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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飘黑以后,唐荼荼才回了府里,一坐下灌了半壶茶,把容二哥手术的事儿反反复复讲了两遍,唐夫人才放过她,怔忡一会儿,念了声“阿弥陀佛”。
她临时抱佛脚,也不知管不管用,絮絮叨叨念着:“容二郎可一定得好,就算好不了十成十,也一定得好个大半,娘只盼着咱俩家别因为这事儿结了仇,他家当真是好门风,摊上这档子事儿,对咱家可是一句重话都没有。”
唐荼荼还没想到这一茬,顺着母亲的话想想,觉得有理。
这回容二哥受伤算是被她连带的,容家从他家老爷到莞尔都不迁怒,没人板着冷脸给她难堪,可见家风德行不错。
珠珠年纪小,还不懂肌腱撕裂是多大的病,家里也没人给她细讲,院里几个小丫头絮叨了两天,一致认为容二哥的伤筋动骨意思是以后一用力举东西就会疼,搬不得重物了。
左右他是个公子哥,也不用搬什么重东西。
于是珠珠手托着腮帮子,笑眯眯打量姐姐:“不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么,姐姐许给他呀!咱们两家一条巷子里住着,姐姐嫁过去还能天天回来串门呢!”
唐荼荼一口茶咳出来一半:“嗐,胡说什么。”
唐夫人先是一惊,又是一呆,仿佛被珠珠这无心一句敲开了一条她从未想过的路,再一想,荼荼十四了……
唐夫人不知想到哪儿去了,有点恍神,不甚严厉地训了珠珠两句,叫丫鬟带她回房去睡了。
唐荼荼在容府留了唐大虎和另一个家丁,说是照顾太医,实则这些事儿容府办得比她妥当得多,她留那俩人只是为了给自己报信的,嘱咐他俩夜里警醒着点,万一容二哥术后感染了、发烧了云云的,夜里一定要来跟自己说。
不然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过意不去。
要是当时多说一句话,跟那傻小子说清楚自己有大力就好了,眼下后悔也无用。
那么好的一个少年人,一定吉人自有天相吧,刚刚中了举,还有大好前途,可千万不能废在这一桩飞来横祸上。
唐荼荼坐在院里等到了深夜,也没等着唐大虎回来,想来那边没什么大事,她稍微放下了心,脑子又琢磨回自己来。
容家这样的人家,在这条巷子里已经是顶顶体面的一户了,可危急时候,连宫里的太医都是请不着的,有多少银子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
这是一个资源全朝着贵族倾斜、甚至全被贵族垄断的时代。资源不是平等分配,是要靠自己的本事去夺的。
爹是五品官,母亲没手腕,只有娘凑数能算是个有本事的,可商人终究是商人,赚的银子再多,大约也是没法叫这些贵人放在眼里的。
再加上与人共生的江队长,还有那三个下落不明的战友们,还有她自己……天子脚下尚且要捱欺负,别处更不知得多难。
唐荼荼叹口气,好大一池子任人欺凌的浮萍啊。
——得赶紧赚钱!扬名立万!不能再等了!
坚信了这一点,唐荼荼立马掀被子躺下睡觉,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唐夫人那里清点财物。
唐夫人先带她拜过了太后赐的那“巾帼女杰”四字,全了礼数,才开了私库门。
“宫里边赏下来的都是官银,你爹没个成算,我俩谁也不敢动,全锁到库房里了——属太后娘娘赏的银子最多,五百两,皇后赏了三百两。九嫔也各赏了些物件,尤其是九皇子生母姚娘娘那里,也赏了三百两,另有美玉首饰两匣子,统下来,光是现银就一千四百两呢!”
唐荼荼张大了嘴。
这是皇家的体面,还有救九皇子的报酬,九嫔跟着太后和皇后,就算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凑数也得把这赏凑过来,谁也不敢落下。
唐夫人摸着厚厚一沓礼单叹气:“别说是你了,娘进门那年的聘礼加上嫁妆也没这么多。现银全放家里不妥,你看看要不要兑成银票?”
“兑兑兑!”唐荼荼仰起脸问:“兑完了,我能拿走一半用么?剩下一半贴补家用。”
她一仰脖子,颈上那片烧伤就要大露出来,唐夫人心疼坏了。
“拿什么一半呀,全是你的,我儿拿这一身伤赚回来的钱,爹娘怎么有脸动你的东西?只是荼荼,你拿这么些银子是要做什么用?要是买吃的玩的,可不敢这么花。”
唐荼荼笑起来:“我去娘那儿学做生意去。”
唐夫人最近也盘算着等交完义山的束脩,过完年了开个铺子,学学做生意。官家夫人手里都该置些产业的,不能全系在老爷身上。她自己估摸着有个二三百两就够了。
荼荼一下子要七八百两,不知道华太太教她做什么大生意,要用那么多。
唐夫人心思一动,成心逗她:“拿就拿走吧。我还想着给你贴进嫁妆里去,都是官银,将来是份大体面。”
唐荼荼随口道:“嫁妆有什么用,都是虚的,我嫁人起码还得十来年呢,我自己再赚一份就是了。”
唐夫人愣是没明白“嫁人怎的还得十来年”,没想通这个惊世骇俗的念头,听是华琼要教她,心里便安稳了。
荼荼失踪的这几天,华琼每天在府里等着,几日相处下来,她瞧出华琼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女人,荼荼跟她学学生意有利无害。
女孩家,到底还是要把银子握在自己手中的,有了立身之本,以后再难也难不到哪儿去。
唐荼荼又道:“我院里太小,又临着街,没母亲这里安全。全放您这里吧,要用的时候我再来支。”
“好。”
吃过早饭,唐荼荼去了西市,马车顺着市道一路往华宅行。车赶得不快,旁边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一个马队,马蹄铁哒哒哒地响。
离得挺近,唐荼荼掀帘望去,见是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打头,四十来岁样子,后头牵着一串马,二十来匹骏马上只坐着四个大汉,剩下的马背上都驮着沉甸甸的麻袋。
她好奇地看了看那男人,那男人也好奇地回以视线。
一路同行又同行——最后停在了同一个宅门前。
“嗐!你是三妹家的荼荼呀!”
唐荼荼响亮地喊了声:“二舅!”
早听娘说了好几回二舅跑商,唐荼荼却还是头一回见人。她不认识华琢,华琢却是没敢认她:白胖一团,年初三来拜年时还见着的,前后这也差了太多!
只是商人嘴机灵,不会这么直愣说话,拣着好听的夸外甥女。
唐荼荼好奇地往马背上头瞧:“二舅这都是什么宝贝?”
“哪里有宝贝?”华二爷大笑,拔出腰刀戳破一只麻袋,里边淅沥沥地漏出一条沙线来。
唐荼荼:“沙子?!”
华二爷道:“商队快要启程了,这些畜牲过了俩月好日子,养出一身懒骨头,得叫他们松松筋骨。”
于是一群马各自驮着七八十斤的沙子,绕着西市遛腿兜圈。
大笑间,他那络腮胡子也掉了半拉,华二爷浑不在意地伸手扯下来。
“这胡子也是假的,马鬃糊起来的,凶神恶煞的才不容易受欺负。出了京城就不太平了,六月以后商队多,山林间有时会有流匪,也有刁民,都是要偷货的。”
他一摘去这把胡子,果然成了个雅商,相貌堂堂,眉眼间能瞧出跟娘的相像之处来。
唐荼荼:“二舅这回要往哪儿去?是从北到南,一个城一个城地走过去吗?”
商路是早定好的,华二爷道:“这回不往西边走,这回去苏杭。”
他携着荼荼进了老宅门,才略低了声道:“听说朝廷觉得南边广州、泉州两个市舶司不够用了,要在沿海地界再添一个。许多豪商都猜下一个市舶司会出在两浙,得早早过去探点儿了。”
“你娘说走水路好,沿着运河一趟就下去了,只是我坐不得船,肯定得吐个稀里哗啦,就车马慢慢晃荡过去吧,年前总能回来的。”
“真好啊……我也想去。”唐荼荼有点心驰神往,再一瞧她娘的表情,立刻打消了念头。
华琼凉飕飕道:“你可别张这嘴,娘拿不下这主意,你爹更不可能答应。跑商一路上风餐露宿,商队里边一个女人都没有,更别提你这么个小丫头——你要一群糙老爷们给你梳头洗脸不成?”
唐荼荼默默闭上嘴。
华二爷哈哈大笑:“带你是不行的,荼荼想要什么新鲜玩意,只管跟舅舅说,舅舅全给你带回来,南边的新奇玩意多的是。”
唐荼荼看了看她娘,在华琼含笑的目光中,她受了鼓舞一般,慢腾腾问:“既然南货新奇,是不是一带回京城,倒手一卖就全是银子?”
华二爷道:“那是自然。”
“二舅!”唐荼荼叫得响亮:“要是我有七百两银子,您能不能给我带些南货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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