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发泄!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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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一霸现在是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他方才拼尽全部力气保持清醒让千山雪去找成仙娥，这会儿他已然徘徊在神志不清的深渊边缘；脑子里的弦筋全都错乱了，周遭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扭曲恐怖的，张牙舞爪地朝他扑过来，实在眼痛，头疼得更厉害，他紧紧闭上眼睛，只有脑子里的魑魅魍魉还在尽情狂欢，过往见过的一张张可怖面孔在他里面厮杀，全然不在乎他这个战场已经破败到何种地步！

这场厮杀似乎无穷无尽，让他看不到尽头在哪里，感受不到一丝温暖，无尽的黑暗，无边的血气森森，腥臭日日萦绕在他鼻端，疯狂夜夜啃噬着他的心，他这么多年早已习惯这些鬼的纠缠，随着时间推移，它们好似已经跟他融为一体，有时候发病的时候，它们其中一个就会跳出来，扑到他身上啃咬，想要取代他，他就拼死挣扎，里面的每一只鬼他都战过，他次次险胜，次次遍体鳞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艰难地活下来了，受了很多伤，吃了苦到骨子里的苦，但是，没有人在乎，他就在这个地方独自战斗了这么多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吞噬掉，然后里面的鬼会一个一个轮流钻进他这副躯壳，然后重见天日！

妈妈曾是他不知所谓的人生中最耀眼的一道光，他拼命追逐，费尽心思小心守护，战意盎然！苟延残喘地活着！可是！那道光……如今也让他亲自遮住了，他的世界重新陷入纯粹的鬼蜮战场，那道光消磨了他的意志，泯灭了他的勇气，如今再面对这魑魅魍魉的千军万马，他害怕了，受够了，退缩了，来吧！吞噬我吧！

“星海一霸！”

“是谁？”

在完全淹没在恶鬼群的最后一刻，他听到由远及近传来的一声缥缈呼唤，他木然地扭过头去看，群鬼肆意在他身上啃噬，他都毫无所觉，只用心认真听那个声音，有人叫我？

啪嗒！

啪嗒！

啪嗒！

啪嗒！

啪嗒！

“这是……”他愕然抬头，看着鬼蜮交错的上空，那些妖魔鬼怪都散了？

“这是？”他伸出白骨森森的手骨，凉沁沁的，下雨了……

“有人在叫我？”他抬起没了一边耳朵的头，腥红的眼望着那些雨。

“有人在为我哭吗？”他用力扬起已无一丝血肉的脖颈，奋力用仅剩的的脸皮感受这雨水的温度，好像不是冷的，是暖的，他扯着只剩一半的嘴唇笑起来。

“我要去看看是谁在为我哭泣。”

砰！

蓬！

他抓起一只爬到自己脸上要撕下自己最后一层脸皮的恶鬼，挥到空中，那只鬼瞬间炸成一团瀣粉，聚集身上残存的力量，支配着白骨森森的躯体，一只一只拍碎，步履蹒跚地杀出了一条血肉泥浆铺成的路，白骨染成了红骨，他伸出双手欣然迎接这漫天雾雨。

“啊！”

“呃！”

成仙娥死死咬住下嘴唇，任由他咬自己的手，眼中泪意汹涌，星海一霸，你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样？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这就是你的报应！这就是折磨！心中的痛远比手上的更甚，矛盾、私情、心疼、气愤、无可奈何种种复杂的情绪把她那颗平静无波的心搅成一团。

“你为我哭吗？”啃咬她手那张嘴突然松开，血红的牙齿张合了几下，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在嘴边白皙的脸颊划出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双眼睛也随之睁开，没有全部睁开，他还很虚弱，眨巴着浓密的睫毛懵懂怯懦地问她。

“是啊！我在哭！你瞎吗！？”成仙娥情绪爆发点就在此刻，所有无助无奈担惊受怕都在这一声嘶喊中爆发。泪水泛滥成灾，争先恐后涌出眼眶，眼眶赤红，眼皮被泪水泡肿；狠狠抽回自己那只血淋淋的手，直接捂在脸上，抽噎不止地哭起来。

“你哭了，我很开心。”星海一霸虚幻地笑了，脸上露出干净纯粹的笑，就躺在那里笑，也不起来。

成仙娥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发泄也发泄够了，狠狠抹了一把脸，手上的血全抹脸上了，比星海一霸的状况好不了多少，她愤愤地把目光瞪过去。

这一看又看软了她的心，期期艾艾地蹭过去，来到他头边，把他的头轻轻托起，抱在自己怀里，弯下脖子，自己的下巴挨着他的额头，神色悲伤地看着前面的一小块腥红的地毯。

“为什么哭？”她轻声问他。

感受到久违的温柔的怀抱，星海一霸心里得到了平静，眼中的泪擅自从他眼里流了出来，就好像在放干心里的苦一样，如果他尝一口，那一定是苦到彻骨，他才不要，他要流干那滋味儿。

他伸出手死死搂住这具身体纤瘦的腰，扬起额头蹭了蹭她的下巴感受温暖，久久不说话。

成仙娥也不说话，在他搂紧她的腰的时候，只更加用力的回应这个拥抱，她感受到这个拥抱带着别样的意义，她不会松手的，她要抓住他，留住他！保护他！

“我每天都见到很多张脸，都是我见过的人的脸，有些记得，有些只有个模糊印象。”星海一霸闭着眼，仗着温暖大胆袒露他心中的鬼怪们，成仙娥不打断，默默聆听。

“他们人多势众啊，但是我很强的，我就打，一只只捏碎，一遍遍挥起拳头。

“一只只炸开，炸成血雾，在我那黑得不能再黑，血糊得不能再多的地方添砖加瓦……

“呵呵~我好累啊……”他闭上眼睛，泪水划过面颊，在鲜血淋漓的脸上划出一道又一道惨白的印迹，鼻翼翕动，挂着残余血迹的牙齿扣在血红的嘴唇上，他在哭。

成仙娥早已泪流满面，原来他病得那么重啊，他已经这么努力了，双手慌乱无措地抱住他的头，最后一遍一遍抚摸他头顶的发，泪水沿着面颊，汇聚在尖细的下巴，滴答滴答落在星海一霸的脸上，他全部接受。

“你累了就睡吧，我在你身边陪着你，只要你想看到，我都在，睡吧，我的一一，睡吧。”她只想让他感受到关爱，选择了一个合适的亲昵称呼来让他放松下来，却误打误撞叫进了他的心坎里。

“好，我就睡一会儿，你不要走哦……”话说到最后已经没有力气，最后一个字散在朦胧的睡意中。

成仙娥就这样紧紧抱着他，脸贴着他的额头，静静聆听他均匀悠长的呼吸，好好睡吧，我一直在。

昏暗幽静的小室里，只有一双紧紧依偎的人儿，墙上发出柔光的石头竭力为他们照亮一方天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辛丝草，她回到月宫之后就破了功，

啪！

“啊！”小莎捂着脸倒在地上，面色惊恐地看着她，翻滚着躲避她的毒打。

“贱人！都是贱人！”

在外面一派光鲜亮丽、端庄优雅的辛丝草此时状若疯妇，眼睛似淬了毒一般盯着小莎，手下脚上动作不断，一巴掌一巴掌呼在小莎的头上、脸上，抓挠她的脖颈，脚一下又一下踢踹她的腹部，陷入癫狂，方才还整齐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散落下来，紫水晶钗环有的落在地上，被她踩断，有的垂死挣扎地吊在她的发梢，随着她的动作，间或甩在她自己的脸上，这时她会狠狠扯下来，即使把自己的一缕头发扯下来她也一无所觉，此时的她完全放纵自己陷入破坏的畅快海洋之中。

“夫人，饶命！小莎也觉得她们都是贱人！只有夫人才能配得上领主！”小莎早已知晓怎样才能让自己从她手下活命，那就是顺着她，顺着她，她就会暂时放过她，顺着她，总有一天她会迷失在自己的妄想里，最终万劫不复，她会好好等那一天！

辛丝草果然停止了施暴，眼中迸发出光彩，脸上浮现迷之微笑，神神叨叨地弯着腰看小莎：“你说什么？”

小莎激动地对她说：“夫人，小莎觉得夫人貌若天仙，月落星河的其他女人都比不过您！她们给您提鞋都不配！您才是领主心中独一无二的那个！要不然领主怎么会只允许您出入主院呢？”

辛丝草果然吃这套，洋洋得意地直起腰，手妩媚地顺着自己的头发，满脸春色地说：“是啊~领主还是待我不一样的！他是爱我的！他是我的！”她陷入自我编织的幻想中。

“不对！还有一个人！”她突然再次弯下腰，神情疯狂地死死盯着小莎。

“那个贱女人还在那里！”她歇斯底里地抓住小莎的头发，狠狠撞在地上。

小莎知道自己这次没能安抚住她，就任由她发泄，只把怨毒滴进心里，存起来，辛丝草，你等着，只要我不死，总有一天我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这个痴心妄想的贱人！

月宫美轮美奂，花草树植无一不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无不彰显此间主人的风雅，但是谁又能想到，在这光鲜亮丽的外壳下，残忍贪婪却安逸地在里面滋生肆意生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