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阿保机巩固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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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阿保机不但要升级当一把手，实际权力也不肯相应让出半分。阿保机当于越的时候，军政大权酒一把抓。等他当上了可汗，就很慷慨地把于越的位子让给了配合他演戏的堂叔世里辖底，大夷里堇的位子让给了辖底的儿子世里迭里特。喜出望外的辖底父子没过几天就悲催地发现，这两个曾经举足轻重的职务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了。

于越，号称“总知军国事”，原是阿保机的叔叔世里释鲁发明出来，彻底架空遥辇家可汗用的。阿保机当上可汗，这个职位就被削去了权力。大夷里堇原本有两项重要职权，一是相当于契丹联盟的部队指挥，一是迭刺部酋长。现在契丹的主力军都是阿保机一手带出来的，别人如果没有得到阿保机的首肯，很难调得动，因此大夷里堇的第一职权没了。至于大夷里堇的第二职权，阿保机设置了一个叫“惕隐”的新职务，管理迭刺部世里家族内部事务。这个职位由他的弟弟世里刺葛担任，从而也被架空了。

世里辖底父子的不满在情理之中，但是对阿保机最不满的，却还不是他们，而是阿保机自己的弟弟们。原因在于阿保机这个可汗当得太爽了，让兄弟们看着眼红。契丹的可汗虽然是选举出来的，但是可汗家族的人有最大的当选机率。换句话说，只要是选举，最有可能当选的人就是他们。

阿保机的父亲世里撒剌生有六个儿子，他们分别是：老大是阿保机，契丹的现任可汗；老二是刺葛现任惕隐，负责架空堂叔的儿子大夷里堇迭里特。他曾率众破涅烈部、克平州，其才能和战功，在众兄弟中仅次于老大。

老三迭刺聪明机敏，是一个语言天才，曾经创造过二十天内学会回纥语的纪录。后来受命创造了契丹的第二套文字：契丹小字。老四寅底石，能力比较平庸。老五安瑞，有一定的军事才能，多次从征有功，特别值得一提的，他有个叫粘睦姑的老婆。

老六世里苏，与前面五个哥哥不同母。庶子的身份让他对可汗大位没什么非份之想，所以他对大哥最忠诚。除了老六外，其余兄弟都想着，大哥会把可汗当得像当年的大夷里堇，让众兄弟中轮流当一当。大家就在美好的希望中，等待着阿保机的任期届满。

到了后梁开平三年，阿保机可汗任期已满。阿保机却没有举行选举，自己继续担任可汗，他竟然连做做样子的事情都省了！大哥如此伤天害理地破坏规矩，自己吃独食，不给兄弟们留一点儿希望，是可忍，孰不可忍？

因为都感到自己合法的权力受到了粗暴践踏，阿保机的四个弟弟、一个叔叔、一个堂弟等六位契丹大贵族组成了一个联盟。他们准备为捍卫契丹古老的制度，与阿保机斗争到底！

这几位与阿保机的首次较量，发生在后梁乾化元年，阿保机当上可汗的第五年，也就是梁晋发生柏乡大战那一年。身为当时最顶尖的老狐狸，阿保机当然知道：自己大权独揽，蓄意破坏契丹传统，建立可汗终生世袭制的做法，肯定会招致很多契丹贵族的不满。

为了对付这些潜在的敌人，阿保机需要不断对外扩张，不断获取新的财富、领土、人口。这样做有两大好处，一是给契丹民众看一看，自己当头的好处：跟着我，有肉吃！你们愿意找个不如我的家伙来领导你们吗？二是可以借此逐步提拨一些听命于自己的外族人加入统治阶层，慢慢稀释那些不听话的契丹贵族的权势。

在柏乡大战期间，阿保机又出兵了，这次的目标是奚人。刘守光目光短浅，没有及时给予奚人有力的支援。在阿保机的武力和诱降下，只用了一两个月，他就完全征服了奚人五部，将其并入了契丹版图。作为一个民族，奚人从此便在历史上消失。

收拾掉奚人，阿保机紧接率契丹铁骑，顺势攻入刘守光境内，一直杀到滦河边上。因为燕军据城固守，不与契丹军队进行野战，阿保机没能拿下什么坚城。于是他大抢一番之后，胜利班师，顺便刻石记功，算是报了当初大舅子被刘守光绑票之仇。他还不忘遣使去汴梁朝见朱温，向契丹的名义上级报功。

看着大哥阿保机这么忙，可就是闭口不提选举的事，除老六外的几个弟弟心里很不舒坦。难道他又要像两年前那样，不停地找事做，借口没时间，把选举这样的大事糊弄过去吗？

众兄弟一寻思：要创造我们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了！于是，他们秘密商量出了一个计划：联手发动一次兵变，用武力逼迫阿保机让位，从咱们中间选一个新可汗出来。计划拟好了，众人都感到冬天已经来临，前途一片光明！

老五世里安端回到家，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忍不住将“大哥就快滚蛋了，你老公有可能当可汗！”的好消息告诉了自己的妻子粘睦姑。粘睦姑的觉悟没有丈夫高。在她看来，就算你们把老大推翻了，当可汗的机会也顶多在老二、老三间选，哪有可能轮到你老五？现在大哥对你不薄，换了老二、老三当头，你的待遇有可能比现在更好吗？更何况你们未必能成功？大哥是好对付的吗？到目前为止，和阿保机作对的契丹哥们，还没有谁有好下场！

世里安端见妻子不能理解自己，骂了句“头发长见识短”之后，独自生闷气去了。粘睦姑越想越觉得丈夫做的事不靠谱，就悄悄去找阿保机告密了。于是，几位弟弟们的第一次预谋造反，还没开始就面临夭折。

阿保机听了粘睦姑的告密，也吃了一惊。他原以为最有可能反对自己的人都没动作，倒是这几个亲弟弟先要自己下台！阿保机在历代帝王中，还是比较看重手足之情，除了不能挑战自己的地位外，他给了几个弟弟尽可能多的财富与权力。

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怎么办？杀掉他们吗？不说阿保机心里确有不忍，就算忍心一时也找不到能让大家信服的罪名。几个弟弟们打出的旗号是维护传统，也就是说，破坏规矩的是他阿保机，不是弟弟们。这里是契丹，不是中原。虽然阿保机在骨子里恨死这些规矩，但他也只能潜移默化中去改变，暂时还不敢公开背离。

阿保机犹豫再三，决定釆取和平手段解决争端。阿保机迅速动手，把几个弟弟监控了起来。然后，阿保机把他们召集到一起，说是要上山祭天。几个心虚的弟弟，胆战心惊地跟着大哥来到山上，今天的举动太不正常了，计划难道已经泄露？大哥该不会开杀戒吧！

还好，大哥今天不是来杀人的，而是来给他们上课的。阿保机对弟弟们侃侃而谈，先从祖父匀德实被杀讲起，家族大逃亡，在外边担了多少惊？受了多少怕？历尽艰辛才侥幸杀了回来，那段苦日子你们忘了吗？如果我们亲兄弟都不团结，难道还想重蹈覆辙？

众兄弟听得耸然动容，阿保机再引导大家：你们忘了？我是如何带着你们同甘苦共患难，挤垮竞争对手，才打下今天的大好局面。今天，契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盛，自己的家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显赫！你们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多的土地、牲畜、钱财、美女？只要大哥还当可汗，我们兄弟将来拥有的还会更多！如果换成你们，你们想想，对付得了遥辇家和其他各部的那些人吗？那些人对我们家的地位，早就眼睛通红，只等着我们有破绽，好取而代之！

阿保机一番长谈，说得众兄弟羞愧难当。也许是真心服了，也许是觉得好汉不吃眼前亏，几个弟弟全部拜服在地，流泪请罪，表示一定深刻反省，痛改前非！请大哥大人不计小人过，宽恕了我们。契丹贵族为维护传统做的第一次斗争，还没来得及正式实施，就这样半途而废了。

弟弟们暂时消停了，但问题没有得到真正解决。契丹“老大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传统观念，仍然留在多数契丹人的心中。契丹一些贵族，看着阿保机独自一人八面威风呼风唤雨，患上的红眼病也还未能治愈。这一切，意味着阿保机要想在契丹建立起以自己为首的君主专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当然阿保机干的一些事，表明他没有完全做到对兄弟既往不咎。阿保机当上可汗后，设置了一个新官职“惕隐”，让老二世里刺葛担任，架空自己并不信任的堂兄弟，大夷里堇是世里迭里特。现在看来，老二也靠不住！于是，阿保机借口世里刺葛在征讨女真、室韦诸部时立下功勋，给老二升官，当没有实权的大夷里堇。

空下来的惕隐一职，也不由亲兄弟替补，改由三伯父释鲁的儿子世里滑哥担任。阿保机还封粘睦姑为晋国夫人，表彰她的告密之功。一大批患红眼病的贵族，看着阿保机一系列的人事调整，红眼病情更加沉重。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