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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将军,让您见笑了。”
黄巢苦笑一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刘将军几年前跟着我,立了不少功劳,没想到手下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张璘咽了口唾沫,指着满满五大箱的金银珠宝,连呼吸都顿住了。
两个弟弟更是丢人,看见金子,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缓了一下呼吸,张璘哆嗦着胳膊,指了指黄巢身后的金锭。
“黄将军这是何意?”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伸手指着金子,都觉得是一种亵渎。
一把收回不争气的胳膊,他颤抖着声音问黄巢:
“难不成……”
难不成是贿赂我?让我背叛唐廷,该投到他门下?
他心里冒出这个可怕的念头,紧接着理智回笼,冷静下来。
不,不行,我的父母妻儿都在高将军手下,我要是反了,高将军明天就能屠我满门。
他打定主意要拒绝黄巢,可黄巢的话,却出乎他的意料。
“张将军,我知道你善良忠厚、重视诺言,所以我也没想过招揽你。”
黄巢慢条斯理地开口,仔细观察张璘的表情。
张璘虽然贪财好色,但在关键时刻总能把持得住,这也是高骈器重他的原因。
高骈知道:张璘胆子小、重视家人,只要把握住他的父母妻儿,张璘就不敢背叛他。
黄巢回忆起莫诗诗的资料。
两人讨论时,莫诗诗告诉他:张璘此人绝不会背叛唐廷,但小心思颇多,尤为贪财,偷偷送金银给他,阻拦一下便可。
但黄巢惜才,一心想拉拢张璘过来,所以才准备了这场“鸿门宴”。
可惜……真的让莫诗诗说中了。
调整了一下心情,黄巢直截了当地开口:
“我希望你行军的步伐减慢一些,给黄某一个喘息的机会。”
张璘的视线从金银上挪开,直直看向黄巢。
“张将军,明人不说暗话。高大都统、北方诸道军,都在虎视眈眈地看着黄某。他们哪一个不是身份尊贵?哪一个不是根基深厚?人人都盯着黄某头上的脑袋。你今日即便是杀了黄某,这功劳薄上也没有你的份!”
张璘顿住了,他知道黄巢说的没错。
唐廷的官场就是这样:不看军功、不看能力,只看身份地位和家族势力。
即使他现在杀了黄巢,缴获了二十万义军,到时候上报朝廷,也只是高骈一个人的功劳。
而且北方诸道军也来了,为了和他们交好,高骈八成会让出一部分功劳给他们,到时几个肉食者瓜分完毕,最多赏他一点残羹。
也许……为了独占功劳,高骈会把他身上的军功全部抹去,不留半点。
看到张璘不言不语,黄巢了然一笑:
“张将军慢慢考虑,黄某去外面透个风。”
说罢,黄巢起身离开,独留张璘和两个弟弟坐在那里。
黄巢一走,张新立马放下筷子,跑到五箱金银珠宝面前。
“哥,哥,好多金子啊,这得我们买多少地啊!”
张新一把捧起翡翠珍珠,跑到张璘面前:
“哥,你看,足绿足绿的翡翠!嫂子这几年一直想买首饰,去珠宝店看了又看,最后没钱,一个都没买。她要看见了得多高兴!”
另一个弟弟张城也跟着开口:
“是啊,阿宝也到上蒙学的时候了,家里把钱都寄给我们,让我们打仗,孩子现在都没上学。”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张璘已经非常动心了。谁不想让自己家人过得更好?
只是残存的理智提醒他:军营里还有高将军的探子,一旦被他们发现问题,全家都得人头落地。
他艰难地开口,目光从张新手上的珠宝挪开:“可这……被发现了,是要掉脑袋的。”
“不被发现不就得了?”张新语气近乎恨铁不成钢:
“爹昨天来信,说娘病得快要死了,都舍不得看郎中。现在我们只要悄悄放慢步伐,就能拿到五大箱金子!整整五大箱,这可是娘的救命钱!”
“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爹信里还专程告诉我们:不要把娘生病的事给你说,就怕影响你打仗思路!爹娘这么为你考虑,你竟然一点都不体谅他!”
张城也跟着唾弃他。
“又不是直接谋反,只是让我们放缓脚步,就有五大箱金子,你还在犹豫什么?!”
张璘彻底投降了。
以他常年打仗的能力,仅仅拖延行军步伐,他可以做到天衣无缝。
只要没有内鬼告密。
“好,我答应你们!”
他一拍桌子,大喊一声:“请黄将军进来。”
黄巢就在门外没有走远,听到张璘叫喊,他推门就走了进去。
“黄将军,我答应你的条件。”张璘下了决心,补充了一句:
“希望你不要暴露我。”
“好好好!”黄巢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张璘的肩膀:
“我黄巢花了这么多金银,怎么可能暴露呢?况且行军途中,总会发生各种意外,步伐放缓也是难免,我说了也得有人信呐!”
张璘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张将军放心,我黄某明日就写信向高大将军投诚。说不定日后,咱们还是同僚。”
黄巢向他笑着眨了眨眼。
“张将军来此一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您就放心住下一晚,明日动身从城外回营。”
张璘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
“我今日前来本就瞒着军营诸将士,得快点回去才行。”
“行,那我就恭送张将军了!”黄巢弯腰行了一礼,目送张璘离开。
*
带着亲信离开酒楼,张璘趁着夜色,返回军营,没想到“碰巧”撞上欧阳乔。
“天还没亮,张将军带着这么多人去哪儿了?”
欧阳乔怀疑地问了一句。
来信州时,高骈嘱咐她:张璘此人虽然有些才智,但贪财好色,恐怕会被别人钻了空子,万望欧阳乔盯着他,一有事就写信汇报。
这些天她跟着张璘,发现此人行军打仗也就一般,全靠她投毒让义军损伤兵力,才勉强维持胜利。不过小家子气却是实打实的。
看到欧阳乔鄙夷且怀疑的目光,张璘顿时恼羞成怒:
“我出门探查军情时,你欧阳大小姐睡的正香。我都回来了你才问去哪?”
原来是去探查军情了。
欧阳乔收起心中的怀疑,哼了一声,转身离去。这高傲的姿态,让张璘气的要死。
“这也太嚣张了!”张新指着欧阳乔的背影唾骂:
“咱们迟早得给她一个教训!”
张璘同样眯着眼,眼中一片冷漠。
忙碌了整个黑夜,张璘和张新、张城分别回到自己的住处。
张新和张城的住处挨在一起,他俩勾肩搭背地回到营帐,和门口守卫的小兵对视一眼,三人齐齐进入营帐,锁上房门。
房间里,赫然躺着三个晕倒的人。
和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站着的“张新”在脸上一摸索,一个面具被她摘了下来:
“沈天无,你这个面具……好像有点闷痘啊。”
“张城“同样一摸索,露出沈天无的面孔。他诧异地盯着面具:
“真的闷痘?我脸上怎么没有,是你昨晚熬夜没注意吧~”
“你俩倒是爽了,我腿都要站断了。”万子惟摘下面具,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哎,看来咱们得规律睡眠了。”莫诗诗跟着坐到椅子上,给万子惟一个玻璃球:
“你快编织梦境,明天可别露馅儿了。”
万子惟看上去啥都不会,实际上有个很酷炫的技能:造梦。
他认命地起身,把张新和张城搬到一张床上,拿玻璃球抵在两人中间。
一阵粉色的烟雾笼罩两人,酒楼这场戏以梦境的形式烙印在他们脑海中。
三分钟后,万子惟收回玻璃球。
“搞定了,收工!”
他拍了拍手,和莫诗诗、沈天无重新带着面具,转身离开。
第二天,张新和张城在一张床上醒来。
“张城,你怎么睡到我这儿来了?”张新推搡了一下,感觉有点头疼。
睡梦中的张城吧唧了一下嘴,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哥,这是我的床好吗?”
他有些无语,目光四处一看,发现门口守卫的小兵竟然睡在地上。
穿上鞋,他踢了踢小兵:“哎,哎,赶紧起来,怎么天天偷懒?”
两人开始洗漱,洗漱中,张新向他分享自己昨夜的美梦。
“阿诚,我昨天梦见黄巢给了咱们五大箱金银珠宝!整整五大箱!”
“我天,我也梦见了!”两人刷着牙,互相对视一眼,扔下牙刷就往张璘房间跑。
到了房间,看着五个整整齐齐的箱子,他俩瘫在地上:
“不是梦……?!”
直播间内,蹲守星网看莫诗诗的观众,都被这手操作震撼到了。
千言万语,化作一个弹幕:
“卧槽!!!”
黄巢如今的处境,说是地狱难度也不为过。近有张璘穷追不舍,远有高骈虎视眈眈;内有时疫侵蚀将士,外有北方诸军渡江而来。
在得知黄巢危机的时候,直播间很多观众都留言:
“真搞不懂,诗诗为啥还留在黄巢这里,没看隔壁东野琮都撤了吗?”
“黄巢这次真的药丸,提早给唐王朝跪了,说不定还能捞个一官半职。再刚下去……等死吧。”
“诗诗,快跑!!!跟着黄巢是没有未来的!!!”
没想到最近的危机——张璘,就这么被解决了??
如果这都能逆风翻牌,他们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莫诗诗了。
“张璘解决了,还有瘟疫、高骈、北方军呢……”
唐僖宗初即位,野心勃勃,一心想革除黄巢这个毒瘤,一下派了这么多士兵,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加上欧阳乔投毒……
只能说他们暂时松了口气,真正的困难还在后面。
所有人都想看,莫诗诗该如何解决剩下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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