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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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有如此关系？洛瑶雪颇感意外。

待她擦干头发,宫婢们也将正堂次间全部收拾了一遍。移坐到暖阁内，就见镜心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

“小主。”她欠身行礼。

“嬷嬷快起,不必如此。”洛瑶雪微微一笑,上前搀扶：“您是瞧着陛下长大的，也算长辈了。让您帮我照看这春禧宫已然是辛劳了，不用恁多虚礼。”

镜心原来的身份，她也略有耳闻。既是上任尚宫，此次回来自是不能等同于一般女官,所到之处六局众人处处都敬着。洛瑶雪不过才刚刚晋封美人，岂能对她呼来喝去？

镜心起身道：“小主客气，礼不可废。”

话虽这般说，面色温和却是不少。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亦知道了这洛美人是个聪明的。这般人物,又有陛下喜爱，未必将来没有一番造化。

“宫内老奴已派人检查过,并无异常。只是午膳还要小主等上一会儿，老奴已经吩咐小厨房重新准备了。”

“重新准备？”洛瑶雪蹙眉：“可是有何不妥？”

“倒也无太大不妥，就是在汤中夹杂了些许的马齿笕汁水,为防万一,重新做了。”

马齿笕，一种常用的中药,有利水消肿，消毒护心的作用。但孕妇不可食用。因为它药性寒凉还滑利，汁水对于子宫有明显的兴奋作用,会导致宫缩次数增多，强度增大。

洛瑶雪心头一跳，第一反应就是去捂肚子，沉了脸道：“好快的速度！”

上午刚刚出了旨意，中午便查出了不妥。想来不是今日安排的。

“可查出何处来的？”

春禧宫几乎已经是铁桶一片，竟还有人能将手伸进来？这般神通？

镜心淡淡地道：“经手之人皆是陛下新派，身家清白。还未查出究竟何人所为。不过小主且放宽心态，这只是个开始。”

“.....”听到这话，她还怎么宽心？

洛瑶雪苦笑：“我尽量。”

放不宽还不得自己把自己吓半死？这般明目张胆，就是个试探，谁也不会以为真会入到洛瑶雪肚子里。怀胎十月，如今才三个月。

确实是个开始。

另一边，充昭仪回到宫内，更衣卸妆。

小荷问道：“娘娘，您说，洛美人这胎能保住吗？”

取了耳环放到匣内，充昭仪瞧着镜子淡淡道：“这个，就要看陛下如何想了。”

想到那个凉薄到骨子里的男人，心口微微发痛。充昭仪扬起头，红唇微勾，略微带着一丝讽刺意味。

“七个月，日子还长的很.....”

路滑跌倒，导致小产？

真是笑话。

**

冬日的夜晚似乎来得特别快，用罢晚膳，天已全暗。莹莹的灯罩旁，洛瑶雪神色温柔地绣着婴孩小衣，每一针每一线都落得极认真。

玲珑与温夏在屋内伺候，薛立带着几名小太监垂手立在院中。李晟踏入宫门时，整个春禧宫内一片静谧。

随行的小太监要通秉，被王德阻了。缓步来到正殿外，将深棕色狐裘披风解下递给宫人，高大俊美的帝王挑帘进屋，温夏等人齐齐跪地。

洛瑶雪瞧见他，眸间一亮，将手中的小衣放下，起身行礼：“嫔妾见过陛下。”

扶她起来，李晟无奈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怎么还这般？”

洛瑶雪抿唇笑笑，顺着他的手起身。他虽允她除了太后谁都不用跪，她却不敢如此。

“陛下今日不忙了？”

自“均田令”被提出以来，皇帝似乎非常忙碌，一连数日都歇在了紫宸殿里。

牵着她的手坐到榻上，李晟拿起她绣的小衣，浅笑道：“今日下了圣旨，朕放心不下来瞧瞧你。她们可有为难？”

洛瑶雪将针线放到绣篮里摇摇头：“没有，姐姐们都极和善。”

嗤笑一声，李晟放下小衣，携了她的手放到腿上：“和善？她们若是和善，那汤中的马齿笕汁何处来的？”

“陛下都知道了啊？”洛瑶雪收了笑，眉间笼了一丝不安：“臣妾有点害怕。”

相见时言笑晏晏，下手时毫不留情。后宫里的这些女人，当真可怕。

李晟伸手，将她搂到怀里，金冠在灯光下折射出轻缓的光芒：“镜心在六局中根基颇深，有她在，六局宫正不敢像之前那般肆无忌惮。你且放心，一切有朕。”

“嗯。”洛瑶雪蹭了蹭他的衣襟，心一点点落回实处：“臣妾相信陛下。”

俗话说，腊八过后就是年。方清溪和苏绿漪的晋封仪式过后，宫中便开始忙碌起来。镜心从六局各司调了不少人手，将洛瑶雪的衣食住行安排的点滴不漏，让后宫诸人没有一点可乘之机，所以日子过得还算平稳。

除夕前一天，皇帝、太后、成贵妃等人给的赏赐也到了，安排雨晴清点入库，春禧宫内也装扮得甚是喜庆。玲珑知小主喜花，便自花开便日日从太液池旁的梅林，折些红梅放在屋内，进屋便能嗅到淡淡暗香传来，洛瑶雪甚是喜欢。

夏朝敬畏神灵，除夕当天早晨，皇帝和后妃都要设供祭祖，祈求神灵保佑。午膳时，皇帝要在太极宫宴请皇室宗亲，皇后或太后携四妃九嫔在长乐宫宴请宗亲女眷。晚膳，则是在太极宫设家宴，皇帝、太后、以及后宫嫔妃参加。

一年一度的除夕晚宴，后宫各处盯着春禧宫，洛瑶雪不能缺席。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斗争，洛瑶雪自然不敢马虎。从用过午膳便开始梳妆打扮，换上最得体的宫装头面，浅施粉黛，下午天还未黑，苏绿漪的轿子便到了春禧宫外，与她一起往太极宫去。

这是洛瑶雪第一次来太极宫。

巍峨的大殿建在高高的汉白玉丹陛上，九龙图腾刻在阶梯中央，左右两侧皆有禁卫，三步一个，衣甲着身。远远望去，气势恢宏，高不可攀。进得殿内，宴会的各项准备已然准备妥帖。首先瞧见的便是中央一张明黄的龙椅，椅前摆放着一张长长的御用方桌，那是皇帝的御宴桌。方上先摆冷膳、热膳、群膳四十品，后摆酒膳、茶膳二十品，再加上各种小食、配菜、汤品、粥、蜜饯果干等一共一百零八品。

皇帝一侧设太后凤桌，桌上摆的与皇帝相差不多，不过菜品减少为八十二品。贵妃桌设在皇帝的右手边上，所摆放菜品减为六十四品。其余嫔妃皆为三十二品菜样。区别在于，四妃可没人单独一桌，九嫔为两人一桌，其他人则是三人一桌。

皇室家宴中，尊卑君臣制度严格。所有嫔妃的座位按照品级自高向下、自南向北、东西相对排列。皇帝所用餐具为金龙盘、金龙碗、金勺、金筷。太后与贵妃所用为里外全黄暗云龙盘碗、金勺、金筷。贵妃以下则不能用金具。

洛瑶雪面上不显，心下却极为紧张。此时殿中已有不少人在，瞧见她们进来，众人的目光就像利箭一般，齐刷刷的射来，直直落在洛瑶雪的身上。哦，不对，准确的说是她的肚子上。

伺候的小黄门立即上前，引了她们往各自的座位上。她的位置在苏绿漪下首处，相隔不远，同桌的两个都是熟人：楚玥、岳灵琼。

见她过来，岳灵琼微笑地打了个招呼，楚玥则是面色淡淡地，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挪，似乎唯恐与她沾上边。

“楚姐姐这是何意？”岳灵琼不解。

楚玥瞧了一眼洛瑶雪，轻嗤：“如今洛美人可是怀着龙嗣，金贵的很。我等可碰不得。万一有点什么事情，关系可就撇不清了。我劝岳才人也是离远一点的好。”

玲珑皱眉，咒谁出事呢？！

洛瑶雪搭着玲珑的手上前，眉眼弯弯地问：“姐姐说的事情，是何事情？”

楚玥哼了一声，没有回话。岳灵琼笑得有些尴尬，不过也是下意识地离洛瑶雪远了些。

提裙入座，洛瑶雪也不介意二人的疏离。

其实，楚玥的这种性子她还挺喜欢的，最起码直爽，不会暗箭伤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盘龙柱上的夜明珠盒逐一开启，柔和的灯光洒满整个宫殿。韶乐想起，就听宫外传来太监的尖细的嗓音。

“陛下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贵妃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