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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津。
黑夜中,白马津前面燃起数不清地火把,战鼓声号角声更是不绝于耳。
一队队地兖州兵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将柴草扔到冀州军地营垒前。大火熊熊燃起,虽然杀伤效果不大,但对敌军士气的打击是毋庸置疑的。
简易云梯、摺叠桥、撞车、填壕车、行天桥等器械被推到白马津的营垒前,兖州军的弓弩手更是毫不吝惜地倾泻箭支。
栅栏土墙上的高览脸上变sè,他实在预料不到兖州军准备得如此充分。如此兵力,如此器械,别说拿下这座简易的营垒,就是拿下一座中等大小的城池,应该也不成问题的。
“将军,这……这兖州兵起码有两三万吧!”副将舌头有些不利索地说道。
“兖州军趁夜来攻,不过多燃火把虚张声势罢了,他们顶多不过一万人。”高览坚定地说道。
那个副将摇摇头说道:“攻城器具准备得那么多,他们是早有预谋了,即便咱们没有派人渡河,也守不住一天,如今更是危急啊!”
高览瞪了他一眼,呵斥道:“在粮食都送到对岸前,就是死也要给我死在这!再有妄论军情者,杀无赦!”
副将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说话。
“嗖!嗖!嗖!”一通通的箭雨激shè而来,打得冀州兵冒不出头来。
战鼓擂动,云梯、摺叠桥、撞车、填壕车、行天桥等器械被架到土墙和栅栏上,兖州军的刀盾手蜂拥而上,一下就跟冀州兵展开白刃战。
一匹黄蹄子神驹上,曹cāo眺望着白马津营垒上的战况,他不断对身旁的传令兵发出命令,用战鼓指挥兵卒进攻。
“如此状况,冀州军怕是撑不过一个时辰。”程昱自信道。
荀攸点头表示赞同,说道,“我军筹备那么久,不论器械还是兵卒都远优于敌,不能迅速拿下白马津就是失败了。”
程昱笑了笑说道:“还是主公深知袁本初的心思,料定他不会先啃下,我军屯驻在濮阳的一万多兵马。但他岂不知这看似无关大局的濮阳,却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一招。”
曹cāo淡淡道:“袁本初急功近利,怎么会耗费重兵攻打偏东的濮阳呢?他眼中恐怕只有陈留、许县两地和我军主力吧!”
“即便他们攻打濮阳,但我军在那经营已久,非三五个月是拿不下的。如此不仅能大量消耗他的兵马,还能将他滞缓在河水一线。这是个两可的布局,不论袁本初怎么做,都还是在主公的算计中啊!”程昱赞道。
“袁本初身边不乏能人,像沮授、田丰都是才智高深之辈,奈何他听不进逆耳忠言,于是将田丰打发给二儿子。听说在沮授曾极力劝阻他莫去延津渡河,可是袁本初就是自认为聪明,而玩弄那些小伎俩。”曹cāo轻叹说道。
“就是不知袁绍听到白马津、黎阳被袭时,会是什么样一副表情。他会全力回援,还是……”程昱猜测道。
“依照推算,要是袁绍立即派兵驰援,那么明天一早就能到达白马津。”荀攸说道。
“吕布那些人马已经派出去伏击,只怕冀州军不来,否则并州铁骑和飞将吕布的突袭够他们受的。”程昱笑道。
“全军加紧突击,不能让敌兵逃到对岸去!”曹cāo沉声下令道。
黎阳。
浓云下天sè一片漆黑,被惨烈的厮杀声惊扰,虫蛙蝉鸟都没有了鸣叫。天气异常地闷热,而火把的亮光下李典的心更加烦闷。
李典长枪一记横扫,打开三个丹阳兵的戟尖,再一记突刺狠狠捅进一个丹阳兵的心窝。
“杀!”这么一瞬的功夫,另外三个丹阳兵又围了上来,长戟不住向李典周边挑刺。
李典心中烦躁异常,这些丹阳兵悍不畏死,根本就是拼死搏杀,他们为了杀死一个对手,甚至不顾自身的xìng命。
饶是李典跟他的jīng锐亲兵,也被丹阳兵这股子蛮劲打得发沭。所以兖州兵没能将冀州兵摆脱开,两军还是紧紧地胶着一起。
吕翔心中十分焦虑紧张,他一般被委任押运粮草辎重,很少有机会上前线杀敌,所以他很看重这次立功的机会。
但是这股兖州兵是百战jīng兵,即使人数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还是能严整有序地边打边撤。
吕翔使出浑身的力气来挥舞长刀,他背后湿透,汗水透过征袍又从铠甲夹缝中渗出,
“都给老子冲啊!斩敌将者赏千金啊!”郭淮呼喊道。他眼珠子一转,吩咐道:“将火把灭了,看到举火把向东逃的就是兖州兵,只管用枪捅上去!”
旁边张绣一听立即叫好。于是张绣率领地右翼一千冀州兵,都熄灭了火把。而举着火把的兖州兵一下就成为十分明显的目标。
在郭淮、张绣地带领下,右翼的冀州兵逮着火把的光源就冲杀上去。但地势复杂,他们渐渐地竟脱离了侧翼,对兖州兵地合围也缺开一边。
兖州兵不明所以。只是觉得右翼的压力减小,于是纷纷向右边靠拢。填补了冀州军右翼地位置。
加上黑夜,双方兵马纠缠胶着得更加厉害,甚至要迎面撞上才能辨别出敌我。
吕翔看到前面一个披甲骑马的校尉,怪叫着要上去斩将。
吕翔哪里参加过这样的协同合围战。于是求胜心切,不住催促兵卒冲杀。又由于夜sè漆黑地形不熟,结果右翼一千多兵卒反而跑到兖州军步卒前面去。
等追赶着火把上了一片高地。吕翔才惊觉自己竟然脱离了预定合围位置。
“糟糕!兄弟,咱们是不是跑得太快啦!”副将问道。
吕翔也惊觉过来,但他指着前面的火把,说道:“可是前头还有人举着火把在跑啊!我瞧见是个大将。”
郭淮恼怒吕翔破坏了合围,但事已至此,郭淮一咬牙,喊道:“追上前面的敌将,斩首者赏千金啊!”
他心想虽然是胡乱许诺,反正立了功后只要主公袁熙高兴,那千金还不是爽快地打赏出来。
当郭淮那千多人追到高坡上时,双方兵卒都一下惊住。
原来高坡上停放着四百多头骡马。地上还放有一袋袋地东西。显然是这支兖州兵的运粮队。
在夏侯渊吩咐下。四百多兖州兵选了这个高地驻扎。他们想先稳住阵脚,到对岸白马津被攻克后。再配合着曹cāo军拿下黎阳。
但那四百多兖州兵想不到最先上来地不是自己人,而是一伙没有打火把的敌兵。
郭淮怪叫一声,嚷道:“拿下那些粮食!”
右翼的冀州兵哄然应诺,纷纷杀上前去。
此时夏侯渊的中军也赶到高坡,他们正好打到郭淮所部后尾。而太史慈、糜维所部也追赶着夏侯渊、李典。一时间双方兵马被分成了四段,拼斗厮杀更加混乱起来。
一被夹击,郭淮、吕翔所部备受压力,特别是着急得发了狠的夏侯渊。在他的督促下,兖州兵压着郭淮的后尾一直逼上去。
“前头的敌兵少,冲上去从另一边下坡啊!”郭淮喊道。
右翼冀州兵见后路被断,前面的敌军确实少了很多,于是为了活命都奋力向前冲杀。
郭淮知道地上那几百袋粮食的意义。骑兵奔袭,干粮可以由各个骑兵携带。可一旦作战,为了减轻战马地负重,往往都是卸下不必要地东西。
包括装口粮的粮袋。只要夺下地上这些粮袋,再围上一天,等兖州兵疲乏饥困,那么冀州兵可以轻松地将他们歼灭。
高坡上地四百兖州兵当然知道这些粮食的重要,但右翼的冀州兵被前后夹击,为了活命更加地凶悍发狠。
经过惨烈厮杀,两刻钟后,四百兖州兵就只剩下两百多百人,而且都被压制在高坡西面一小块地方。
郭淮用刀尖刺破一个袋子,只见打磨炒热好的梁米漏了出来,果然是粮袋。
“都给我扔下去!”郭淮兴奋地喊道。接着他奋力拖起一带粮食,来到高坡北面陡峭处。
“去吧!”吕翔呼喝一声,将粮袋扔下陡坡。
经过一阵厮杀,被前后夹击的右冀州兵,也伤亡了近五百。剩下的五百多兵卒学着吕翔,纷纷将粮袋扔下北面陡坡。
接着,郭淮远远地对着攻杀上来的夏侯渊喊道:“那厮敌将,夺粮秣的是我青州郭淮郭伯济,哈哈。下次要再犯到爷爷我手上,叫你知道河朔儿郎的厉害!”
郭淮不敢大意,带着剩下的兵卒,从东面较为平缓的坡地逃了下去。
赶到高坡顶上的夏侯渊怒极,他催促着兵卒下去夺回粮食,但看着在黑夜中更加险峻陡峭的斜坡,兵卒们哪敢下去。
白马津渡口。
高览地副将不住叫骂。他用马鞭赶着兵卒将粮食装上渡船。
听着外边越来越近的厮杀声,运粮的冀州兵也出现慌乱。甚至有兵卒抢着登上渡船地现象。
“嗤!”副将用长枪捅死一个跑上渡船的兵卒。
那个副将怒目吼道:“谁敢抢着船!”
高览的四百多亲兵也一齐抬起长枪护在渡船旁。
运粮地兵卒一时静下来。
“高将军还在前头奋力杀敌,他是为了咱们而拼命抵挡敌兵的啊!难道咱们不该完成了高将军地军令。再上船渡河吗!”那个副将怒喝道。
“是啊,高将军还未走。”兵卒们纷纷议论道。
“高将军说他要最后一个上船,他是在为你们抵挡兖州兵啊!”副将喊道。
在几个兵卒带领下。那些冀州兵默默地抬起了粮袋,将剩下屯粮搬上渡船。
副将没有松懈。因为一两支兖州兵竟然突杀到了渡口边,他立即带着兵卒上前抵挡。
曹cāo将最jīng锐的步卒都投入到了攻打白马津之战中,所以曹cāo军的攻势十分凶猛。一**的兵卒前仆后继,他们配合着跳下云梯、摺叠桥等器械,然后结成小队占稳阵脚。
等聚集了上千的兵卒后。兖州兵一举攻破寨门。于是营外地兖州jīng兵,源源不断地蜂拥进白马津。
一旦被攻破寨门,冀州兵的士气更加跌落。要不是高览派亲兵督战,他们早就溃逃了。
“营垒左边破损了,让一些兄弟从那撤离!”高览吩咐道。
下面几个骑都尉知道营垒终究要沦陷,听高览那么一说,立即派部分人马从营垒左边撤离。
渐渐地,兖州兵将包围缩小,把高览逼到了渡口边上。
夏侯惇手持长枪,他荡开高览地长枪,将战马拉开后,说道:“我敬你是条汉子。所以好心劝你降了我家主公。”
高览将长枪一摆。冷笑道:“我堂堂冀州儿郎,为何要降贼!”
“竖子竟敢出言不逊。且看我铁枪!”跟在后头的乐进怒喝道。
“且慢!”夏侯惇制止了他,说道:“高览是我的敌手!”
乐进忿忿地瞪了高览一眼,停住战马。
“高将军,我敬你的勇烈,但也不禁替你着急。即便你退到黎阳,但白马失守,你如何向袁本初交代?”夏侯惇喊道,“你也知道黎阳被我jīng兵突袭,等我中军占了白马津,再合计黎阳的话,你想那里能守得住吗?”
高览放声大笑:“我家主公大军屯驻白马,只需遣一旅偏师回来,就足以夺回白马津。至于黎阳,我相信能守得住!”
夏侯惇也笑道:“原来你在等袁本初的救兵啊,那不妨告诉你,即便他派个两三万人马来,也是平白送死。我军早在半途上候着他们了!”
此时曹cāo也骑着爪黄飞电来到渡口边,他用马鞭指着高览:“你作战很勇烈啊!元让说的都是实话,只要你归降我军,曹某擢拔你一级,如何?”
高览不住冷笑:“曹贼你凭什么断定得胜的是你?”
曹cāo环顾左右,笑道:“白马津、黎阳尽归我手。只要这个消息传到白马,你们冀州军军心必然崩溃,本初兄难道还有回天之力吗?”
“果然不出二公子所料啊!”高览提紧了缰绳,嘲讽道,“曹将军你谋算高明之至,但我家二公子却更是棋高一着!”
听到高览提到“二公子”这个词时,曹cāo脸上顿时变sè。
曹cāo还想再问,但高览一提缰绳,策马跑向一艘渡船。兖州兵想冲上去截杀,但被船上冀州兵的弩箭shè回去。
曹cāo一直在皱眉苦思,荀攸、程昱两人来到身边他也没发觉。
“主公,营寨里一袋粮食也没有啊!”乐进抱怨道。
“什么?”程昱一阵惊疑:“难道咱们还没攻打营垒,他们就开始将粮草运走了?”
“要不是此处屯粮不多。就是一早就将粮草运到对岸去了。怪不得外头地斥候来报说,冀州军地渡船一直都没有停过。”乐进答道。
“袁熙小儿是什么算计?”曹cāo不无疑惑地自问道。
荀攸也觉得气氛地诡异,他分析道:“高览全力回援黎阳。甚至一开始就有放弃白马津地打算。他此举显然是要保住黎阳,可是白马津沦陷,也等于断了冀州军退路。除非他们准备有新地渡口。”
曹cāo一个激灵,惊呼道:“濮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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