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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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后半段,林童睿终于寻到机会，拉着奈奈走出了宴会大厅。

今夜的月色很好，清清冷冷地洒在淡白色的花雕回廊檐上。

奈奈看着父亲欲言又止的模样,说道：“爸,有什么你就说，不用吞吞吐吐。”

“那个...爸想跟你道个歉,让你半路回去的事，的确不厚道。”

“没事。”

奈奈早已经习惯了父母的朝令夕改,小时候，林雪柔不要的玩具，奈奈拿过去玩，林雪柔见了又要拿回来,父母也会责令奈奈还给姐姐。

一开始,奈奈会哭闹、会觉得委屈，可是久而久之,她就明白了,自己和姐姐在父母心目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奈奈,你是怎么认识顾总的？”林童睿东拉西扯一番之后，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奈奈说道：“不是很熟,之前心脏病发作，他机缘巧合救了我。”

“噢噢,那...快要好好感谢人家。”

“嗯，我请他吃过饭的。”

林童睿有些震惊,奈奈和顾聿宁竟还一起吃了饭。要知道，圈子里多少有身份有地位的老总想要请顾聿宁吃顿饭，连机会都摸不到,奈奈竟说得如此轻松...

“奈奈，既然你和顾总这么熟，你看，爸爸公司业务如果能跟风娱集团...”

“爸。”奈奈打断了他的话：“你之前提出带我来参加这次晚宴，是因为我和姐姐很像的缘故，对吗。”

林童睿微微一愣，没想到奈奈会这么问。

“这...”他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不是，好像有点违心。

“所以，这个世界上所有好的东西，都是姐姐的，就算姐姐丢弃不要了，都不能给我。”

“你不要这样想。”

奈奈冷淡地说：“爸，我帮不了你，有什么事，请姐姐帮忙就好了。”

她望了望厅堂中刚碰壁臭着一张脸的林雪柔：“看她有没有本事，帮到你们，就像你们当初无私宠爱她一样...”

奈奈说完，转身离开了回廊。

林童睿叹了一声，没有叫住她，扪心自问，他对奈奈的确是有亏欠的。

林雪柔来到父亲身边，怨毒地看了奈奈一眼，说道：“爸，你看她，她也太嚣张了，以为有顾聿宁撑腰就多了不起了似的。咱们回去告诉妈，下个月不给她生活费，看她还能不能这般嚣张！”

“住嘴！”林童睿斥了林雪柔一声：“还不都是因为你！”

林雪柔从来没有被父亲这样吼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凄声道：“爸，你怎么帮她不帮我...”

林童睿没有理她，离开了宴会大厅。

林雪柔望向了宴会厅里的奈奈，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初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小丫头，竟然也开始长出爪子反抗了？

她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

晚上，顾聿宁送奈奈回学校。

一路上，奈奈似乎欲言又止，盯着他看了好几眼。

顾聿宁坐在林肯车座驾上，闭眼小憩，但也能感觉到身边女孩的拘谨和内心的一丝慌张。

“你想说什么？”他开口，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默。

“只是不知道，顾先生您为什么要这样帮我。”奈奈咬咬牙，说道：“外面那些传言，我是有所耳闻，顾先生您从来不会这样...对其他人。”

如果他是个风评不好的花花公子，奈奈倒还能清楚知道这家伙想要什么，偏偏顾聿宁洁身自好，从来不沾染娱乐圈这些潜规则。

奈奈一时间...也有些困惑了。

顾聿宁心思剔透，明白了小丫头脑子里在捯饬什么黄色废料。

他睁开眼，侧过身缓缓移向她。

小丫头扎着一个丸子头，瘦小的身子缩在他的西装外套里，皮肤白得剔透若雪。

面对顾聿宁扑面而来的强大压迫感，不住地往后缩，后脑勺都靠到车窗玻璃上了。

顾聿宁看着小丫头的脸蛋，因为苍白的病态感，因此格外显得柔弱可欺。

他伸出指尖，抬了抬她的下颌，直言道：“觉得自己很漂亮。”

奈奈实诚地点点头：“嗯。”

顾聿宁似乎被她逗乐了，越发来了兴致，手顺势抚到了她苍白的脸蛋：“漂亮到...足以令我倾心？”

奈奈脸颊蓦然胀红，推开了顾聿宁的手，说道：“顾、顾先生，请你自重。”

顾聿宁见小丫头耳垂都染了红，娇滴滴可爱极了。

她看着他说：“我现在还没有进娱乐圈，就算进了，我也不会这样做。”

顾聿宁扬扬眉：“这个圈子，没你想的这样干净。”

奈奈坚持道：“至少，也还有一些干净的人存在吧。”

比如，她藏在心底的那个人。

顾聿宁听到她说这样的话，心情舒缓了很多。

他太明白了，从小吃苦受委屈的孩子，一点点甜头，就很容易让他们行差踏错，只有真正心智坚定的人，才能看到璀璨群星背后的...皎白月光。

他嘴角笑意更甚，戳了戳奈奈的额头，说道：“你小脑子到底想什么，我对你有兴趣？喂，你成年了没有？”

奈奈看着顾聿宁嘴角似乎恶作剧得逞了一般的笑意，知道是被他开了玩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

他怎么那么坏啊！

比顾平生还要坏，难怪顾平生提到他哥，总是一脸的不服气。

“你...你怎么就不能对我有兴趣了！”奈奈挺了挺胸，她觉得自己也不算太差吧。

“瘦得跟竹竿子似的。”顾聿宁嫌弃地扫了她一眼：“我手底下随便拉个女星，都比你有女人味儿。”

奈奈撇撇嘴，望向窗外，不搭理他了。

“的确只是意外遇上，顺手扶一把。”顾聿宁解释道：“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下去，我不会再帮你什么。”

听到他这样说，奈奈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又不是傻子，太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父母对她的爱，尚且不能做到无私，更何况陌生人。

*

这件事之后，本来奈奈以为，母亲舒宁会断掉她的生活费，却没想到，月末的时候，不仅生活费如期打过来了，而且卡上还多了两千块钱。

一开始，奈奈还以为是谁汇错了，她打出了明细表，确认了汇款的卡号确实是母亲的账户。

她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过去，电话那端，母亲的态度和过去截然不同，用一种非常耐心而温柔得调子，关心她的学习生活，又问她有没有犯病...奈奈挂掉电话，表情很淡漠。

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忽然改变态度，但她唯一知道的是——

只有当她不再以弱者的姿态面对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才不会把她当成弱者。

周末，奈奈应关山的邀请，去那部网络校园电影的剧组，试镜女一号。

过来试镜的女孩，基本上都没什么名气，有十八线的女艺人，也有一些网红、美妆博主之类的。

可见，这部电影确实是小投资的电影，片酬应该也不会太高。

对于奈奈来说，现在正是经验累积时期，她只挑剧本和导演，挑那些能让她有所进步和成长电影。至于片酬多少，不是最重要的。

奈奈和几个网红妹子坐在休息室排队等候试镜，顺便翻开了剧本，熟悉呆会儿要试镜的内容。

就在这时，门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奈奈抬头望去，只见林雪柔走了进来。

看样子，她也要来面试女主角。

剧组人员一看到林雪柔，眼睛都亮了，没想到这部小成本的网络电影，居然还能请得动真正的明星，他们恭敬地讲林雪柔请进了休息室，给了她剧本，让她熟悉熟悉。

林雪柔身边跟着两名助理，帮她提包拿衣服，又给她倒咖啡，声势很大。

其中一名助理问制片人：“我们雪柔姐来了，还需要试镜吗。”

制片人为难地看了看休息室里等候的女孩们，笑着说道：“雪柔姐，您别介意，基本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

林雪柔伸了个懒腰，说道：“那就试吧，来都来了，不试一下，怎么会甘心认输呢。”

说这话的时候，她意味深长地扫了奈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