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所谓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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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心中一惊，脸上表现的一片镇静，抱拳道：“多谢冯前辈救命之恩，不知冯前辈是如何认出在下的。”

冯浅哈哈笑道：“你要知道，我跟着韩醉一块，可是压了一千灵石在你身上，要是还记不住你小子不就扯淡了？”

宋青尴尬的挠着后脑勺，道：“原来如此，在下幸不辱命，前辈您应该是赚到灵石了。”

冯浅点点头，笑容收敛了，又问道：“韩醉还在招新空间里头呆着呢？”

宋青一怔，随即明白此前他们所在就是冯浅所说的招新空间，便道：“是的。”

“他还真是被派了一个腾不出手的活，切。”冯浅嘴角一挑，无奈道。

“这样，你先跟着我走吧，韩醉不清楚临时分组，跟我方便点。”冯浅又道，此时，他眼疾手快之下，肩膀上那门板一样巨大的刀划过一片刀光！

宋青似乎听到了龙吟。

四只不知从何处蹦出来的跳蚤一样的虫子在这片刀光之下瞬间毙命，他们每只虫子身上都有着至少第二次炼凡前期的气息，宋青心中一惊，在冯浅出手之前，他根本没有感受到这四只虫子一点的气息。

“多谢。”宋青脸上冷汗刷刷流下，如果刚才偷袭他的是这四只虫子的话，他连捏碎韩醉给他的徽章的时间都没有。

“这种跳蚤就好像虫子里面的暗杀者一样，不知道有多少弟子都在他们手下殒命了。”冯浅的脸色变得分外阴沉，他在痛心着。

于是宋青便随着冯浅一并穿梭在战场上，冯浅专门出手对付那些实力比较强大的虫子，或者是聚成了一个大堆的虫子，一些冯浅腾不出工夫解决的虫子就交给宋青来处理。

不知是因为在场的弟子都是人中豪杰，还是虫族本身个体实力太菜，冯浅二人面对同样修为水平的虫族时，基本上都是一路秒杀，只有在碰到稍高一层次的虫族之时才会纠缠一会，但也都以胜利告终。

其他的弟子也都是这种情况。

一路上，宋青也了解到了不少关于这一战的战况。

连续不断的战斗已经进行了半个月了，在这期间，能够统计出来阵亡的弟子就已经突破了两百，再加上没有统计到的数字更不知有多少。

尤为令人痛心的是，五天前，丹门长老黄眉丹师不幸遭到十余只第四次炼凡的强大虫族围攻，再加上本身实力不如其他几门长老，虽然道门长老“哦道人”拼命赶来搭救，却仍是没能赶上，勉强战斗了一会，陨落了。

但是他在陨落的同时，与八九只虫子同归于尽，剩下的几只虫子也各个带伤，失去了战斗之力。

现如今，丹门主持大局的正是以前的丹门首座弟子，有云中丹仙之称的白华。

而虫族的大军仍像是无边无际一样，似乎怎么杀都会有源源不断的新的虫族出现。

宋青心中回想起了当初在迷域之中看到肉块状态血蛭天尊的情景，心中默然，只是隐约觉得会不会这虫族的大军之中也有什么能够产生新虫的东西。

无论是虫族，还是道族，第五次炼凡的强者都还没有正式加入战局。

眼下根本不知道双方第五次炼凡的强者都在何处，真正高端的战斗无从打起。

在这战场上，无论多么强的强者都有可能在转瞬之间送出自己的性命，黄眉丹师就是一个例子。

战事持续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两天，也或许，是更长的时间，宋青只觉得自己的心灵仿佛都要麻木了。

他数不清楚有多少虫在自己手下丧命，他数不清楚，有多少弟子为自己提供过支援，他也数不清楚，有多少的弟子在自己面前受到虫族的袭击，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弟子陨落。

宋青的心上仿佛压了一块千斤巨石。

“很难受吧。”就在宋青和冯浅抓空休息之际，冯浅忽然拍着宋青的肩膀，说道。

宋青完全不能想象到，自己的脸色到底有多难看。

“嗯。”宋青轻轻点头，忽然又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道多久都没有说过话了。

“难受就对了，这说明你还是个人。”冯浅裂开嘴，看着宋青，宋青只感觉冯浅笑的是那么的勉强。

“你应该认识一元剑仙吧，我觉得他有一句话说得特别好，所谓修仙界，就是一个杀与被杀的世界。”

“不知多少的弟子被虫族杀死了，也有不知多少的虫，死在弟子手上，我们只有通过杀，杀死更多的虫族，才能避免我们的同胞手足被虫族杀死。”

“我们没有实力救下每一个弟子，哪怕是第五次炼凡的掌门也不行，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能力去杀，去避免更多的弟子被杀。”

冯浅又轻轻笑了笑，宋青看得出来，这一次他是在真心实意的笑。

“你是想当一个君子吧。”

“所谓君子，真性情，有道德，随心而行，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世界上，有做好事的人，有做坏事的人，当然在修仙界中，做坏事的人要多一些。”

“做好事的人中有君子，做坏事的人中同样有君子，一个人，可以听从着内心的声音屠杀百万而不后悔，这样的人固然是做坏事的人，但他就不能是个君子吗？”

“他情愿为了自己的行为而付出代价，不会因为受到惩罚而怨天尤人，他主动破坏规则之时，就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他立下的誓言绝对不会违背，至少在我看来，这样的人配得上君子之名。”

“如果一味地纠结于杀或者不杀，纠结于公平公正，纠结于仁慈与否，那不过是个伪君子。”

宋青看着冯浅，似乎懂得了什么。

“好了，小子，走起，继续！”

冯浅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明的光芒，再一次挥起他的大刀来，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虫海。

听着冯浅的话，宋青感到背后的一元飞剑似乎又传来了些许的温暖。

宋青自宋立丹处生长，同周明旭学习做人，虽然口上未曾说，君子之道已经深深地嵌入了心灵之中，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位仁慈的君子。

来不及多想，宋青跟上了冯浅的步伐，操纵起他的四柄飞剑，继续着属于他们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