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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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省亲，造福的不止丙班，乙班也同样陷入了空前的喜悦，在这样的双重冲击下，如常上课的甲班就显得格外凄凉落寞。

看着喜笑颜开的沈崇和杜子瑞，宋廉真是心火直烧，中午多点了一个苦瓜肉丝，勉强压住了火气。

而顾延在短暂的开心后又回归了学习，他答应了蒙姨要考个状元，一刻也不能放松。

小少年怀着一腔孤勇，立志攀上那万人争夺的高峰。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徐蒙闲了两天，愈发想念顾延，知道明天书院便要放假，干脆租了辆马车，打算提前一天去书院看看，顺便带着顾延在周边逛逛。

这孩子书读的晚，也不知跟不跟的上班，又那么要强，别一个不好搞抑郁了。

越想越忧心，等不及车夫来了，徐蒙打算自己上手去赶马车。

她连模拟飞船都开得，还降服不了一匹小小的马。

本着这种想法，徐蒙轻快地跳上马车前座，伸手握住辔头，扬起粗砺的马鞭就要挥下去。

孙家福从酒楼回来，提着篮新鲜草莓给徐蒙献宝，幻想着她粉面含笑的模样，不由痴痴傻笑。谁想进门便看见坐在车前准备挥鞭子的徐蒙，心头一阵狂跳，忙赶奔过去拉住她。

“徐……蒙蒙，快住手。”

“怎么”徐蒙停下动作，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你胆子可真大，驾马车很费力的，你一个姑娘家，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总之……实在太危险了。”孙家福脸色一本正经，满眼担忧，三两句说的徐蒙心里发虚，松了鞭子跳下马车。

“我担心阿延，想亲自去接他。”徐蒙还没放弃亲自去接顾延的念头，苦着脸，不无哀愁道。

“那……那我送你去好了。”孙家福见徐蒙可怜巴巴的样子，好似在对自己撒娇，顿时感觉浑身血液都热了起来，冲动地许诺道。

“你下午不用去酒楼帮忙了？”徐蒙说说便罢，哪里想麻烦他。

“嗯，酒楼下午放半天假，我正好没事，送你去青城书院，顺便把廉子三个接回来，省的明早我爹再去一趟。”孙家福无比自然地撒了个谎，实际上清远酒楼生意红火，忙的歇不下脚，哪里会有什么假。

“也好。”他说的合情合理，徐蒙不疑有他，自然同意了。

各自吃过午饭，又收拾了些吃食，趁着天色正好，两人踏上了青城书院之行。

孙家福为了讨徐蒙欢心，特意拿出一身本事，把马车驾的又快又平稳。

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徐蒙偏是个没心没肺的，待在车上看了一路风景，根本不知道他另有心思。

从宁安城北到宁安城南，马车足足驶了四个多时辰，抵达青城书院时，天色已经漆黑一片。

幸亏月色好，徐蒙还能勉强看清前面的路。

下车时，孙家福待在马车旁纠结良久，还没伸出手去扶她，徐蒙就已经干脆利落地跳了下来，欢欢喜喜地往前奔。

“孙大哥，我在前边等你。”徐蒙嗅到清新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孙家福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越跑越远，仿佛游鱼一般灵动，一时有些怔忡，回过神来，她已经要绕过个转角，就快消失在视线里。心跳突然急促起来，他加快步子赶上去，与徐蒙并肩而行。

徐蒙想到了所有，却忘了青城书院监察严密，她作为“可疑分子”，被尽忠职守的守门人拦在了门口。

垂头丧气地接受盘问后，守门人去翻阅学生档案，查到确有徐蒙其人后，才派人去通知顾延。

好嘛，她都不能进去的，这是个男校。

徐蒙坐在长椅上，第一次对自己女子身份产生了愤懑。

在寒夜中吹着冷风，等了整整一刻钟，方才听到了动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徐蒙老大欣慰地抬起头，还没看清来人，就被紧紧搂住了腰。

真是天大的进步，竟然主动抱她了。

嗯，小家伙好像长高了一点，都要到她胸口了。

徐蒙摸了摸顾延的头，心中柔软，语气不自觉轻柔起来:“阿延，蒙姨来接你了。”

听到她温柔的声音，顾延身子僵硬了一下，而后意识回笼，发觉自己做了什么，整张脸瞬间烧的滚烫。他慢慢松开抱着徐蒙的手，微抬起头，小声道:“蒙姨，我……”

看他这幅熟悉的别扭模样，徐蒙实在忍不住笑意，握着他的肩膀转了个圈，打量了下，严肃道:“嗯，阿延长高了，就是太瘦了点。”

顾延拉住徐蒙的手，耳根还在泛红，心里却无比满足。忽而听到身后响起轻微的咳嗽声，不觉目光微冷，转过身。

这人是谁，好不识趣。

孙家福被久别重逢的两人彻底忽略，尴尬的咳了下，没想到接下来更尴尬。

“福子哥。”顾延没料到是他，语气里满是诧异。

“阿延。”孙家福冲顾延笑了笑，又望着徐蒙，斟酌道:“蒙蒙，今晚看来是回不去了，我们还是在附近找家客栈住下吧。”

蒙蒙。顾延虽然年纪小，却也知道这个称呼亲密，他看了看孙家福，又看了看徐蒙，深觉这两人不般配，同时心中涌上一股郁气。

“嗯，我看前面不远就有家客栈，过会就去那里订房吧。”徐蒙对住哪里毫无意见。

她拉着顾延询问这两个月在书院待的如何，顾延却支支吾吾不说，秀气的唇抿成一道冷淡线条。

哎，怎么又生气了，真是个小气包。徐蒙不知怎么一会功夫就他的心情就晴转大雨了，颇为无奈地看着顾延。

“蒙姨，我今晚不想住书院了，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客栈呐？”正当徐蒙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顾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当然可以了，阿延，今晚你就和我一起睡，我们好好聊会子天。”徐蒙说着捏了捏他细长的十指，又瞟了眼自己肉乎乎的手，感慨老天不公。好好的男娃，长得这么漂亮做甚，手也这么好看，真是不给女生活路。

她说的自然平淡，可一旁听着的两个人心中都起了波澜。

顾延顿时面红耳赤，感谢天色足够黑，徐蒙看不清他的脸色，又鬼使神差地扫了眼旁边神情郁闷的孙家福，心中郁气一扫而空。

蒙姨最喜欢的，明明就是他。

她毫不避讳亲近自己，顾延既高兴又为难。只是他毕竟是男孩，怎么能和女子同睡一榻，虽然蒙姨和寻常女子，嗯，不怎么一样。

来自星际时代的徐蒙，真的没有男女大防观念，可顾延和孙家福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实在没她那么开明。

“阿延，你发什么呆，快去和那个守门的说一声，我们赶紧走吧。”徐蒙见顾延一脸纠结，不知想着什么，有些楞神，便拉了下他的袖摆道。

“嗯。”顾延楞楞地点头，跑去跟守门大爷解释了梵，然后小跑回来，停在徐蒙面前。

“好了。”他虽然觉得不妥当，但也不能让福子哥和蒙姨两人独处。

两害相权取其轻，蒙姨最喜欢的，一定要是他。

“走吧。”徐蒙看了孙家福一眼，而后习惯性拉住顾延的手，慢慢往前走。

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顾延心里暖洋洋的，忍不住翘起唇角。

孙家福一脸郁卒跟着两人，心想，枉他以前对阿延这小子那么好，不帮他也就算了，还破坏他梦寐以求的独处。

“阿延，你知道蒙姨是怎么来的吗？”徐蒙绕过一个弯，估量着很快就能看见马车，忍不住扬起下颔得意道:“给你个惊喜，看。”

“蒙姨，这是……你买的吗？”顾延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到停在路边的高大马车，免不了有些惊讶。

华国动乱多年，近些年新皇上位，改革旧弊，大力发展农牧与商业，经济才开始回暖。但毕竟伤了根基，连年战乱导致牲畜数量锐减，普通人家连一辆牛车都难得，更遑论马车了。

所以在宁安，马车售价昂贵，是皇亲贵胄，高门大户身份的象征。

蒙姨肯定是为了自己才买的马车，可他哪有这么金贵。顾延垂头，想到自己现在不仅赚不到什么钱，还处处拖累徐蒙，心中愈发沮丧。

“嗯，阿延，你别担心钱的事，蒙姨最近打算在双桥街开一家面馆，指定生意兴隆。”徐蒙一看顾延那消沉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又在胡思乱想。

“面馆”顾延抬起头，俊俏的小脸上满是诧异。

暮春之夜还有些冷，一阵风过，徐蒙冻的打了个喷嚏，看了眼一旁暖和舒适的马车后厢，感觉站在冷风里谈话的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没再答话，拉着顾延上了马车。

小傻子，有福不享，偏爱钻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