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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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蒙一夜辗转反侧,最终决定及时止损。
而她想出的最佳办法,就是找一个男友,假男友。
虽然徐蒙感情经历几乎是一片空白,但她也深知爱情应该是两情相悦,彼此有意的。而顾延对他的感情,只不过是漫长岁月两人相互依靠,久而久之,产生的类似爱情的依恋感。
总而言之,绝不是男女之情。
徐蒙觉得,自己没有男伴这点,给了顾延希望,所以当务之急,是得让顾延死了和自己有可能这条心。
可找男人这件事说难不难,说容易也并不容易。徐蒙最后想开了,既然是假男友,何必要找,干脆花钱租一个好喽。
恰好上次顾延殿试那天,认识的沈家嫂子交际甚广,徐蒙写信央求她帮忙,其中自然免不了扯了些谎,好在沈家嫂子爽快大方,应承下来此事。
不两日,沈家嫂子那边就有了回应。说是此事难办,但凡有点志气的儿郎,都不愿靠女人养着,败坏自己名声。只有那等涎皮赖脸,歪瓜裂枣之徒想贪这个便宜。
徐蒙收到来信,气的仰倒,这中古时期民风如此淳朴,她该从哪找人帮忙啊!
——
梅香最近发现,徐蒙这两月是越来越行踪诡秘。而且整日长吁短叹,像是有什么心事。
偶尔见到小公子也是如此,脸色越来越冷,几乎失却了笑脸。
明明已是暖春,两人之间的氛围却如同隔着皑皑白雪,旁人靠近便要冰封千里啊。
心思简单如梅香都发现了异样,琳琅和珍珠自然早已发觉,只是徐蒙这边守口如瓶,怎么也撬不出话来,而顾延那边,她们也没胆量询问。
这事便就耽搁下来。徐蒙和顾延关系历经危机的同时,华国也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中。
太子顾盛昭去洛安视察时,不知怎么,突然自马上摔下,随后咳血不止,昏迷不醒。郎中诊断说是内外虚浮,五脏衰竭,乃油尽灯枯之兆。
明皇闻询大怒,罢免早朝,亲自寻钦天监夜观天相。钦天监监正依据天相上报文书,其上曰:紫微星黯然无光,而天狼星光华璀璨,有取而代之之势,是为大凶。
正合太子病危之状。明皇心中忧虑,直言道,“此灾如何解?”
钦天监监正跪地,浑身发抖,神色敬畏道,“为今之计,当除天狼星,以绝后患。”
两人秘密讨论一番,回宫后不久,明皇便下旨将威远侯与打入天牢,很快,又将其逐至西北蛮荒之地。
征西将军顾御之交还骁骑营兵符,罚俸半年,又启用王弟恒王,监管骁骑营。
过了半月,太子病症愈发严重,身体每况愈下,及至六月中旬,已然是水米不进,朝不保夕。
今上震怒,将太医院院首革职查办,又秘密处置了钦天监监正。
然而太子苦熬到六月末,还是撒手人寰。
明皇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过度,大病一场。病好之后,他听信小人谗言,满心担忧自己也会溘然长逝,竟迷上长生道教,逐渐疏于朝政。
七月初,顾御之与太傅李韫上谏,恳求今上诛杀长生教邪徒,以正法纪。
明皇勃然大怒,当天,贬太傅李韫于沧南,世子顾御之看守城门三十日。
由此,华国乱政开始,李相在明,恒王在暗,渐成只手遮天之势。
——
山雨欲来风满楼,百姓虽然不如高位者那般消息灵敏,但基本的政治敏感性还是有的。近来在外游玩,都不敢大声谈论家中为官者。
新法限商令颁布后,一时商贾也人人自危。短短半月明成街店铺少了两成,徐蒙也迫于无奈,关了两家面馆。
如此,生意自然大不如从前。徐蒙得闲,将心思投身华国民生之事,方知今年多灾多难。黄河水涝,江南富裕之地,尽受水灾之害,稻米无收,本就困苦,明皇却加征赋税,以致百姓流离失所,沿着瑞都向洛安迁徙。
燕京迫于无奈,也开城门接受难民。难民数量庞大,虽然每日发放米粮,可经过官僚层层克扣,真正发放到难民手中的米粮还不及原来三分之一。红了眼的难民开始抢劫店铺,顾延身为大理寺少卿,每日盗匪抢米抢粮的文书雪片似的涌来,忙的脚不沾地。
明皇为阻止难民扰乱燕京,先是颁发法令,禁止难民入城。又命顾御之领兵三千,前去难民营镇压不法流民,若有不遵法令者,格杀勿论。
这次难民之危,直到七月末才消退。徐蒙至华国来,初次见识□□之害,看到饿倒在街头大腹便便的孕妇以及稚龄小儿,不禁心生不忍。
她与开胭脂水粉店的沈嫂子一起集资,于城门口开粥坊施粥。
大理寺居城北,粥坊在城南,足足有几十里路,徐蒙与顾延,至此几乎整月难见一面。
倒是与守城门的顾御之,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渐近。
——
八月初四,徐蒙梳洗干净,与往常一般带上梅香一起去施粥。
可还没到粥坊,远远便看见那边围着一群人,议论纷纷,好似出了什么大事。
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徐蒙赶忙跑过去,被吃瓜群众隔在外围。
她深吸口气,静下心来,听到旁边有人议论,“我亲眼看见,那人喝了粥后不久,突然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
“这是施义粥的摊子,怎么可能下毒,仵作还没下定论呢,你可别胡言乱语。”
“每天都在这儿施粥的妹子可倒霉了,这事无论如何,她都逃不了关系。”
听到这儿,徐蒙咬紧了唇,奋力拨开众人,往里挤去。
她倒要看看,是谁要害她!
徐蒙使劲浑身解数,好容易挤到摊子前,目光微垂,一眼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男子。
约莫三十岁年纪,脸颊消瘦,皮肤泛着诡异的青色,嘴唇发乌,浑身瘦骨嶙峋,看起来确实是难民,而且是中了剧毒的难民。
男子尸体旁边蹲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仵作,正在检查尸身眼鼻喉中可否有异样。
徐蒙看见仵作掀开尸身的眼皮,露出浑黄的眼珠,喉中蓦然一阵恶心,跑了两步,趴在树边干呕。
呕的嗓子里泛酸水,徐蒙才舒服些,正待转头,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
她后背生寒,顿觉头皮发麻。
——
“没事吧。”顾御之从城门口赶来,挤进案发现场,视线四处张望,很快发现趴在树边干呕的徐蒙,疾步过来,拍了下她的肩膀,声音柔和。
顾蒙听出是顾御之的声音,当即松了口气,转过头来,唇边扯开一抹虚弱的笑意。
“吓死我了。”徐蒙抚着胸口喘息,语速仍是快而急,“世子,你可是听说了粥铺的事”
顾御之点点头,正要开口说话,忽然看到一物,朝徐蒙比了个等等的手势,而后大步跑远。
徐蒙吞下满腹疑惑,看着顾御之缩成一点的身影,心中浮现无数思量。
“喏,给你。”顾御之很快回来,把手里拿着的一节竹筒递给徐蒙。
徐蒙不解地接过来,低头一看,笑了。原来那竹筒里装的是姜茶,还腾腾冒着热气。
“近来燕京鼠疫滋生,听说姜茶能避鼠疫,适才路过城门口,见一妇人在熬煮贩卖,想着你又是呕吐又是脸红,便买了盏过来,小心为妙。”顾御之看着徐蒙,慢吞吞地解释道。
他的眼睛微弯,带着笑意,语气也颇为轻松。
“谢了,世子守城辛劳,也要注意身体。”徐蒙知道顾御之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心中感激,顺口关心了他几句。
“嗯。”顾御之看着捧着竹盏小口喝姜茶的徐蒙,心中欢喜,唇角笑意不自觉加深。
姜茶很快喝完,徐蒙与顾御之一同往尸身停放处走,边走边询问情况,“世子可知,今晨粥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中毒男子,又是何方人士?”
“我也是刚从侍卫处听来的,具体情况并不了解。”顾御之蹙起眉头,沉声道。
今早他身体不适,比寻常来城门处晚了些。结果平日里穷极无聊,紧要关头尽出纰漏。一来就听说门口粥坊出了事,他心中咯噔一声,立马追问小兵,到底是哪家粥坊,施粥的是不是位年轻姑娘。
小兵被他疾言厉色吓到了,结结巴巴说完,顾御之反应过来是徐蒙,宛如坠入冰窟,赶忙跑过来。
见到徐蒙安然无恙,没有被人带走盘问,他才定下心来。
经此一事,顾御之越发确定,自己对徐蒙,是真心喜爱,想要守护在她身边。
——
徐蒙和顾御之来到粥坊口,仵作见了顾御之,连忙过来行礼,“世子。”
“不必多礼,情况如何了”顾御之摆摆手,示意仵作起身,走到尸身旁边,看着他青黑的脸色,问道“这人可是死于毒发,若是,究竟是中了何毒”
“这……世子恕罪,小人暂时无法断言,需和大理寺验毒仵作商讨后,才知到底中了何毒”仵作躬身,语气有条有理。
“尽快把尸体带走,粥坊还要继续施粥。”顾御之沉吟片刻,揉了揉眉心。
“世子,如今这人是何死因尚且不能确定,百姓议论纷纷,粥坊若是再开,实在不妥。”看管这一带的巡城司领卫见顾御之发话,擦了把头上冷汗,继续道,“这位姑娘也得去大理寺……”
“你说什么?”顾御之打断巡城司领卫的话,威慑十足的眸光自他脸上划过,声音透出肃杀之意。
“世子。”此时,不远处一道冷清幽冽的男声响起,打破了剑拔弩张的局面。
那声音如冰似雪,炎炎夏日,竟教众人心中俱寒,不由自主循声望去,而后瞠大了眼。
来人一身天青色直裾,衣上隐有墨竹纹饰。身材颀长挺拔,腰细腿长,远远观之,气质好似高山之雪,凛然不可侵。
走近几步,方才发现他生了一张俊秀已极的面孔,肤如白玉,高鼻俊目,唇薄而红,五官无一处不精致美丽,偏又英气逼人,一看便知是个男子。
众人心中惊艳,目光随着青年步伐而动。
美青年走到粥棚旁,停下,不知为何,当先瞥了眼呆若木鸡的“肇事女子”,眼中情绪复杂难辨。
而后他看向世子,欠身,不疾不徐道,“世子,下官大理寺少卿顾延,特来接手此案。”
”此女,乃下官家属,请世子放心,下官定然秉公执法,绝不偏倚。”见顾御之毫不退让,顾延补充了一句,语气虽冷,却带着丝微不可察的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家眷是妻子儿女
家属是亲人,顾延说徐蒙是自己家属,其实就是潜意识当她是妻子
另外,请原谅作者神展开的时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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