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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人谦逊又有心机,先以这么一连串的各营角力赛,彰显武力,震慑番邦,之后自称是引玉之砖,邀请各国使臣团|派出年轻的武士,上场来比划比划。
一下子就从摔角,变成比武了。
各国使臣团里都带了不少的青年人,有侍卫、有工匠,有的是带队武将,甚至是小国王子、番邦帝王心腹,派出来既是为了见世面,也为探查老邻居的国力。
与老谋深算的政客不同,这些青年人才更像是一国的符号,从他们身上能瞧出各国气魄来。
盛朝这边,几个精悍的小郎将站上了场,气度又与先前的孙校尉那一挂不同——这几人个个面如冠玉,貌比潘安,一身宽松的短打穿在身上都不显拖沓,放哪儿都能做门面担当,活脱脱京城万千少女的梦。
不知道是哪个将门世家养出来的小郎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唐荼荼多欣赏了两眼。
国君在前,番邦在侧,正是青年人扬名的好时候。他们用的还是车轮战法,只要人没倒,就能一直站下去,力竭之后再下场。
高句丽、吐蕃、南越全都一一败退,甚至跨海而来的洋人也完全不敌。古武时代的中国武士少有敌手,内家练气、外练筋骨都已经有了体系,打小腕甲不离手、沙袋不脱脚,踩着半丈高的梅花桩当玩儿。
这几个小将打法灵动,没有父辈将军们的持重老辣,招式间充满了青年人的活力,炫技一般逗弄着敌人,引得看客台上一片笑声。
唐荼荼往皇家的看棚瞅了一眼,果然王公高官们个个神态惬意,享受着这场视觉盛宴。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比他那大老粗的爹可好太多了。”
“小妹有福了。”
前排坐着的一排夫人们笑着打趣。
唐荼荼起先以为场上边有她们自家子侄,听了会儿,才知道是场上有她家姑娘挑中的心上人,于是一群夫人团扇挡着脸,逮着一个才刚及笄的姑娘来回调笑,把那姑娘逗得红着脸埋在袖子里了。
连着几场比武,盛朝都赢得轻松,有些小国使臣团中甚至拉不出来一个像样的武官,派个侍卫上场比划两下,待有了不敌的迹象时,一下也不再坚持,立刻举手认输退下去了。
将士慕强,讲究的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魄,能战不能降。
看这些个软脚虾全须全尾地蹦下去了,金吾、骁骑、虎贲几个营的看棚上都笑声一片,哪一片的叫衰声响起来了,将官就冷冷一声喝止,尽量给小国使臣维持了脸面。
可脸面已经掉地上了,是糊不住的,连前排女眷的笑声都显得轻蔑,品茶的、吃零嘴的、说着俏皮话奚落的……
唐荼荼听着她们一群弱不胜衣、腕子没三指宽的女人,对着武士说长道短,不禁抽了抽嘴角。
心说关公门前耍大刀,这谁家的内眷,这么不懂事儿,就算看不上,回了自家帐篷里再吐槽人家不成么。
这些小国都是盛朝的藩属国,最远的流鬼国远在东北亚,每三年进贡一回。听说他们每回来,提前大半年就得出发,要避过漫长的冰期,跨洋渡海而来。
自大唐以来,中原对藩属国都厚往薄来,来纳贡的使臣回程时,往往能带回去更值钱的还礼,可这种皇恩浩荡赠予得再多,也是高高在上的。
当真是弱国无外交啊,唐荼荼心里唏嘘。
她本以为今儿的比武就要这样无波无澜地结束了,可谁知,北元蒙古族的战士上场时,场上局势赫然逆转。
民间谶谣里唱着说:蒙古只有两种人,除了战士就是奴隶,不分男女老壮,全是能提刀上马的悍匪。
唐荼荼所在的末世,各省圈地为城,几乎体会不到国别的概念,她对历史上蒙古的了解不足两页纸,这回亲眼得见颇觉新奇。
说是青年武士比武,北元上场的却是一个腰如铁桶的壮汉,那身板,那一身横肉,大马金刀地走上来,都带着地动山摇的气势。
校场之上各处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唐夫人也看呆了:“这、这是青年人?”
一声锣响,督战的礼官高声解惑:“泰赤乌氏勇士,额日斯,年十八!”
还真是青年人!
唐荼荼看了这一下午,还是头回见着身材这么不健美的力士,看起来胸腹脂肪松垮,从肩到腿全身都瞧不着肌肉线条,就是瓷瓷实实的一身肉。
盛朝军中的将士,多是英武精致的壮实,常年练出来的身材很匀称,跟蒙古这些大口吃着幼羔肉、大碗喝着马奶酒,天天补充高蛋白的壮汉不一样。
这额日斯个头不高,长得却壮,穿着不系扣的马甲,袒胸露脯的,实在有碍观瞻,垮裤松垮,马靴肥大,全身上下都不合于中原礼法,周围不少女眷都娇斥着捂上了眼睛。
刚才江凛对上成年校尉,如小鸡崽对黑熊,眼下再看看场上盛朝小将军和这额日斯的对比,便犹如竹竿精对野牛了,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
这……简直没法打。
唐荼荼心提得老高,细一琢磨,好嘛这北元鬼精,专拣着小郎将们已经打了好几场、耗费了力气的时候才上来。可规则是自家定的,遇上来砸场子的硬茬了。
这场怕是要输。
场上几位小郎将也警惕起来,挑了个轻功最好、攻势最快的跟他比。
选出来的小郎将观察了一会儿,瞧这蛮牛一样的额日斯既不举拳,也不抬手起式,只晾手干站在那儿等着,瞧不出是个什么路数,决定先试试他的深浅,于是一连串飞踢踢在额日斯胸腹。
那额日斯眼睛都没眨一下,等他攻势了了,额日斯咧嘴放肆笑起来,大吼一声,脸上横肉狰狞。
唐荼荼心道不好。
额日斯借着小郎将的飞踢之势,猛地一提他双腿,将那小郎将倒垂着举起。那小郎将反应不可谓不快,仅凭着腰力卷腹攀起,去抱他的脑袋,反应快到了极致,却抵不过这人的大力。
额日斯以他头肩为落点,狠狠地将人掼在了地上。
只对了一招。
全场死寂。
唐荼荼一身热汗立刻变凉了。
这是格斗式里最狠的招数之一——抱摔。头颈与脊椎以这个力道撞到地上,人不死也得残。
场上剩下四个小将军忙把战友拉下去,换了一人跟他比。可额日斯似只会这么一式,不论是谁上,不论什么招式,他通通一个抱摔解决。
擅拳者,拳头攻过来,他一双铁手死死扣住小郎将的手臂和肩膀抱摔;腿法好的,他抓腿抱摔;击打他腰腹的,额日斯拦腰抱摔,仗着一身蛮力,一连放倒了四人。
最后一个小郎将左躲右闪,本来是能避而不战直接投降的,可将门出身的哪个没点儿血性?
叫周围营将滔天的吼声一激,这一位也咬牙冲上去了,他已经谨慎至极,却破不开这个力量压制的死局,勉强撑了片刻,照旧被摔得瘫在地上,没了气息。
可额日斯依旧不依不饶,一屁股坐到他胸口上,拳拳冲着青年的脸砸。他碗大的拳头裹挟着巨力砸下去,一声声闷响听得人心都凉了。
军营中哗然一片,将士们都怒不可遏地站了起来。
“锵锵”的示意息战的锣声已经响过了好几声,升拔战意的军鼓也停下来了,全愤怒地看着场上。
直到廿一飞身上场,一脚踢开那汉子,将那个没了气息的小郎将从他手中抢了下来。
再一看,夯平的砖地上竟见了血。
那一滩血迹猩红,刺红了每个盛朝人的眼。
额日斯高举双臂吼了一声,笑得猖獗,粗脖上一圈五颜六色的彩翎竟不显得滑稽了,衬得他像个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而对面的北元看台上,十几位使臣同样笑得肆意畅快,远远地用蒙古语喊了句什么话,高举起碗大的酒杯,冲盛朝的皇帝遥遥一敬。
挑衅!十足的挑衅!
比武讲究打人不打脸,中原的武人几乎都学过穴位图,都会尽量避开往敌人的面门和死穴打。先前比了一个时辰,每一个败者都是轻伤下去的,哪怕江凛那样当胸挨了一拳,最后也是自己站着走下场的。
番邦人大概不知道什么穴位,可武人一定清楚什么是要害。抱摔,是最快废掉一个人战斗力的方法,也是用蛮力压制技巧的野蛮打法。
前头坐着的老夫人被吓得直抚心口:“哎哟,怎么这样打人?这、这不得打出个好歹来,夭寿唷!”
看台上一群女眷各个面如金纸,探着脖子张望,没人发现她家老太太的异状。
还是唐荼荼观察入微,她小桌上的茶杯忽然轻轻晃动了起来,薄胎瓷底儿撞着桌板,清脆地叮叮作响。
唐荼荼细看,原来是前头那老太太后背贴上了小桌,她似是在抖。
“您怎么了?”唐荼荼觉着不对劲,起了半身去看。
竟见这老太太脸色发青,一手死死按在胸口上,另一手哆嗦地厉害,五指痉挛成鸡爪状。
唐荼荼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直起身,抓过老太太旁边坐着的女眷狠狠一扯,那是一位满头华翠穿金戴银的夫人。
唐荼荼一着急,手下就没了轻重,那夫人叫她这一下扯得仰了身,差点滚下椅子来,不可谓不狼狈,扭过身,脸上从错愕到怒火晃荡了一瞬间,张嘴就要叱骂。
“你……!”
唐荼荼忙一指前头:“你家老太太是不是犯病了,她怎么抖得厉害?”
那夫人听着她这么一句,哪里还顾上怒,魂儿都吓飞了:“娘,娘你怎么了?”
这下一家人都鸡飞狗跳起来,谁还顾得上看场上,全家儿媳孙媳、丫鬟仆妇全乌泱泱地围上来。
“老太太!老太太怎么啦!”
“您别吓我呀!是不是吃什么东西卡着喉咙啦?”
叫的、嚷的、掐人中、抚背的,掰开老太太嘴看她是不是卡喉了的……乱成一团。
唐荼荼原本要上前,被她们挤出了人群,她反倒滞了滞,攥紧了手指,只冷声道:“气儿都喘不上来了,还围成一团!赶紧散开,去叫太医啊!”
一家人如梦初醒,扯着嗓子叫唤:“快来人!都让开,太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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