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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茂松半天无语,心说这媳妇是越来越不讲理了,那是他的娃吧,娃和媳妇都是他的吧,他怎么就不能发表意见了!
被服厂那样的地方,她又是车间副主任,车间主任呢又是个摆设,资格老,可动不动就生病养病,上班时她里里外外的忙,偌大车间进料出货人员往来,缝纫机喀喀喀吵个不停,万一磕着碰着,谁能给他兜住了呀。
两个人各执己见,田大花是根本不当回事,可姜茂松在这件事上也难得地硬气了一回,也不肯轻易让步。
两人争论了几句,姜茂松又不敢跟她吵,天大地大,怀娃的媳妇最大,看看手表,只好先鸣金收兵。田大花上午调了班不去上班,就直奔刘嫂子家,姜茂松则出门去部队营房。
这天刘师长一家就动身回老家了。田大花进去的时候,便看到院子里好几个熟面孔在帮着张罗搬东西,都是部队里的人,见她进来,纷纷喊嫂子好。
再进屋一看,地上堆了好几个大纸箱子、柳条箱子,还有几个麻袋大包,鼓鼓囊囊应该是被褥。
路途太远,只能火车托运了。
“妹子,你来了?赶紧过来可别碰着。”见田大花进来,刘嫂子一把拉过她,招呼安亮给她搬椅子。
“你来看看,有什么你能用上的,叫人给你送过去。”刘嫂子指着满屋子杂乱的东西说,“三张床,还有那个柜子、小方桌,那个菜橱子,还有那些个小零碎,没人要我就留在这房子里头,兴许下边谁家搬进来能用上,也不知人家嫌不嫌弃,反正都没法带,这么远的路,也只能把衣服被褥和一些重要东西带上,这些东西都带不了了。”
这还有什么嫌弃的,家具虽然旧可都是好好的,木料很好,刘嫂子又爱惜东西,都干干净净的。
要知道能搬进这个大院的,肯定都是随军的家属,都是千里迢迢大老远路来,来的时候能带的也就衣服被褥之类,家具床铺柜子都没法带,这些东西要是留下了,下任住户不用再花钱买,多好的事儿,感谢还来不及呢。
“嫂子你这要是送去旧货市场,怎么也得卖些钱。”田大花笑着说,“你要打算留在这房子里,等人搬进来得叫他好好感谢你。”
“嗐,这些家具,都是我们搬来后置办的,除了两张木床是新的,别的也都是旧货市场淘罗来的,当时部队刚进城,城里乱糟糟的,好多有钱人都跑路了,家具都丢下了,买的时候很便宜,怎么再搬出去卖呀。”
既然刘嫂子这么说了,田大花看了看,指着安亮屋里的小木床说:“嫂子,那个给我吧,放在家里,兴许来个亲戚住一下。”
刘嫂子答应一声,就出去叫了两个来帮收拾搬家的小战士给田大花送过去。
田大花心里乐了一下,正好,如今她怀了孕,两人挤一张床不方便,那谁不是嫌行军床太窄太硬吗,放他们屋里给他睡。
“嫂子,还有什么,我帮你收拾。”
田大花刚一动,刘嫂子就赶紧拦住了她,埋怨道:“哎呦,你说你双身子的人了,你凑什么热闹呀,又不缺人手,什么也不要你弄,你去那边老实坐着,当心搬东西碰着你。”
变成保护对象了。
田大花看看也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也就从善如流去旁边坐着,刘嫂子收拾停当,十点多钟刘师长跟姜茂松一起回来了,还跟着一群送行的战友,门口开来一辆军用卡车,人手多,七手八脚把行李装上去,送他们一家人去火车站。
离别在即,大家心情都不是太好,刘师长还好,刘嫂子忍着眼泪跟田大花道了别,又一再嘱咐她小心身体,经常写信,才在大家的催促下依依惜别,带着两个儿子爬上了车。
“妹子,回去吧,小心着些。”
“婶子再见,我们到了就给您写信。”
送行的战友们也纷纷爬上车,姜茂松也跟着去了,他们要送刘师长一家去火车站,赶开往西北的火车。
田大花站在大院门口,看着冬日的暖阳下,卡车渐行渐远,拐过路口看不见了,才慢慢转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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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田大花照常去上班,晚上下班回到家,姜茂松先回来的,大冷的天,他在炉子上煮了杂粮粥,买了烧饼,等着田大花回来。田大花看了一下,去做了个白菜炖豆腐。
吃过饭回屋,姜茂松看了看屋子里新多出来的那张小木床,什么也没说,估计刚才已经看到过了。
他坐在靠床头的抽屉桌旁边,拿了信纸给茂林写信。田大花就坐在床边拿了一本书来翻。
茂林人在前线,跟姜茂松原先一样,大概两个月左右能来一封信,有的时候长一些,兴许要三个月,也有的时候短一些,田大花对此已经都了解了,原先姜茂松在朝.鲜战场的时候,也是这样。话说战场上那种情况,能把信送到就很不容易了。
茂林每次来信就是报平安,叫家里放心,报喜不报忧,别的他也不多说,可眼看着又是爬冰卧雪的冬天了,今年冬天还格外冷,他不说,田大花也猜得到他们得吃多少的苦。
茂林是入秋时候走的,到现在也就通了两封信,姜茂松每次给茂林写信都会写的很长,田大花在旁边看着,知道他写了很多战地经验,毕竟他初冬时候才从那边回来,在前线一年多,十分熟悉那边的形势和实际情况,战地经验都是靠血肉之躯摸索出来的。
田大花看着他写,心里就默默地期盼,这些能帮到茂林,让他平平安安回来。
“大花,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姜茂松把写好的信递给田大花,田大花接过来看了一遍,除了叮咛嘱咐和战地经验,也写了田大花怀孕的事,跟他说要添一个小侄子或者小侄女了。
田大花沉默一下,叫姜茂松:“你再写上,奶奶想他了,念叨他呢。”
“写这些,会不会更让他挂念家里?”姜茂松犹豫了一下。
“挂念家里有什么不好?”田大花知道,姜茂松是想让茂林安心打仗,可她想的却不一样,茂林在她眼里,差不多还是个大孩子,多些牵挂,他才知道惜命,才不会冲动,打仗归打仗,打仗也得先尽量保护自己。
姜茂松哪能不明白她的用意,想了想就把笔递给田大花:“要不你也来写几句,以前我没回来,都是你给他写信,看了有你写的字他肯定更高兴。”
他起身让开,坐在旁边床沿上,换了田大花坐在抽屉桌前写。
姜茂松在旁边看着,现在外头包括被服厂里也都知道她有点文化,文化不多高但够用的,所以田大花也就不会再刻意藏拙,她就用自己正常的笔迹,她的字迹瘦劲清峻,流畅自如,单看字迹的话,可能判断不出写字的人是男是女,不像姜茂松的字遒劲沉稳,两个人的笔迹放在一起,对比十分明显。
以前姜茂松在前线时,就已经熟悉了这样的字迹,包括刘师长的信也是她代笔,刘师长有一次还拿着信跟他提了一句,说弟妹这个字写得很不错啊。
刘师长也没正经进过学堂,读书识字都是学艺的师父教他,文化算不上高,他自己写字就是东倒西歪不讲究,所以也不太会看字迹,只会说,弟妹这个字写的比我强多了。
姜茂松却清楚的知道,这个字要说是一个没上过学、只上过扫盲识字班的人写的,恐怕根本没人信,要不是她在娘家时其实学过,那就只能说她天生聪明过人了。他记得第一次看她写字,是在被服厂填表,好像……还不是这个笔迹,那个生硬刻板的字迹倒像是初学者。
反正她给他的意外惊奇已经很多了,姜茂松坦然看着,也不多问,习以为常,接受十分良好。
写好信,落了“兄嫂”的款,田大花就起身去铺被子准备睡觉,姜茂松则找来信封,把信装进去封上。
“哪来的床?”
“刘嫂子送的,原来安亮的床。”田大花说,“给你睡正好,比你那个行军床舒服多了,我还给你多铺了一床褥子。”
姜茂松:“……”
感谢好意,还多铺一床褥子。
原本睡儿子的小床,现在睡安亮的小床……
这家伙什么话也没说,没反驳没抗争也没顶嘴,田大花还当他通情达理挺配合的呢,等她洗漱完上了床,姜茂松也去洗漱了一下,洗完脚,二话不说,脱了衣裳就上了大床,掀开被子躺进去。
“哎,让你睡小床呢?”
“为什么?”
田大花看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忍了忍,觉得做人还是要厚道些,到底没敢说出“我怀孕了用不着你了”这样的话。
可是在她的认知里,怀孕以后夫妻分床睡理所应当呀,孩子已经怀上了,又不能做那什么,孕妇身子不方便,各人睡各人的也更随意自在。最关键的是……她一个人睡惯了。
于是她如此这般跟姜茂松讲了道理,姜茂松依旧面无表情地:
“我知道,你不是说才一个多月什么都没感觉吗,等你月份大了我自觉去睡小床。”
作者有话要说: 某迷糊蛋把更新时间设置成明天18号了,捂脸!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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