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惰】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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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慧收完卷子离开后，教室里的学生也很快离开了。

墙壁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姜筲趴在桌子上缓了一会儿芥末的辛辣，起身吊上了书包打算离开。

“姜筲，我想和你谈谈。”

苏悦走了过来。

姜筲打了一个哈欠，困倦道：“没什么好谈的。”

他现在只想回宿舍在那些人没睡觉之前休息一会儿，因为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苏悦咬了咬牙，抓住他的手，“我喜欢你！”

她想了很久，与其慢慢接近姜筲，不如自己主动说喜欢，这样总会得到姜筲的注意力了吧？

她自己也是很漂亮的人，主动给姜筲告白，姜筲应该不会拒绝吧？

晚自习的学生离开得格外地快，才一会儿的时间，教室里已经没人了，这也是苏悦选择此时告白的原因。

姜筲看向苏悦。

“喜欢……我？”

苏悦红着脸点了点头。

“谢谢你的喜欢。”少年礼貌道，“但是你的喜欢对我而言……”他顿了顿，轻声道：“没有利用价值。”

没有利用价值的喜爱，他并不需要。

“可以的话希望你能离我远一点。”姜筲垂下眼睫，“你让我有点烦扰。”

他喜欢安静的一个人，不希望有人凑那么近。

不再看苏悦的表情，姜筲擦着她的身边过去。

教室外，走廊两边的镜子反射着寒冷的月光，诡异而凄清，里面仿佛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准备随时涌出。

被姜筲留在教室里的苏悦咬了咬牙，她已经足够倒贴了，但姜筲依旧不为所动。

从那些人的口中也套不出一点消息来，她不能再等了……

苏悦关了灯，快步离开了教室。

在苏悦离开后，缩在最后桌的椅子晃动了一下，一名女孩探出了头，握紧了手机。

她刚才拍下了苏悦对姜筲告白的场景，看着这副录像，白冉露出得救的表情，连忙将视频发了出去。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就不用她去见校长了。

她欣喜的流出眼泪，擦干净后，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定住脚步。

紧接着白冉浑身颤抖。

她忽然按开了开关，灯亮了，白冉往后看去，什么都没有。

她却不敢放松，牙齿剧烈的颤抖着，她想跑出去，但是她发现她根本动弹不了。

教室里的四个摄像头闪烁着红光，忽然啪嗒一声，灯忽然灭掉了。

白冉内心想尖叫，但她根本无法出声。

紧接着，摄像头的红光也灭掉了，黑色的发丝缠上了她的脸，发尖钻入她的眼睛，她直面了那个鬼灵的面容，惊恐的睁大眼睛。

不……不……不！

咔嚓一声。

少女的身体摔在地上，脖颈喷出鲜红的血来，她的脑袋被厉鬼吧唧吧唧嚼进了口中，每嚼一下，血肉都会顺着厉鬼的嘴巴流下来，与地上的汇聚在一起。

地上的身体弹动了几下后，再也没有一点声息，像是彻底软掉的橡胶。

*

*

姜筲慢吞吞往宿舍走，到了宿舍门口的时候，他看了宿管窗口一眼，对上了尖嘴猴腮男人的眼睛。

他还记得这个男人叫薛洪，也是死灵古堡里的人。

薛洪看见姜筲，眼睛里瞬间冒出让人不舒服的光彩来，仿佛恶狗盯上了一块新鲜的肉，蠢蠢欲动的样子。

姜筲收回目光，没有再看薛洪，晃悠着进了宿舍。

宿舍里少了一个人好像没有什么影响，大家都在看书，姜筲进来的时候，宿舍里一片沉默。

洗漱完后，姜筲上了自己的床位。

时间到深夜，身为男生宿管的薛洪熟练地从记录表里翻到姜筲的宿舍。

614，在六楼。

薛洪盯着这个宿舍号看了很久，最后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巴。

等到这个任务快结束时，他一定会将这个漂亮的孩子玩到哭泣玩到死，他的腿，他的腰，他的脸……

呼吸急促地将记录表放回去，薛洪打开手电筒，准备去熄灯。

宿管每夜的12.00要准时熄灯，准则上面有写超时熄灯后果自负，普通人可能以为后果自负只是罚款或者写检讨，薛洪却知道超时会丢了命。

现在已经十一点五十七了。

薛洪打开门，拿着手电筒去了走廊尽头的电闸房，等到12.00的时候，他快速将宿舍楼的电闸给全部关了。

黑暗总会催生出恐惧与不安，男人啧了一声，骂了一句后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跑去。

凌晨三点左右，万籁俱寂，没有一点光芒，浓稠的黑暗淹没一切。

有人来回翻身，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最后实在忍不住，悄悄掀开了床。

“请问有没有人陪我上厕所。”起床的人询问着。

没有人回应。

少年没有办法，起身一个床位一个床位的敲着，但是不管他怎么喊，怎么摇，也没有人回应他。

最后他害怕的来到了姜筲的床位，他不敢看今天跳楼自杀的那人的床位，只仰头看姜筲的床位。

借着月光他看见了姜筲。

姜筲靠在枕头上，并没有睡觉，他的嘴里嚼着什么东西。

少年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没有睡觉，但是这让他很高兴，“姜筲，可以和我一起上个厕所吗？”

姜筲看了他一眼，缓慢的说了一句好。

少年刚露出笑容，就见姜筲翻身跳下了床，吓了他一跳。

“你好厉害啊。”

他小声的夸赞着，语气羡慕。

他也想像姜筲这样，很轻松就能这么做。“我要能像你这样就好了。”他嘟嚷着。

姜筲没回他的话，他跟在少年身后，少年推开了门，看了一眼左右的走廊，可能是太害怕了，他抓住了姜筲的手。

“我有点害怕，可以抓你的手吗？”

姜筲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但是他没挣脱开。

少年露出感激的微笑，“谢谢啊。”

他靠姜筲靠得很紧，为了驱散心中弥漫的恐怖，想找话和姜筲聊。

“这个学校很可怕对不对，老师很奇怪，同学也很奇怪……”

“早知道我不应该来这个学校的。”

“你可以走啊。”

姜筲打了一个哈欠，漫不经心道。

“我离开不了的。”少年摇了摇头。

姜筲知道有新的线索要出现了。

“为什么？”他从包里摸出一盒强效薄荷糖，扔在了嘴巴里。

“离开的话，会死。”少年抓紧了他，“校长不允许任何人离开这所学校，校长是个很可怕的人……”

“有多可怕？”姜筲嚼了一下嘴里的口香糖，轻描淡写道：“他会吃人吗？”

少年忽然睁大了黑色的双瞳，死死盯住他，不断地低声道：“无论如何，都不要去见校长……都不要去见校长……”

“好吧。”姜筲打断他，“那你知道赵以德吗？”趁有机会能多从工具人嘴巴里探点线索是一点，利用就要利用得干净是姜筲的信条。

赵以德就是死灵任务里那个跳楼自杀的儿子。

“赵以德？你问他干什么？”

果然猜对了。

姜筲想。

死灵不会无缘无故将他们分到实验班，实验班的学生，实验班的老师，死灵的儿子肯定就是实验班的学生了。

“就随便问问。”他敷衍的回着。

“他以前因为总是倒数第一，拉班上后腿，楚慧老师很不喜欢他……”

姜筲：“那你们呢？”

少年皱眉，“我们也讨厌他，他拖班级后腿啊，我们是实验班，如果实验班的学生平均分低于其它班，我们会有惩罚。”

“所以他跳楼自杀了？”

少年抿唇，“和我们无关，他是因为知道自己要去见校长才跳楼自杀的。”

姜筲缓慢点了点头，“这样啊，跳楼自杀后，也像今天这样。”

“那不然呢？都习惯了。”

到了走廊尽头，转角就是厕所，四面的监控器亮着红光。

少年恳求姜筲再离他近一点，姜筲索性就站在了隔间外等他。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的惩罚是什么？”

“等我出来再和你说，我快尿出来了。”

“好的。”

一阵水声后，是拉拉链的声音。

姜筲打了一个哈欠，水雾又弥漫上眼睛。

看来薄荷糖这个东西还是没有芥末和柠檬管用，又浪费了一点积分。

他等着少年出来回答他最后的问题，哈欠后，姜筲顿住了。

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之后一切都很安静，只有水滴滴滴答答的声音，缓慢的……不，也许那不是水滴的声音，姜筲想。

他低下头去，那些血已经快蔓延到他的脚下了。

嘀嗒——嘀嗒——

少年所在的厕所门咚的一声，那个脑袋透过最底下的缝隙，对上了姜筲的双眼。

怨恨，贪婪的双眼。

他的嘴唇弯得大大的，几乎要咧到耳朵后面去。

“这可比柠檬芥末管用多了。”姜筲喃喃着。

下一刻，他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