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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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让时间回溯到以前吧，比这个古堡更早的以前。

那时候的姜筲是联盟学院最寄以厚望的学生，被联邦帝国的王称为未来明星，甚至还与联邦最美丽的公主有了婚约。

所有人都羡慕嫉妒的存在，宛如太阳般耀眼的少年。

然而一夜之间，所有荣誉烟消云散。

学院体检，姜筲被检测出了患上失情症，失去了所有的情感认知能力与情感感知能力。

人失去感情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有才能的人失去感情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所有的一切思想观念都无法限制于他，哪怕是最亲密的亲人也无法打动他，心中没有联邦也没有家只有自我的失情症患者。

联盟学院不可能让这样的学生留下，联邦也不可能让这样的人成为联邦的未来，联邦人更痛恨这样失情症患者的存在。

纵观联邦历史上，失情症患者带来的动乱并不少，他们纯粹的以自我为中心，人命在他们眼中与蝼蚁无异，他们无视一切规则，制造杀戮，是完完全全的异端。

在之后的自愈期里，姜筲被限制在家里严加看管着，一旦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就会被送入失地乐园。

姜筲待在家里很安分，除了睡觉就是发呆。

他其实早已察觉感情的丧失，因为他看待这个世界越来越陌生，所有人的脸上都被盖上了一层面具，上面写着他们的利用价值。

就像是没有生命气息的工具。

他也注意到父母看他的目光的变化，妹妹看他的目光的变化，由怜爱到恐惧，由恐惧到憎恨，最后憎恨里杂着深刻的厌恶。

他毁了一个原本和谐美满的家庭。

所以母亲自残说被攻击，将他送进了失地乐园。

在失地乐园里，他成为了研究院新的研究对象，每天的时间大部分在手术台上度过。

他的未婚妻与他解除了婚约。

他的学校开除了他。

他的家抛弃了他。

他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让他们获得了正常的生活。

之后，姜筲遇到了他的医生，待在手术台上的时间越来越少。

姜筲的医生是一个很温柔的医生，姜筲跟着他学习怎么做正常人，怎么融入正常人的生活，怎么受正常人欢迎……

有一天，医生给他带来了一款联邦新公测的游戏。

“神明的世界？”

“如果能全部通关的话，说不定能找回属于自己的情感，所以姜筲，试一试吧。”

“神明会给予你眷顾。”

也就是那一天，姜筲进入了这个游戏。

而从进入这个游戏的第一天开始，姜筲就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盯上了他。

刚开始那东西只是好奇的观望着，所以姜筲并没有在意。他习惯了被人注视，无论是在联盟学院，还是失地乐园，被人用眼神盯着是一件很常见的事。

直到了古堡发布的第三个任务。

第三个任务中姜筲的食物里被人下了料，察觉药性后姜筲不动声色地离开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试图自我解决，却失败了。

别人仅靠想象就能愉悦自身，他却做不到。

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调动他的情绪，哪怕那些想象的内容已经足够的有颜色。身体处于很不舒服的状态，思想却游离在外，他在思考要怎么做的时候，那个看不见形体的东西来到了他的身边。

接下来的内容就不太和谐了。

那东西的技术很青涩，他甚至不得不出言指导，等结束以后他礼貌道谢，拉上裤子，从卫生间出去洗手。

而在那以后，那东西仿佛食髓知味了……

此后的几次任务里，姜筲的觉都睡得不怎么安稳。

最开始那玩意还没有形体，后面渐渐生出了形体，只是形体状态……实在不是很好看。

只有脑袋，血淋淋的头发，连脖子都没有。

后来虽然进化了些，生出了双手，但姜筲觉得他的审美不太能接受这样的东西。

这一节课，姜筲吃了半个柠檬。

吃得san值时涨时掉，他一边吃一边想：好想回古堡睡觉啊。

下课后，女老师拿着讲案正准备走，临走之前她的目光落到姜筲身上，淡道：“姜筲，来我办公室。”

姜筲慢吞吞的哦了一声，拿着半个柠檬跟上去了，他现在还没拿到游戏给他的角色设定，但他心知这个女老师和他的角色设定有关系。

果不其然，女老师前脚进门，他后脚才刚跟进，啪的一声，门就被关上了，安静的空间里，柔软的身躯湊上来贴着他，女老师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涂了口红的嘴唇吻上了他的唇瓣，“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回来等了好久……姜筲。”

姜筲：“……”

眼前的女人面容渐渐模糊，一切动作停滞，虚拟的游戏面板变得清晰。

一行用血书写的红字展现在他面前——【你想要毁灭这个充满罪恶的学校，将它沉入深渊。】

“我不想。”姜筲没有什么表情的回复着系统。

被懒惰思维所占据的脑子，分明表示自己的意愿是只想当一只咸鱼，毁灭学校什么……听起来就很累的样子。

系统并不理会他个人的意愿，很快化为红衣丝丝缕缕的红线消失了，而游戏面板再次虚化，女老师的面容渐渐清晰，时间继续流动。

姜筲被女老师按在门上持续输出，眼神涣散，没有焦距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啊……什么时候结束，他好疲惫啊。

这个老师今天早上应该吃的是肉包，他闻到她身上葱肉的味道了，好像还不错，有些饿了……等中午他可以去食堂看看。

还没结束吗……他虚了。

终于，在姜筲快要咳起来的时候，女老师离开了。

她脸色潮红的依赖在姜筲的怀里，神情魇足，柔声细语道：“阿筲，没有你的话，在这个学校我真的待不下去了。”

御姐在你面前柔情似水，是个男人，此时就应该顺水推舟加深感情联系，可惜女老师面前的不是别的男性，而是姜筲。

姜筲没有说话。

这个办公室，没有摄像头。

他的余光落在这个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的一处镜子上，那镜子里，他看见了一些东西。

一切在白日里隐藏，而恐怖将在夜晚降临。

女老师与他亲密完，趴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安静的享受着这片刻的静谧。

趁女老师不注意，姜筲悄悄咬了一口柠檬。

他刚才被亲得神思涣散，一口柠檬下去，再度彻底的清醒了。

目前已知自己的任务，是毁灭这个学校。

啊，好中二的样子。

但也不得不做。

做的话，第一个方案是举报。

举报的话，姜筲看了看无处不在的监控器，以及考虑那些鬼灵的意愿，再考虑自己的任务要求，疲惫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重点是收集证据会很累，被发现处理也会很麻烦。

他讨厌麻烦。

而且他预计……举报这条路可能不太行。

一个一个方案从脑海里掠过，又被姜筲一个一个否决掉，最后姜筲疲惫的住脑。

再等等吧，还有一个月，今天先搜集一下消息，总得要交差的，不然顾非那里不好过去……至于消息从哪里来……姜筲的目光落在怀里的女老师身上，浓稠的睫羽眨了眨。

十分钟后，姜筲从女老师口中获取了一些关于这个学校的消息。

女老师叫楚慧，五年前来到这个学校。

刚进学校的时候，也立志着要好好做一个老师，带好学生，让学生快乐健康的成长，但很快她被学校给逼崩溃了，她意识到，她的温柔与善良在这个学校不值一提。

而他是不久前转学过来的新生，第一次月考就拿了全校第一，全省第五。

然而成绩虽然厉害，但家境却很贫困。

也因为家境贫困，才签下了合同来到这所免除所有学费并且拥有高额奖学金的学校。

对于这个学校，楚慧畏惧又憎恨，而她无法逃脱。

因为她支付不起高额的违约金，也因为她犯了罪孽，成了这个学校里不可分割的一份子。

还有其它的消息，楚慧不愿意告诉他，他问最近有没有什么事发生，楚慧也不想说，她只是埋在他的怀里，一遍又一遍的述说着自己的不安。

于是姜筲知道这个npc已经提供完能提供的信息了，除非触摸到剧情点，她才有可能透露更多的信息。

嗯，也是，毕竟游戏刚开始，全部透露完了，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收集了一丁点大概能交差的信息，姜筲离开了楚慧的办公室，经过走廊尽头的镜子时，姜筲忽然顿住脚步。

他的嘴唇上有口红的痕迹，看起来很不正经的样子。

姜筲伸手擦了擦。

没擦干净。

他看了看走廊里遍布的摄像头，又漫不经心收回目光。

旁边有洗手间，他进了洗手间。

广播里还在播放着小苹果的音乐，厕所里一个人都没有，只听得见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声。

抬头，面前又是一块镜子。

姜筲的食指斜斜擦干净唇瓣上的水珠，总算是将口红的痕迹消除完了。

他关上了水龙头，离开了厕所。

课间操结束后，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姜筲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苏悦忽然走了过来，刚好姜筲的同桌不在，她坐在那个位置上，“姜筲，我跟你说……”

姜筲侧头，余光看见了墙窗上趴着的那个人头。

是楚慧。

她的脸贴着窗，目光落在了他们的身上，眼睛眨也不眨，直盯盯的看着。

姜筲退开了身体，和苏悦保持了距离，顺便抽了平铺在桌子上的本子，挡住了半张脸，只露出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眼睛。

苏悦有些受伤的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是想和你说一些信息的，从顾非他们那里得到的，可能对你很有用。”

姜筲依旧没动，充分表示了自己不想听的意愿。

苏悦终究不是他那无情的系统，最后还是伤心的回去自己的座位了。

楚慧的目光一直跟着苏悦，在看到苏悦落座后，她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