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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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孩子有多痛？

从小腹处开始一阵阵的抽痛,宛如来月事时疼痛的十倍，百倍,蔓延到四肢百骸,犹如全身骨头都被打断了一般，整个人从中间被人劈成两半。

洛瑶雪没有精力再去想什么无根香，什么去母留子，口中咬着镜心递来的棉布，耳畔是焦急的呼唤,意识越来越模糊，时昏时醒。

“小主，深呼吸，用力！用力！”

“瑶雪妹妹,坚持住！深呼吸！”

“......”

她们在说什么？用力？对,对，对,用力，用力。

我不能昏过去，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此时,洛瑶雪才知道,痛到极致不是麻木，而是灵肉分离。感受着腹中胎儿与她一寸寸剥离,犹如割肉刮骨一般，身体几乎要不可承受这种痛苦，但她的理智却如同在澎湃的海浪中屹立的磐石般,一直在坚持。

为了孩子，她的孩子，从她血肉中孕育的另外一个生命。

一盆盆鲜红的血水从内间端出，不知过了多久，“啊——”随着女子嘶哑的长呼，内间传来稳婆激动的声音：“出来了出来了！”随后“啪”的一声，传来婴儿“呜哇——”响亮的哭声。

太后猛地站起身来，面色激动。后宫的嫔妃也纷纷上前，望向内殿的大门，恨不得当时就冲进去。

后宫，终于有孩子了！！！这可是第一个顺利降生的皇子！！！

报喜的温夏出来，太后立即攥着她的手，目光噌亮地问道：“皇子还是公主？”

“回太后，是个小皇子，十分康健。”

“好好好，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此时太后再顾不得规矩，推开宫婢的搀扶，快步挑帘进了内室。还未等走到跟前，一股刺鼻的腥味便铺面而来，稳婆慌乱地抬头：“不好了！小主血崩了！！！”

无根香，产自沃菊国。状成白色，无毒，但若是浸泡于水中，则会散发出一种极淡极淡的清香，可滋养女子肌肤。但孕妇不可用。因为此香会渗透到人体之中，将吸取母体养分滋养婴儿，婴儿愈康健，母体越虚弱。

待到十月分娩，孩子瓜熟落地之时，便是母亲衰弱身亡之日。

所以，又名去母留子香。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快给洛美人止血！”苏绿漪冲她们吼，然后冲出帐外，抓着赵楠的手焦急道：“赵师兄，快，快想想办法！”

“无根香不是毒药，吸入后无解。不过好在小主未及足月便提前早产，还有一丝希望。”

“那，那该如何做？”

“这......”赵楠皱眉，不管怎样，那是皇帝的嫔妃，现在连太医都守在外面不敢进。他又不是真的太监，更不能进帐去看，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药丸来给秋月，肉疼地道：“这是大师兄配的回春丸，先于她服下，能吊着命。至于其他的，到底能不能活，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跟大师兄求来的三粒回春丸啊！一下子给出去两颗，心在滴血！！

不过，瞧了瞧焦急的苏绿漪……罢了，给就给了！

秋月不敢耽搁，点点头：“好。”

太后虽然一心扑在自己皇孙身上，但也知道若是洛瑶雪出了什么好歹，待明日皇帝回宫，定然会怪她。于是将恋恋不舍地将怀中婴儿递给身侧宫婢，上前去瞧。洛瑶雪此时筋疲力竭地已经昏了过去，巴掌大的瓜子脸苍白消瘦，身下大片大片的血迹染红了锦被，瞧得人心惊。

她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所有人：“你们听着，若洛小主有什么三长两短，哀家要你们全都陪葬。”

众人齐齐跪地：“诺。”

苏绿漪暗自恼怒，这老太婆在这儿真碍事！

她强忍怒气，上前劝道：“此处污秽，太后不若先出去等候，嫔妾在这儿看着。”

太后正有此意，拍了拍她的手，和蔼道：“那辛苦你了。”

说罢便又抱了小皇子，带上奶嬷嬷往外走，却被镜心给拦住了。

“太后娘娘，小皇子早产虚弱，您不能带走。”

太后冷笑一声，瞧着她道：“镜心，你以为你还是六局尚宫吗？你当此处是当年的昭阳殿吗？任由你管辖？哀家如今是太后，是六宫之主。你凭什么阻拦哀家？”

回头瞧了一眼帐内生死不知的洛瑶雪，太后道：“还是看好你主子吧。她今日能不能活，就看你怎么做了。”

说罢不再管镜心如何，抱着孩子扬长而去。

“.......”镜心瞧了瞧太后离去的背影，又瞧了瞧被一众宫人围住的洛瑶雪。目露挣扎。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选择回到了床边。

无论如何，先保住小主的命才是最要紧的。

苏绿漪回到床边，扶着洛瑶雪，由秋月将药给她喂下。镜心本想阻止，但想到现在的情况，她除了相信苏绿漪也没别的选择，便没阻止。

苏绿漪问：“可禀了陛下？”

镜心道：“昨夜老奴便派人去皇庄了，但一直没有消息传来。早上又派了一批过去，依旧没什么动静。许是陛下在忙.......”也或许是消息根本就没送出去。

她可以将春禧宫打成铁桶一块儿，但出了春禧宫，整个紫禁城就如同一滩望不见底的深水，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了。

苏绿漪明白她的意思，低头瞧了一眼危在旦夕的洛瑶雪。她对秋月道：“我如今不能走，你让春华亲自出宫，到皇庄将情况告知陛下，务必要快。”

秋月点头：“诺。”

两粒回春丸下去，洛瑶雪虽还未醒，但血好歹是止住了。天色由明到暗，春禧宫内气氛肃杀依旧，高高的宫灯挂在殿门外，春华一直未归。苏绿漪的心越来越沉。

终于，到了第二日上午，李晟回来了。

**

昏睡了多久，洛瑶雪不知。好似很久了。耳边似乎一直有人在与她说话，那淡淡的草木香将她包裹，熟悉又令人心安。

似乎有什么东西她忘了。

什么呢？

洛瑶雪使劲儿想，使劲儿想，终于想起来了！

孩子！

她的孩子！

对，她的孩子呢？去哪儿了？

眼皮好沉，好想继续睡。可是不能，不能再睡了，她要去找她的孩子。

这么久，孩子一定饿坏了，一定在哭了，不能再睡了，要醒过来，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