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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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瑶雪眼瞧着李晟过去,脚下动了几动，还是没能迈开步子，目光却一直集中在皇后行礼之后,帝后相携的手臂上。这种感觉像寒冬腊月吃了一口冰冷的青杏,寒意夹杂着浓烈的酸涩传遍全身,修剪整齐的指甲陷入掌心,渗出点点猩红。

“小主,该走了。”

暮色四合,永安宫外已掌灯。前几日到了这个时候,洛瑶雪都会乖觉的离开,然而今日她却不想走。

李晟与苏绿漪举止亲密,她虽难受却还能坦然处之。因为苏绿漪值得,也配的上。

但是看到他与别的女子相携同行,她却无法说服自己心如止水。他曾口口声声说爱她，现在却无视她去拥抱另一个女子。难道所谓的爱，就这么廉价么？

她做错了事,他可以斥责,可以怪罪,可以惩罚,为什么偏偏要视而不见,难道真的就一点都不在乎了么？

洛瑶雪不信。

都说君王薄情寡恩、喜新厌旧，洛瑶雪不信。

“今晚,我们不走了。”

她就守在此处,瞧着他与别的女子共度良宵。她要看看，李群玉究竟有多狠的心肠。

想到这里，洛瑶雪提裙直接跪了下来，将温夏递来的披风解下扔到地上,任由秋夜的冷风刺骨穿过，唇色逐渐苍白。

永安宫内，何皇后殷勤地前后伺候，李晟心不在焉。他虽看不到，却也没听王德禀报说洛瑶雪走了，便知晓她还在外面。更衣洗漱完毕，李晟又慢吞吞地用了一碗夜宵，还是没能听到王德传信儿，便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亥时中了。”何皇后答。

“王德呢？”

“王公公还在殿外候着，陛下可要传唤？”

“不用了。”李晟道：“朕今晚心中烦躁，皇后可否为朕弹奏一曲？”

何皇后大喜，往日里皇帝来了洗漱完毕直接就寝，甚少与她闲话。今晚不仅吃了她备的羹汤，还要与她闲坐听琴，怎不让她惊喜？

连忙吩咐侍女备琴，何皇后道：“不知陛下想听何曲？”

“随意。”

“那臣妾就献丑了。”

宫人们架好琴，何皇后端坐于琴后沉吟了一瞬，便弹奏起了《花好月圆》。嘈嘈切切，如珠如玉，情真意切。可惜君王根本无心倾听，支首闭目想着自己的事情。

一曲罢接一曲，直至三更夜深，迟疑的步伐从殿外传来，李晟立即睁开了无神的眸子，坐直了身子。王德上前小声道：“陛下，洛美人在殿外跪了一个多时辰了，奴才瞧着美人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奴才劝不动，陛下要不要去看看？”

眉间含了一抹怒意，李晟倏然起身，惊得何皇后指下一错“噔——”断了一根弦。

君王瞧都没瞧一眼，转身出了殿门。何皇后面上失了血色，此时她如何不明白？皇帝根本不是在陪她，而是将一颗心都系在殿外的女子身上！

李晟勃然出门，分毫不差地朝着洛瑶雪的位置走去，若是不知内情的人，根本瞧不出他有眼盲之疾，举止行动皆与常人无异。

洛瑶雪挺直脊背，倔强地抿唇，瞧着他含怒而来。

“洛瑶雪，谁准你跪在此处的？！滚回你的春禧宫去。”

“我不。”一句话将洛瑶雪的眼泪给逼了出来，她抬起袖子擦擦泪：“我就跪在这里，不会打扰你与皇后休息，你们只管亲热好了，就当我不存在。”

跟着出来的何皇后，听到这话牙都要咬碎了。好啊，一个小小的美人还想来她宫里劫人？演这出苦肉计给谁看！

她厉声喝道：“洛美人，你这是何意？！”

话音未落，李晟便侧头，空洞的眼神扫了一下何皇后，冷声道：“夜深了，皇后先去休息吧，此处的事就不必操心了。”

此话无异于一个耳光，打的何皇后脸颊生疼。区区一个美人，她连句重话都说不得了？！

“陛下！”

“王德，送皇后回去休息。”

不甘不愿的何皇后狠狠地挖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洛瑶雪，只得含恨行礼退下。

洛瑶雪伸手去拉君王的衣摆，哽咽道：“我知道是我不好，不该欺骗你诈死离开。你怨我，怪我，恼我，罚我都可以，但是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李晟没有出声，洛瑶雪脸色惨白，手指一点点用缠绕明黄的布料，拽的更紧了些，仰头哭道：“群玉.......我膝盖好痛.......你就，一点都不疼我了么？”

“群玉，我站不起来了.........你抱抱我好不好？”

李晟的唇绷的紧紧的，手掌握了几握，最后还是没忍住弯腰将打起横抱：“传御医到春禧宫，备撵。”

“诺。”

正是因为看不到，君王更无法硬下心肠去挥开她的手。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那么柔软善良的瑶瑶，得受了多少的苦，才学会这般示弱？他怎么会不疼她？怎么会不想抱着她？他只是怕，这一抱就再也不想放手。

王德瞧着主子比往常快了几分的步伐，又喜又忧。喜的是主子终于不跟自己较劲了，忧的是洛美人千万千万别再出什么变故。

紧紧搂着李晟劲瘦的腰身，洛瑶雪将头深埋到君王衣襟处。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新香味，让洛瑶雪有种雏鸟归巢的踏实。可鼻间却酸的更厉害，眼泪如决堤一般止不住，洛瑶雪趴在他怀里放声大哭。李晟搂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眼睛亦有几分酸涩。

匆匆的华盖仪仗停落在春禧宫外的那一刻，宣告洛美人的胜利。能从皇后宫里抢人，破了三年来皇帝初一、十五歇皇后宫里的规矩，自此再无人敢轻视这个重新归来的洛美人。

清晨时分，洛瑶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君王优雅的下颚。她愣愣看了好一会儿，由紧抿的薄唇到挺拔的鼻梁再到紧闭的凤眸、浓密的剑眉，直到感受到他清浅的呼吸，才确定此时确实不在梦里。忽地，她又红了眼眶，抬手搂住他的颈子将头深埋进去。

君王被肩头的湿意惊醒，托起她小脸一边用手指给她拭泪：“怎的还是这么爱哭？”

“我害怕。”

“怕什么？”

洛瑶雪抓住他的手，带着哭腔道：“我怕你不原谅我，真的要我滚，不要我了。”

李晟沉默了一会儿，重新将她搂到怀里，低喃道：“洛瑶雪，你还真会倒打一耙。”

率先背弃的是她，而后耍弄小心机的也是她。

即便如此，他又能怎么责怪她呢？

骂也骂过了，打又舍不得打，一直这样僵持总也不是办法。

“来人，更衣。”

起身下床，由宫人伺候着更衣，李晟道：“昨日回来的路上你哭昏睡了过去，膝盖处虽上了药，却也要将养一段时间，皇后那里就不必去了。”

穿戴整齐后，李晟坐到床边，盯着她瞧了一会儿：“朕不知你为何回宫，想来左右也不过是那几个原因。李旬你是不必想了，他定然是要死的。皇儿你也不要想了，那是我夏朝的储君。萧行舟........若是你真的喜欢，朕可以准他辞官，你们只要保证别再出现在朕眼前，朕就不找他麻烦。”

“你说真的？”洛瑶雪红着眼眶问。

当然是假的！

李晟勾了勾唇角，笑的虚伪寡淡：“真不真，你选一下不就知道了。”

王德说错了一件事，陛下是不会无缘由的迁怒一个人，但是若洛瑶雪跟的选择跟萧行舟走了。李晟绝对会先抄了萧家满门，再弄死萧行舟。夺妻之恨，没有哪个男人能忍。

而且，他是给过她机会的。

既然回来了，这辈子就别想再逃开他，哪怕死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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