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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白衣文士停下脚步,问道:“不知袁公子叫唤在下所为何事?”

“先生也认得在下?还不知先生高姓大名?”袁熙也问道。

“袁二公子地大名谁人不知。”白衣文士微微一笑,说道,“在下颍川人陈群,陈长文。”

“原来是长文先生,昔rì在京之时,在下跟令尊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陈侍中现在何处?”袁熙赶紧回礼说道。

他心中暗暗惊呼。想不到陈群这个历史上,魏国的辅政大臣竟然在下邳,在同住一个别馆。陈群的九品中正制,开启了门阀政治的先河,此后门阀政治持续到唐朝近四百年。

“劳烦公子惦记。前些年西凉军寇略颍川,在下跟家父正避难徐州东海。如今兖州军寇略徐州,蒙陶使君照料,在下跟家父暂避在此。”陈群答道。

袁熙点点头,说道,“想不到因一场兵祸,在下跟陈侍中在此重遇。还请先生带我去探望陈侍中。”

袁熙心中默默想起,历史上陈群确实举家到徐州避难,刘备赏识他的才干多次征辟,但陈群这个士族名门子弟并不领情。

陈群答应一声,带着袁熙等人来到别馆内一个院落。等陈群去通报后,袁熙被请了进去。

陈纪已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虽然须发花白,但并没有陈群对刘备说的,那样染病已久的样子。

“陈侍中,晚辈袁熙有礼了!”袁熙施礼道。

“哎呀,二公子快来坐!”陈纪赶紧让陈群招呼袁熙、郭嘉、贾诩三人坐下。

“陈侍中还记得在下?”袁熙问道。

陈纪抚了把长须,笑道:“是老夫辞官那年吧,公子跟令尊来送地老夫。当时你才十一二岁,但已经是洛阳有名地小才子了。”

回忆起京中旧事,袁熙也笑了笑,说道,“难得陈侍中还记得在下。想不到一别好几年,在这徐州他乡能再次见到您。”

“老咯,老咯!”陈纪长长叹息道,“也不知这把老骨头是否要葬在这异乡。”

“方才听令公子说您抱病在身,不知是否严重?我青州倒是有几个名医,陈侍中要是不弃可来治病修养。”袁熙说道。

“唉,是腿脚地老毛病了,也不太碍事,只不过风雨天走不得路而已。长文他是夸大了。”陈纪说着皱眉道:“公子老是称老夫地官职,岂不分生了?我与你父亲算是同朝为官的旧交好友。不妨叫我一声叔伯。”

“那容在下称您一声陈世伯!”能跟陈纪攀上关系。袁熙自然是求之不得。

陈纪笑了笑,问道:“公子带兵来帮陶恭祖退敌的吧。不知外头战况怎样了?”

袁熙叹息着摇头,“曹cāo算准在此天灾之际侵犯徐州,我带来的兵马不多,不足以扭转战局。而曹cāo兵势凶猛凌厉,下邳怕是守不住了,陶使君不rì就会下令撤离。”

“啊!这可如何是好?”陈纪惊呼道。

“陈世伯宽心,撤离下邳时不妨来我军中,如此可确保您一家周全。”袁熙建议道。

“啊,显奕你费心了,只是不知撤离下邳后你跟陶使君要去何处?”陈纪再问道。

袁熙犹豫了一会,说道:“曹cāo气势汹汹,摆出一副势必吞并徐州,谋害掉陶使君地态势。在下已建议陶使君暂避青州,等他rì我父亲腾出功夫来,再打回徐州。”

“想不到才过上几年安稳rì子,徐州又要变成交战的凶地了。”陈纪不住感叹。

“陈世伯,如今河北被我父亲平定,青州、冀州还算安稳之所,您不妨到那里定居。”袁熙邀请道。

“这个,只怕劳烦公子了。”

“陈世伯哪儿的话,您能到我青州定居,在下也能时常登门拜访请教。”袁熙说道。

陈纪想了想,徐州兵祸连连,还真呆不下去。如今稍为安稳的地方,除了偏居一隅的荆益,就只有河北了。

“那有劳二公子你为我家安排了,在下感激不尽。”陈纪客气道。

“哪儿的话,陈世伯只管安心,待撤离下邳之时,我会让一队兵卒护送您一家先行离开。届时安排世伯你乘海船先回青州。”袁熙说道。

“海船!这个使得么?”陈纪惊疑道。

陈群凑到父亲身边,说道:“如今徐州遍布曹cāo军,海路相对安全一些,只怕陶使君也会走海路去青州避祸,二公子如此安排乃甚为照料咱们家。”

“噢!那有劳公子你安排了。”陈纪感激道。

袁熙微微一笑,只要陈纪一家也到青州避祸,那陈群就跑不掉。历史上,陈群曾为曹魏地御史中丞,后又任吏部尚书,尚书令,镇军大将军,领中护军,并录尚书事总揽朝政。

曹丕死后,陈群还受遗诏辅政。其可谓三朝元老,为曹魏制定礼制及官制,能竭忠尽职,是个治世之才。

顿了顿,袁熙又问道:“方才刘玄德也来探望陈世伯吗?您跟他是何时有的交情?”

“唉,哪有交情。”陈纪摆摆手,露出不屑的表情,说道,“他因为我们家的名望,三番五次来招揽长文。”

“陈家乃是颍川望族,他来招揽长文兄长也不奇怪。”袁熙答道。

“哼,就那个贩屦小儿?”陈纪不屑的神情更加明显了,“小地方出来的乡民村夫,打出个汉室宗亲的名号就四处招摇,也不知是真是假。”

对陈纪如此抵触的反应袁熙见怪不怪,这个年代出身名门望族的这些人,大都清高自傲。他们当中很多人瞧不起名门士族以外地一切人,仿佛天生高人一等。

不过正因为如此,袁熙更加高看刘备了,在这样的时代最终能三分天下有其一,比袁绍、曹操、孙坚等人开局难多了,所以袁熙和曹操一样,本能的对刘备多了一份忌惮。

对陈纪如此抵触的反应袁熙见怪不怪,这个年代出身名门望族的这些人,大都清高自傲。他们当中很多人瞧不起名门士族以外的一切人,仿佛天生高人一等。

时人也都以士族门阀为尊荣,士族中人自视甚高,家族间的联姻也要讲究门当户对。像袁家这种四世三公的大士族门阀,家中出来的子弟哪怕再不济,他人也会给三分面子。

这也是陈纪对刘备傲慢敷衍,而对袁熙礼遇有加的原因。怪不得后来人们都说袁熙有了一个好出身,所以成功比其他人容易,这话有对的成分,不过也不全然,好出身没有能力照样被历史淘汰,历史上的袁家,刘家,尔朱家,比比皆是,好多因素的。

而曹cāo虽是官宦之家,但乃宦官之后,声誉上是远远不及袁家的。正是曹cāo的出身,使他体味到寒门子弟的辛酸,如此就有了唯才是举令的出现。

另一方面,曹家毕竟是朝廷册封的世代官吏,其政治资本比不上袁绍,但比刘备却是丰厚许多。这也是历史上陈群拒绝刘备的征召,而后又投到曹cāo帐下的原因。

说起来袁熙对自己的父亲袁绍还是有几分信服的,袁绍虽然也是出身名门望族,但因是庶出,所以袁绍也能折节下士。

虽然他骨子里是门阀士族那股傲气,至少也能做做表面文章。诸如沮授、田丰、审配等士大夫文人对他死心塌地。这不是没有原因地。

“说起来在下也听过令公子的才名,颍川果然多才子。”袁熙笑道。

“唉,跟公子比起来,小犬算得了什么。如果他是大雁,那公子就是凤雏。”陈纪笑道。

“青州尚缺文吏,不知长文兄可愿来任职?”袁熙试探道。

“这个。青州才俊何其多,而家父年事已高……”陈群婉言道。

“唉。长文年纪也不在小,是该某个任职了。蒙公子不弃,待去青州后老夫就让他给公子做个小书佐。”陈纪说道。

“长文兄大才,在下怎敢让他做个书佐。最少也是个郡守,亦或是从事。”袁熙高兴道。只要陈纪答应下来。陈群只有服从的份。

陈纪笑着直抚长须。陈纪也是望族名士,但他在朝中的官职不高。他自然想给儿子谋个好前程。而此时袁家,袁绍的声望一时无二。陈纪自然想让儿子搭上袁熙这条大船,以便rì后再攀附上袁绍。

袁熙再跟陈纪唠叨一阵就辞别了他们父子,陈纪让陈群将袁熙等人送出去。

一出到院落,陈群向袁熙等人拱拱手。说道,“二公子,蒙您照料,在下感激不尽。”

不等袁熙答话,郭嘉就笑道:“不久之后就要跟长文兄一起共事了,想不到啊!”

袁熙不明就里,但他能听出郭嘉语气里淡淡的讥讽。

“几年不见,奉孝兄你倒跟了二公子,如今也当上一州之重臣了。只是愈是身处要位,就愈要身正为范!”陈群硬邦邦地答道。

陈群为人虽然清尚有仪、雅好结友。却也不苟言笑、公正直言。其实他们两人早就认识。在颍川时,两人都是颍川书院学子。但陈群出身名门望族,跟郭嘉相交不深,又见郭嘉平rì里放浪形骸,自然而然地产生嫌弃厌恶之感。他们天生八字不合,历史惯性真是大。

郭嘉又年轻,也是狂放不羁,除了荀几个好友,他也不屑于跟那些名门子弟为伍。一来二去陈群、郭嘉两人因几次冲突产生芥蒂,那时有荀彧这个和事老在,他们闹将不起来。可是分别多年后再次相遇。两人不自觉想起先时旧事。

“长文兄。你跟奉孝是旧识?”袁熙问道。

“昔rì跟奉孝兄、文若兄他们同在颍川学院求学,倒是认识。”陈群答道。

“他乡遇旧识。此乃值得庆贺之事,不如今晚过我这来共饮一杯。”袁熙建议道。他隐隐察觉两人又矛盾,也想趁此机会化解掉,毕竟两人今后是要一起共事地。

“公子好意在下心领,只是大战在即,不当再宴饮,要是耽搁了军务,在下吃罪不起。”陈群拒绝道。

袁熙语塞,他想不到陈群竟然跟田丰那个老顽固有些像。

等回到房间里,袁熙才向郭嘉询问事情的缘由。

郭嘉委婉地诉说一遍,并解释道:“我跟他虽然牵扯个人私事,却不会因私废公。”

“想不到奉孝你这般潇洒之人也会记仇。”袁熙笑道。

郭嘉摇头苦笑,说道,“倒不是我记仇,每次闹事之后我都是一笑而过。只是长文刻板得紧,每次都揪我地不是。”

袁熙也不知如何处理两人的事。郭嘉是懒散放浪惯了,不是曹cāo、袁熙这样的君主是不能容忍他这般不治行检的臣子的。陈群清尚耿直,要是这样地人在手下任职,一定是三天两头检控郭嘉的。

其实田丰、王修等人也是多次检控过郭嘉,但都被袁熙压下来。再则郭嘉虽然放浪懒散,大事上却是表现出sè,田丰等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恐怕今后奉孝不得清静了。”贾诩难得地笑道。

在袁熙心里,他更喜欢贾诩这样的臣子。不但才智高深,还懂得为人处事。不但善解上意,还懂得保全身家。

虽然是个老狐狸,却也是仕途上的不倒翁。而郭嘉虽然才智非凡,却过于光芒四shè,要是投在袁绍之类君主手下,恐怕命不长。

郭嘉摇摇头,说道:“长文有时虽然刻板。却是个难得地政才。他jīng通古今礼法吏制,擅长执法说理。要是在朝中,必是尚书之才。”

袁熙笑了笑,“看来奉孝还是他知己,不若我为你们两人劝说和解。”

“有些事是不能强求的,就是我愿意和解。但长文还是会秉公执法。如我触犯礼制,他还是会检举于我。”郭嘉直摇头。说道,“我是不会因私而废公地,公子且宽心。”

袁熙吁出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兖州军大营。

曹cāo带着一众亲随视察下邳城外cāo练忙碌的兵卒。

“水源囤积得怎么样了?”曹cāo问道。

“秒才将军亲自在督促,再有一天就能积够了。”赶回曹cāo中军的程昱答道。

曹cāo用马鞭遥指下邳城,“父亲您等着。不久之后我就会取下陶谦小儿的头颅祭奠您!”

“主公,袁熙赶来跟陶谦汇合,他手下不乏才高之士,水攻之策恐怕会被识破。”荀攸提醒道。

“识破又如何?”曹cāo冷笑一声,“他们弃了下邳城更好,至少不用将此地变成一片湖沼。不过没了下邳。陶谦只能龟缩广陵,如此徐州指rì可破。”

“只怕陶谦会寻求袁家地庇护,随青州军回青州或冀州。”荀攸再提醒道。

曹cāo沉默下来,其实几人之间心照不宣,复仇始终是个幌子,曹cāo的真正仇人不知所踪,吞并徐州才是曹cāo本质目地。

“袁熙几千人马,还想折腾出什么花样!”乐进不禁恼怒道。

“袁熙虽然区区几千人马,不能影响大局。我猜他出兵徐州。一来为了做出结交陶谦的姿态,二来是奔着糜家跟徐州的钱粮。”荀攸分析道。

“结交陶谦?”乐进不解道:“陶谦败亡在即,袁熙当真是盘算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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