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是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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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小王开始了上学散学的日子。

自从魔小王退出捉迷藏游戏之后，他多了大把的时间，散学后兄弟们躲躲藏藏，他没事做，便一个人拖着他的小毯子四处去晃悠，寻找适合种葡萄的地方。

魔域之巅位在魔山顶上，各个宫殿层层迭迭高高低低隐身在云霭迷雾之中，大门口左右立着两根火柱，从上到下燃烧着黑色火焰，高耸伫立终年不灭。不论是妖精凶兽、人类正道，全都被阻隔在这两根火柱之外，擅闯者一律在瞬间化为灰烬。

火柱之外，是一道长长的石阶通往山下，十丈宽、百丈长，铺满大片的黑玄石，站在阶梯底下就能感受到历代魔王的傲然霸气。

魔小王抱着毯子晃到火柱后方，发现长阶梯两旁各有一片空地，非常适合种葡萄。

他正在思索，一团黑色的东西朝他奔过来。

＂汪汪汪汪。＂

原来是豆腐。

豆腐是打杂的下人带回来的狗子，原本是只白狗。某日，打杂的下人不慎淹死在阶梯旁的水沟里，从此豆腐就慢慢地从白色变成浅灰色，再变成深灰色，再变成黑色，身上还沾染了岁月的斑驳痕迹。

看见豆腐，魔小王就想起他的白色小毯子。

果然暗黑的力量是如此强大，连一条狗子都不放过！

豆腐体型不小，四脚着地还比魔小王高出些许，它嗷嗷叫着奔过来，往魔小王脸上就是一舔。

魔小王心中一哼，他现在是个有绿色毯子和许多葡萄的人了，可不是以前那个魔小王，便挺直身体，指着豆腐斥道：＂放肆，你舔了一个我，就是舔了千千万万……＂

没等魔小王说完，豆腐就摇着尾巴，热情地扑了上去。

＂哎哟！＂才刚满三岁的魔小王，禁不住这热情的一扑，直接被扑到了火柱之外。

豆腐还继续在他颈子上蹭。

＂等等……＂他想爬起来，又被豆腐蹭回地上。

豆腐身上很臭，魔小王被蹭得不大舒服，他啧啧两声

──以后要改叫它臭豆腐，实在是太熏人了。

魔小王被臭豆腐蹭着蹭着，蹭到了旁边的水沟，臭豆腐头一拱，一人一狗就这么跌进了水沟里。

原来那个打杂的下人就是这么被淹死的？

魔小王：＂……＂

水沟里水不深，可魔小王才刚满三岁，小小一只，到了水里就噗噜噜地载浮载沉。

就在他努力想要把头露出水面的时候，忽然被一层金光裹住全身，像是包覆在一个大气泡里一般。

长阶梯旁，小小的水沟中，爆出万丈光芒。

金色气泡就这么包裹着魔小王，一路往下，冲进了水沟末端。

水沟很长，比那百丈的阶梯还要长上许多，阶梯下方是弯弯绕绕的山路，路旁便是万丈深渊。

山路转弯了，水沟可没有，魔小王就这么跟着水流冲出山谷，随着瀑布落进山谷下的深渊之中。

＂扑通＂一声，魔小王落到了潭底，又被金色气泡带上水面，晃悠悠地飘到了水潭边。

他在瀑布与山壁中间漂荡好一会儿，见到旁边有个山洞。

魔小王抱着他的毯子，一骨录爬上了洞口。

＂汪汪汪汪。＂一团东西奔过来。

臭豆腐？

魔小王见到臭豆腐的一瞬间，又震惊了。

居然，是白色的！？

方才明明还是黑色的狗子，现在居然是白色的？

原来，那道水沟，竟然能够抵挡暗黑的力量！？

臭豆腐摇着尾巴热情地扑过来，魔小王这次学乖了，他指着臭豆腐高声说道：＂你再过来我就把你煮成狗肉汤！＂

说罢，臭豆腐立刻一个急转弯，奔到石壁旁边瑟瑟发抖去了。

魔小王拍拍身上的袍子，走到洞口边，小心翼翼探出身子，环顾一圈儿，除了水潭并没有其他出路，便又走回来，往洞内走去。

走没几步，也没路了，他前后左右瞧了瞧，发现一旁石壁有个缝，大约能让一个大人侧身通过。

他露出笑容，钻进那个缝里。

穿过石缝，眼前一亮。

里面是个不小的石窟，四周的壁面彷佛冰块般的透明，从最里层透出淡蓝色的光，将不见阳光的洞穴照得明耀灿亮。

石窟的角落是个清澈的小水池，洞顶的水滴缓缓落下，滴在水面上，发出＂嗒、嗒＂的声音，在这空间中不断回荡。

水池旁边是一片土地，长着一棵大树，树下有块平坦的石板，石板上坐着一位银发白袍长胡子的老人。

老人闭着眼睛盘腿而坐，听见有人进来，缓缓睁开双眼，就见到一个肤色白皙脸颊红润的娃儿。

化成人形的魔小王，没有原身的紫黑色蛇皮，倒是个白白嫩嫩眉目精致的娃儿。

老人看着魔小王，缓缓颔首：＂你是三岁半系列的吧？＂

魔小王歪头：＂什么是三岁半系列？＂

＂啊，失忆梗。＂老人像是弄懂了什么似地，声调平稳解释道，＂就是和你差不多，三岁半的娃儿，穿越来穿越去的故事。＂

穿月！？

魔小王又震惊了。

原来，除了嫦娥，也有三岁半的小孩可以穿月的么？

他三岁了，还差半岁……

不知道，月亮上，有没有葡萄？

＂我再半岁就可以穿月了么？＂他问。

听见这话，老人一脸不解打量他：＂你不是已经穿越了么？＂

＂没有啊。＂魔小王眨眨眼。

老人更加不解了，他皱起眉头思索一阵，问道：＂你是土著？＂

＂什么是土著？＂

老人：＂……＂

这时，老人终于注意到魔小王头上闪着金光的犄角，他倒抽一口大气：＂你……你和魔王是什么关系？＂

＂魔王是我爹，我是魔小王。＂

老人震惊！

居然，不是穿越者？！

而且，还是未来魔王？！

未来魔王怎么会跑来穿越入口呢？

照理来说，这个洞窟，不是穿越或重生的人，是进不来的呀。

老人不自觉喃喃自语：＂……系统bug啊……＂

＂什么是戏捅霸鸽？＂魔小王问。

──听起来是个有趣的游戏？

──专捅霸气的鸽子？是比赛谁捅的鸽子多么？还是比赛哪只鸽子比较霸气比较耐捅？

老人没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抽抽嘴角：＂我得赶紧送你回去。＂

听见这话，魔小王抗议了：＂等等！我还没有要回去啊，而且，我都告诉你我是谁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老人犹豫片刻，深吸一口气道：＂我是npc，就是很多穿越小说里都有的洞窟使者。＂

魔小王眨眨眼。

摁屁膝？

＂摁爷爷你是不是一出生就到处乱跑，所以爹娘才帮你取了这个名字？＂摁住屁股和膝盖嘛。

老人：＂……＂

魔小王见老人不说话，就当他是默认了，又继续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老人沉吟：＂嗯……这是个好问题。＂──这要怎么解释呢？

魔小王得意地点头，他现在可是有绿色毯子和许多葡萄的人了，便仰起小脸说道：＂我问的问题自然都是好的。＂

老人：＂……＂

思考了一阵后，老人说道：＂这个世界有许多穿越的人和重生的人，我呢，是专门在这里给他们布置任务的。＂

魔小王歪着头，＂哦＂了一声。

这摁爷爷说的话，他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正当他想要问清楚，忽然传来臭豆腐的声音：＂汪汪汪汪。＂

臭豆腐跟着钻进石缝里了。

这狗子还记着魔小王说要把牠炖成狗肉汤，不敢太过靠近魔小王，就在他脚边摇者尾巴绕着圈儿汪汪叫。

老人看见臭豆腐，皱起眉头：＂这只狗终于洗干净啦？＂

魔小王有些讶异：＂摁爷爷你认识牠？＂

老人伸出干扁的手指，有些颤抖地指着臭豆腐，语带愤怒：＂岂止认识，前几日它一闯进来就咬我，害我的手臭了好几天，你闻闻，多可怕的臭味啊！＂

魔小王瞧着老人手上的一圈狗牙印：＂……＂

老人嫌弃地瞪了臭豆腐一眼，转眼对魔小王恭敬说道：＂小王大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送你们回去吧。＂

魔小王还有许多问题想问，但臭豆腐不断在一旁汪汪叫，叫得他浑身烦躁，顿时被吵得没了兴致。

改天再来吧。

他问老人：＂我要怎么回去呢？＂

＂噢！这是个好问题。＂老人捋着胡子陷入了沉默。

魔小王：＂……＂

就在魔小王思考是不是要照着原路游回去的时候，老人说话了。

＂每个穿越和重生的人来到这里，都要回答我的提问，回答完自然就会开启异界之门，就算你是系统bug，应该也能这样离开吧？＂

魔小王点头，虽然他听不太懂。

老人继续道：＂我来问你一个问题。＂

＂好。＂

＂嗯哼，＂老人清了清喉咙，＂你爹和你娘同时掉进河里，你要救谁？＂

魔小王歪着头：＂我爹和我娘为什么会掉进河里？＂

老人窒了一下：＂呃……＂

──这就只是个问题而已啊，孩子。

──设置这种人性测试，目的是要了解穿越者的情感强度与价值观，排除掉掉缺乏感情的人选，以免造成这个世界的混乱。

──不管选爹或选娘都可以，就算都不选，只要露出犹豫或纠结的神色，也可以过关，很简单的。

──系统规定我要问这种问题，我也不能问你吃饱了没啊。

不过，这孩子可是未来魔王，老人很怂地不敢多说什么，又不能直接公布答案，只好堆起温和的笑容，换个简单点的问法：

＂小王大人平日喜欢什么东西？＂

魔小王高兴道：＂葡萄。＂

老人点点头：＂那么，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爹和你娘还有葡萄同时掉进河里，你要救谁？＂

魔小王毫不犹豫：＂当然是葡萄！＂

老人震惊了：＂为什么？＂

──这答案可不符合系统的测试结果啊！

──有人性的人，再怎么样也应该选爹或娘吧？

──怎么会放弃爹娘，选择葡萄呢？

──难道这就是身为魔王继承者的特质，残暴没有人性，连自己的爹娘都不在意？

只见魔小王笑得天真又可爱：＂我爹我娘会游泳，葡萄不会游泳啊。＂

老人抽了一口气：＂……＂

──我怎么觉得好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