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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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易不想活了！

太痛了！

身体的每一寸，从里到外，全身上下都在被疼痛反复鞭打，比之前更加难以忍受，他翻来覆去，来回滚动，想逃，想抓狂，

但是，他依旧无处可逃，他似踏如了无限折磨的深渊，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的苦痛，他想解脱，想了结自己！

每当痛苦袭来，他这时多想有个人能救救他，抱抱他也好，有人抱住他，他就能撒个娇，让人来帮自己解脱了……

他想到了外公，结果，外公真的出现了，他欣喜若狂，奋力朝外公爬过去，手脚并用，踉踉跄跄地向前跑，他已经没有什么仪态的想法，他只想抓住机会，他害怕这次错过，下次还要等多久外公才会再次出现，

跑到外公跟前，他努力站直，使出全身力气竖起软绵绵的脖子，仰起头看外公，

“外公……你来接易儿了？易儿跟你走！你快带易儿走吧！”

他满脸希冀地等待外公答应，缓缓抬起手，可是，手还没伸到地方，半路上就被狠狠甩开，他整个人随着被甩开的手一起飘出去，飘出去方向也没有变，依然对着外公，他看到外公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曾，他就一直望着那边，眼睛一眨也不眨；

不知道要飘到哪里去，他就一直飞，一直保持背对风向的位置。

咕咚！

他似掉进了水中，曾经溺水的恐怖记忆浮上心头，他开始剧烈挣扎，但是，很快，他反应过来，他竟然能在水里呼吸，呼吸的过程中，会有细密的气泡从口鼻喷出来，水下非常澄净，澄净到连水草鱼儿都没有，透明不染尘埃，就是在这片澄净中他看到了妈妈；

他嘴微张，细密的泡泡从嘴中逸出，知道不会再溺水，他大步朝妈妈游过去，妈妈就躺在水底，一动不动，

“妈妈！！”

他心里很急切，身体好像遵从了他的意愿，他的双腿顿时化作鱼尾，像一条鱼儿一样飞射了出去，眨眼就到了妈妈身边，他兴奋地扑了上去，

结果，

多彩绚丽的泡泡被他这一扑全部打散，从他身旁散出去，轰轰烈烈地消失在周身，完美地跟澄净的水融为一体。

愿望扑空让他脑子一滞，不会动了，或者也可以说是动不了，他好累啊……好疼啊……谁来抱抱我好不好？

翻过身，躺在水底的淤泥里，他在随着淤泥下陷，眼中流出泪水，他眼睁睁看着泪珠在水中化成了一颗颗洁白的珍珠，一颗接一颗缓缓飘起，跃出水面，升到天上，水波荡漾，天空也似变成了一个扣下来的大水池；

跟随珍珠的轨迹，他的目光突然触到了一个身影，杏子姐姐！

他挣扎着从水底的淤泥里出来，摆动鱼尾，沿着珍珠的轨迹追上去，他也跃出了水面，出水的那一刹那，双腿重新长出，这次换作手臂化作了翅膀，洁白错落的翅膀遮天蔽日，带他瞬间到了杏子姐姐身前，他温柔地缓缓合住双翅，开心地闭上眼睛；

等再次睁开眼睛，他看到的却只是空空如也的怀抱……

他猛然抬起头，看天、看地，周围的一切都随着他旋转，看得他头晕目眩，

“都去哪里了！？谁在啊！？能出来抱抱我吗？”

他痛苦地蜷缩在一起，借着挤压，奢望能让痛苦减小哪怕一点点，好疼啊，太疼了。

他想到了外公，然后外公就出现了，他欣喜若狂地跑过去，结果外公把他甩了出去，然后他掉进水里，意外地，他见到了妈妈，他又高兴地冲向妈妈，扑上去抱她，结果只扑到了一大堆泡泡；他跟着泡泡上天，在那里他看到了杏子姐姐，他抱住杏子姐姐，结果抱到的却只是空气，

他很难过，很难受，想有人来抱抱自己，于是他就想到了外公，结果，外公就出现了……

“山虎，那孩子怎么样了？魈老板还在等我的消息。”

咝咝面无表情地站在一个月亮门中间，他对面看着像一片空地，黑乎乎的，看不真切，同样，这里也很寂静，所以，他就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这句话站老远依旧清晰可闻。

“让头儿再等等吧，这小逼崽子半死不活得好几天了，一直发高烧，喂下去的药一点效果都没看出来，老子也就再等个几天，要是真不中用了，就不能在我这儿呆了，可以让魈老板跟常家商量事儿了。”

一道厚重低沉的声音随即响起，语气吊儿郎当，充满烦躁。

“我知道了，我明日再来。”咝咝不等那个声音回复，径自转身离开了，他一身素白的衣袍，走路又轻，在这么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远远看去，真的像一缕幽魂。

笃笃。

“进。”阴柔如旧的声音飘出来。

咝咝轻轻推开门，低着头，走进去，一直看着地上腥红的短绒地毯，估摸好位置他跪下回话：“回主子，那孩子还没好，山虎说喂下去的药也不管用。”

嗒嗒嗒。

手指轻敲木头的声音传来，响声带着思量和乏味。

“最近城里的贵人们喜欢什么啊？”想了半天才慢悠悠说了这么一句不相关的话。

“据说因为常家主他们那次在祈愿石的事情，那孩子批不出命的事儿就传开了，贵人们听说那孩子的一头银头发惹得四大家族注目，心里新奇，再加上常家有意引导，如今城里掀起了一股银发风潮”

咝咝顿了顿，然后继续，

“只不过……他们都是自己造的，很怪异，有用银布包着头的，有拿染料直接染头发的，还有人甚至去山里找有银色毛发的畜生，想把皮剥下来找常家给自己镶头上，不过，这些人都失败了，根本没有银色毛发的畜生。”

“呵呵呵呵呵呵~真是可笑啊，咝咝，辛家主这次给我送了一份大礼啊~”魈老板大声笑出来，可以听出来，他确实很高兴。

“主人何出此言？”咝咝隐约有些猜测，但是他不好说出来，于是顺势问出。

“这孩子没断气儿就有用，你去把他头发剃光，然后剪成两寸的小段儿，看能攒出几着话就从石牡丹身边走了过去。

石牡丹木然地站在那儿，看着自己刚才想要伸手抓他衣袖的那只手，还保持着抓东西的姿势，却只停在了初初合拢的位置，没有勇气再进一步。

她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即使回头，看到的也只是悠然远去的自在身影，对她这个女儿没有丝毫关心和担忧。

“大小姐，回吧。”一道温柔的声音传过来。

石牡丹低着头转过去，就像一只被淋湿的可怜鸟雀，转过来之后她没有立刻说话，从她微微颤抖的身形可以看出，她在哭，可能是不想让眼前的人看出自己哭了，就迟迟不敢说话。

唉~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飘入她耳中，接着她的手就被抓住了，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几乎让她看不清那只手是什么样子，只能看到一团白，

可是，她根本不用看清，因为这只手上的温暖已经真真切切传了过来，她不自觉抓紧那只纤长柔然又有力的手。

那只手轻轻扯动她的手，她顺从地挪动脚步，心情也好了一些，眼中的泪水闸口关闭，残余的泪水聚成几大滴滴在地上，视野恢复清明，这下，她看清了那只牵住自己的手，白皙、纤长，握住的样子就像含苞待放的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