拳脚，还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少年，你……”银狼被杨安所救，睁眼望着不禁喃喃道。

“这家伙欺人太甚，我看不下去——”杨安划手撇嘴一句，以表示对庞震暴行的不惯，遂站起身前，对身后的银狼说道，“你受伤了没法行动，我替你教训这家伙！”

银狼听完甚是惊讶，想不到一个月前还是彼此分外眼红的“仇人”，今日对方竟会为了自己主动出头，心中甚是触动。

但银狼深知庞震的本事，艰难忍痛冲杨安喊道：“喂，你别傻了……这个家伙，可比我厉害多了……”

“放心吧，我也不是吃素的……”杨安却十分自信道，“这一个月来，我的武功可是长进不少，你在后面瞧见就好——”

庞震这次真的是被彻底激怒了，望着杨安“不屑”的表情，心中甚是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