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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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答应，可苏绿漪心中却不是这般想。她素来是个不能吃亏的，平白遭此牢狱之灾，岂可轻易罢休？不过，她也知洛瑶雪说得在理，便拉了她往马车相反的另一边走去。

天牢在京都以南，与大理寺的监牢相隔不远。洛瑶雪作为典型的闺阁女儿，入宫前教养在后院，入宫后生活在后宫，甚少抛头露面。如今猛然来到这种地方，心下发憷，不敢看凶煞至极的狱卒，只想快快离开。

被苏绿漪牵着走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见那马车毫无动静，心下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升起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过这种情绪极弱，一想到回宫的凶险，便被冲得没了。

王德瞧着两人远去，回头禀道：“主子，苏姑娘被其兄长带走了。可要奴婢将人拦下？”

车帘被挑开，李晟瞧着二人的背影，凤眸中带了几分犹豫。半晌，他放下车帘道：“不必拦了，安排几人跟着。”

“诺。”

随着马车起步，李晟半靠在软枕上，瞌目沉思。女子重誉，他在意苏瑶，更不想轻她慢她坏她清誉。即便他们兄妹来历不明，他也想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所以此次放苏漪出狱，一来是想查清他的身份，二来便是想派遣中官上门礼聘。

礼聘的女子与选秀和进献入宫都不同。带了一个聘字，就代表了君王的在意，入宫必得专宠。所以不管品级如何，凡是礼聘入宫的妃嫔，地位都会更尊崇。这也是李晟兑现他许她以偏爱的承诺。

另一边街巷中,鳞次栉比的房屋井然有序，平整宽阔的道路上人来人往。洛瑶雪与苏绿漪重新找了一辆马车往兰苑去，一转身，便看到了跟在身后的人。

上了马车，洛瑶雪愧疚地攥着苏绿漪的双手，眼眶微湿：“是我对不住姐姐，害你受了这般大的苦楚。”

苏绿漪道：“莫要自责，这不怪你。瑶雪妹妹能出宫来寻，已不枉我们多年姐妹一场。你且与我说说，那人究竟是想如何？”

洛瑶雪摇摇头，不知该从何说起。

挑帘看了看马车后跟着的几人，苏绿漪回头打趣道：“看这般行事，想来是瞧上你了。”

一句说的洛瑶雪面色发白，连忙去帕子去挡她的嘴：“姐姐慎言！”以她们的身份，这种话岂是随便说的？

知她性子，苏绿漪便不再打趣，只是在一旁抿着唇笑，笑得洛瑶雪巴掌大的小脸由煞白变成绯红色。到了兰苑之后，两人下车进了园子，身后那几人便守在门口。

进了正堂，焦急等候的春华便迎了上来，一看到苏绿漪狼狈的模样，泪珠便一串串地往下掉：“小主.....您受苦了！”洛瑶雪见状，也跟着掉起了眼泪。

“都莫哭，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么？”苏绿漪无奈道：“你们快快让让，此时我只想好好梳洗睡上一觉。”

春华擦着眼泪道：“奴婢都备好了，小主随奴婢来。”

“好。”

苏绿漪去里间洗漱，洛瑶雪就坐在外堂吃茶。想到园子门口守着的侍从，洛瑶雪便忧心不已。

待苏绿漪梳洗完出来，春华便将早早备好的饭菜端了过来，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让人心酸。春华还待再哭，苏绿漪双手一比划，道：“打住！莫要影响我胃口。”

一句话将春华的眼泪憋了回去，只是憋的太快，有几滴还在眼眶中打转，瞧着好不可怜。

待吃完饭，苏绿漪端起茶杯一气饮完，往椅背上一躺，叹道：“还是牢外的日子舒爽。”

侧首看了看洛瑶雪，问道：“瑶雪妹妹何故愁眉不展？”

洛瑶雪颦眉道：“你我皆不在宫中，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如何是好？”

“没那么巧合！”苏绿漪摆摆手：“今天晚上我们就回宫，无事的。”

“园子外有人把守，如何能出的去？”

“无妨。”苏绿漪冲她眨眨眼：“瑶雪妹妹，兰苑是我所建，我说能出去就必然能出得去，你要信我。”

苏绿漪手腕高，洛瑶雪一直都知道。所以，她心中稍安，点点头：“我信姐姐。”

瞧她这般乖巧听话的模样，苏绿漪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笑道：“乖。”

洛瑶雪无奈地瞅了她一眼，将自己头上的爪子拉了下来。

当晚，二更天。苏绿漪便偷偷的叫了洛瑶雪出来。春华秉着一只蜡烛，为二人照路。

“别着急，先去外堂花厅。”

“去花厅？”

洛瑶雪不解望去，只见苏绿漪拿着一个信封摇了摇，杏眸在黑暗中熠熠生光：“平白关了我三天，我岂能这般轻易放过他？这是我送的临别礼，希望你那白眼狼会喜欢。”

“临别礼？”洛瑶雪怔然：“何物？”

苏绿漪俯身在她耳旁低声说了几句，随即看向她，询问道：“如何？”

洛瑶雪听罢神色复杂，沉默半晌道：“姐姐开心就好。”

“哈哈哈哈.......虽不能曾见，但是想到他会有的表情，我就开心！”

洛瑶雪低头去揪自己的荷包，不再说话。

三人从外堂花厅出来后，小心翼翼地去了池塘边的小亭。苏绿漪转动了一下亭下某处不起眼的石块，随着细微的“咔嚓”声，一处漆黑幽深的洞口出现在亭子中央。洛瑶雪惊呼：“这是？”

“暗道啊！”苏绿漪得意洋洋，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她岂能不多备几条出路？“狡兔还有三窟呢，厉害吧？”

洛瑶雪震惊极了，原是在话本上听过的东西，此时竟见着了真的？！

三人蹑手蹑脚地下了暗道，关上洞口后，春华秉烛走在前方，苏绿漪走中间，洛瑶雪在最后。苏绿漪道对她说道：“这条暗道通往隔壁街的客栈，那里夜晚可以租到马车。到时，我们坐马车到宫门外，自有人接应。”

“姐姐怎知那客栈夜晚还有马车？”

“因为.....那客栈就是我开的啊。”

“.......”

洛瑶雪抿着唇，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黑暗封闭的空间中，人的五识被无限放大，各种念头纷涌而至。这一刻，洛瑶雪忽然发现，相识了数年的手帕交竟有些陌生，她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身边的这名女子。

感受到她的沉默，苏绿漪回头：“怎么了？”

洛瑶雪摇摇头：“无事。”

不管如何，苏绿漪对她是极好的。从未瞧不起她舞姬之女的身份，也对她处处照料。单这些情谊，就足够她念一世了。想到这儿，洛瑶雪紧紧牵住了苏绿漪的手.苏绿漪还当她害怕，回头冲她笑笑，紧紧反握住了她的手道：“莫怕，我在。”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洛瑶雪鼻尖泛酸，两颗跳动的心脏通过相连的掌心紧紧靠拢在一起，一股暖流涌遍胸腔，刚刚还纷乱的心思立即便踏实了。她真心道：“有姐姐在，我不怕。”

人生能得一挚友，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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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中午，欢喜而来的中官，手捧圣旨，带着一大队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兰苑。结果，进门之后，来来回回找了数遍，除了外堂花厅处放了一个信封，整座宅院连个鬼影都没有！

中官傻眼，心慌，当场腿软。

这，这可如何是好？

回到宫中，战战兢兢地将信封交给主子，在陛下能冷冻结冰的脸色中，中官几乎被陛下周身的龙威压得喘不过气来。随着陛下拆开信封，一行看去，那愈发暴怒的神色，吓得那中官紧紧趴在地上，将自己缩成一个球体，恨不能当场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