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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六年(201)九月尾,洛阳。
袁熙按察陈留,右许昌,濮阳,长安等郡归来。
此次巡察,耗时二十天有余,途经四郡十余县。袁熙沿途拜访名士,访察民情,走访世家,深入民间,其中在陈留曹家故地逗留时间最长,实属罕见。
共察举十余名士子出仕,收集意见建议近百条,另外增户口两千余家。
(曹家,夏侯家以前的,佃户以及依附曹家的,世家大族所出),得世家献家兵5000余,可谓是成果颇丰。
洛阳有高干和张纮留守,将军府诸事由高柔和刘晔、司马懿料理得井井有条。
因为长达十余年战乱,而破败的中原正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元气,袁熙不善具体事务,所以诸事皆出自,几人之手,袁熙才敢放心,大胆的外出巡查。
翌日,袁熙召集众人议事。高柔,刘晔,司马懿,贾诩,郭嘉,赵云,张辽,太史慈,颜良,文丑,陈群,顾雍,陈琳,袁买,崔琰等,袁熙亲信皆到场。
袁熙身穿华服,腰悬坠玉,端坐在大厅主位之上,以下文武将佐分列两厢。
个个精神抖擞,神情振奋。
“自熙巡察以来,幸赖诸公理政安民,方能政通人和,蒸蒸日上,百姓方可安居乐业。熙在此拜谢诸公了。”袁熙从位置上站起来,朝着堂下团团一礼。
众人连称不敢,为主公分忧乃是份内之事。
待众人,重新落座之后,高柔在得到袁熙的授意后,道:“启禀主公,昨按中原户籍,衮州,司隶,南阳,徐州,豫州有户二百一十一万七千余,口八百一十六万,许多因为战乱逃匿在外的百姓陆续回乡,编入本州户籍;其次,自中原平定以来,主公屡次下令招抚流民,劝课农桑,实行军屯,民屯,如今初显成效,眼下各地秋收在即,据各郡太守报称,今年中原全境雨水丰足,再加上官府措施得当,将会是一个难得的丰收之年。”
厅中诸人听到今年将是难得的丰收之年,一个个兴高采烈,只要有了粮食许多想办却不能办的事情都可以着手去做了。
袁熙压下众人的议论,也是神色轻松的说道:“为政之道,首在安民,民心安则军心安,军心安则中原安。中原新安,正是需要养畜民力之时。今秋收有望,我等仍不可掉以轻心,有所懈怠。年年防秋,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各地要谨守城池,关隘,广布斥候,严防胡人南下抢掠秋粮。另外,当派出专人,前往各地,广购粮草,以防不时之需。”
“诺。”
高柔瞧了一眼,满脸风尘之色,却掩不住,神采飞扬的袁熙一眼,退回本班。
“仲达,军务之事若何?”待高柔退回本列后,袁熙又看向司马懿,问道。
袁熙临行前,曾以高柔和司马懿、刘晔二人,掌将军府诸事,却并没有划定几人的职责大小,后来在与高柔,通信的过程中,高柔皆言不善军务,愿专心理政。
袁熙遂渐以,司马懿辅之,刘晔仍旧负责影卫,相关事宜和机密文书。
“启禀主公,今各地除却郡国兵外共有精锐士卒二十九万余人,共十六军,分为左中右三军。按主公吩咐,将军府议定:王凌掌并州驻于太原晋阳,严防匈奴诸部;田畴掌幽州驻于蓟城,严防北部三部乌桓以及鲜卑,国渊掌青州驻于临淄,发展青州盐铁生产,田丰掌冀州驻于邺城,发展农业和工商业,拱卫袁家大本营,钟繇驻陈留掌衮州,招纳流民恢复生产,平抑粮价,陈登驻郯城掌徐州,防备曹仁,孙策,刘备,沮授驻汝南掌豫州,剿灭徐州山贼,和收拢袁家旧有势力,张郃驻寿春掌淮南,防备孙策,刘备,曹仁,张绣驻许昌,震慑曹家残余势力,徐晃驻南阳宛城,防南方刘表,并策应长安鞠义,鞠义驻长安掌关中,严防马超阎行等新附势力,皇甫郦驻安定,在雍凉之地遏住咽喉,于禁驻安邑掌河东,确保并州进入关中的第三条通道,至于洛阳司隶地区,主公亲自镇守,一地多则几万,少则一万有余,至于其他地区,还请主公定夺。另外各部伤兵及老兵皆以安置妥当,或为学校教习,或在军中,或充实各亭里之间。”司马懿出列,娓娓道来。
真是,鞠躬尽瘁的好模范,在袁熙手下干活,他也不得不如此。
“嗯,此善之善也。关于老兵,伤兵的安置,以后都按此处理。将士们为我们在前线浴血奋战,我等应该善待他们,而不是轻视他们。以后,凡是有当兵的人家,赋税减半,其子弟免费入各地郡县学,若有战殁及功臣子弟,由刺史府负责他们的学业和食宿。”袁熙说道。
“主公(将军)高义,臣等感佩在心。”厅中武将一列最为激动,袁熙此举,无疑为许多士兵解决了后顾之忧。
紧接着,顾雍,又出列道:“启禀主公,中原四州军屯,已经初具规模,所部两万余屯田军,已经安置妥当,所需耕牛,农具等等已经齐备,若不出意外,秋收时节,当能收获第一批新粮。”
顾雍,字元叹,袁熙青州老臣,也是江东顾家顾谭之弟,在青州被袁熙际遇,后来袁熙将他调来身边,授以重任。
自觉得胸中所学,有了用武之地,遂勤心政务,将屯田之事,料理妥妥当当。
袁熙看着顾雍,消瘦了不少,可是精神头旺盛十足,心里暗暗高兴,遂点头道:“有元叹在,我自然放心。我在给你一个恩典,屯田军今年所获之粮,全都归给他们自己支配,不必上交刺史府了。”
“属下代表,两万余屯田军,谢主公。”顾雍诧异片刻,才反应过来。
想今年的屯田军,由于错过了春耕,所获并没有多少,即使分成,也并没有多少。袁熙此举看似,放弃了数万石粮食。
实则收了,两万余民屯田军的军心,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又有陈群,崔琰两人出列奏称各地学正之官和郡县学校之事,袁熙一一作答。其余大小掾吏所奏之事,袁熙有些批准,有些让他们重议,只是以实际情况决断之。并让陈琳记录一下,然后发布文书。
议事自辰时,至申时才止,长达五六个时辰,从政事到军务,事无大小,巨细皆议决之,气氛热烈,君臣融洽。
申时初刻,袁熙见诸事皆已经妥当。
遂言道:“孤已经命人准备了酒宴,凡军中都尉以上,两府大小掾吏尽皆出席,今日君臣同乐。”
众人哄然应诺,皆是喜气洋洋。
从现在起袁熙正式场合称孤。
袁熙如今已经是。
大将军,并为九州之主,兼临淄侯。
宴会气氛热烈,直至月上柳梢,诸人才尽兴而散。一来,是对众人近三个月来辛苦的犒劳,二来也是凝聚人心,安抚众人之举,现在袁熙帐下,成分复杂。
都是来自各方,不同势力的,袁熙要尽最大的努力,将这些人凝聚都一起,力往一处使,心往一处齐。
翌日,袁熙派祝公道,送来口信给袁买,命其参加四日后的朝议,
听候天子册将封侯!袁熙这是给自己兄弟,加官进爵,并强化,袁家势力。
昌豯,管亥,周仓三千禁卫军,整齐的排列在皇宫两旁,虽静止如苍松。
但气势却恍如洪流。
伟岸的宫门前,以袁熙为首的三公重臣,率领百官,徐徐向正殿规步而去。
如今的三公之中,杨彪为太尉,不过权力已经没有以前大了。
而另一位司徒士孙瑞,生性懦弱谦和,对袁熙百依百顺,所以如今的洛阳朝政,皆是被大将军袁熙,军政一把抓。
袁买低着头,规规矩矩的,跟在百官之后,待行至殿前时,他方一抬头,却正巧对上了,前面高柔的目光,只见高柔微笑的额了额首,眼中全是鼓励之色。
袁买不漏痕迹的,冲他报以微笑。
接着便随着众人,解下腰间佩剑,脱下靴履,迈步走入殿内。
只见宽阔的正殿之内,殿高数丈,巨木为柱,柱上云龙雕琢,磨石铺地,悬梁脊顶,端的是气势宏伟壮观。
只见百官各戴朝服衣冠,分品级而坐,年仅二十岁的刘协,在一身黑色的冕服,冕冠的衬托下,稳稳的坐在御座之上。倒也颇有几分气势。
在行过繁杂的拜君之礼后,只见刘协轻轻的正了正身体,面无表情的脸颊上,稍稍摆出了一副威严之色。
对着下首的群臣正色道:“前番曹家逆贼反叛寿春,朕本欲亲自提兵征讨,但得诸臣劝阻,言曹仁不修德行,祸乱天下,已是众矢之地。尚不须劳朕亲驾车舟征讨,故命袁爱卿挂帅平南,此次南征平叛逆贼,袁爱卿着实辛苦。如今曹贼弃寿春逃逸,想必不久后,必将自灭矣。”
话音落后,便见袁熙,面无表情的轻轻言道:“此乃臣分内之事。”
须弥之间,整个大殿内,再无半点声响,刘协装模作样,说了一大通,却是热脸对着冷屁股,让袁熙一句话给打发了。一时之间,大殿之内的气氛尴尬非常。
刘协轻轻扫视了一圈,尽皆垂首不语的百官一眼,面色微红,接着强自笑道:“袁卿劳苦功高,日前所表众等有功之臣,朕自当进行封赏,江山社稷,有众卿鼎力扶持,朕百般放心!各部有功将士,就劳袁爱卿,施赏犒劳吧。”
袁熙依旧是,淡淡言道:“臣遵旨!”
接着又闭目不语,瞬时又是一片冷场,刘协看着对自己,爱理不理的袁熙,藏与袖中的双手,不由的使劲捏了一捏。
他接着笑道:“爱卿,前日高侍中表奏,此次南征,爱卿之弟,袁买,功勋卓著,何不宣上,让朕一见?”
袁熙和刘协,幼时可是好友,如今却形同陌路,政治倾扎真是,残酷无情啊。
直到此时,一直傲目淡然的袁熙,方才第一次,有了丝微笑。
但也是让人难以察觉,一闪即逝,只见袁熙起身,拱手道:“遵旨。”接着转身轻轻的冲着,殿旁的小黄门使了个眼色。
“宣——袁买上殿!”只听得小黄门尖细的嗓音,彻响在空旷的大殿里,殿边矗立的袁买闻言,随即整了整衣冠,迈步走入殿内,三跪九叩,拜见天子。
刘协僵硬的笑了一笑,接着轻言道:“卿平身说话。”
待袁买起身后,刘协仔细的打量了半晌,接着笑道:“果然相貌非凡,听闻卿此番随大将军平叛逆贼,先献策保全江淮百姓民生,后又使计诛杀叛将乐进。果然是满门忠烈,卿不愧为袁爱卿之弟也!”
袁买闻言,只是小心的说道:“臣能得到陛下赞赏,着实惶恐之极,此番淮北之战得胜,驱除逆贼曹仁,当全赖陛下洪福,陛下圣明神武,我朝目前虽有小难,但根基深厚,只要陛下一如既往,亲贤臣,远小人,明机要,修德政,则我汉朝中兴指日可待。”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刘协虽然历经坎坷,但也只是个二十岁的青年,适才得袁熙一阵冷遇,突然又被袁买,一阵马屁风吹到天上,竟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
半晌后,只听刘协宣道:“传朕谕,袁买南征叛逆,功勋卓著,封为汉后将军,金印紫绶,邑两千担,邑属亭侯。”
话音刚落,便见袁买就要,扣首拜谢,却听一声轻咳,袁熙突然起身,冲着刘协,拜了一拜,淡然言道:“陛下,自古圣君之道,有功则赏,有罪则罚。功勋不定,赏罚不公,非为明君所为,陛下得承汉室大统,自当明断秋毫,今袁买功献二策,将斩乐进,陛下却以亭侯待之,恐为天下所不忿。愿陛下思之。”
袁熙这一番言语,除去其在场的几个心腹之外,其余人等,包括刘协尽皆莫然。特别是刘协。这袁熙这是逼宫啊。
大汉四百年天下,竟然沦落至此,众人内心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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