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1、番外：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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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的功夫,茶茶耳边系统嘤嘤的声音就越来越远，直至最后完全消失。

她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身体处于失衡的状态,她在虚无之中漂浮着,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着，朝一个未知的方向不断旋转向前。

意识眩晕，甚至还感觉到了反胃,但是茶茶无法睁开眼睛，她想要呐喊，却感觉好像有人在捂住了她的嘴巴。

茶茶常年生活在闭塞的房间里，她对自己所处的现实世界的了解，大概还不及一个孩子的程度。

她只知道她出生于代尔星系的万元自由联邦,这里有普通人,有向导，还有哨兵。

万元自由联邦一部分人在十六岁成年后，有机会觉醒为向导或者哨兵,但是普通人还是占了绝大多数，比如茶茶自己。

她不仅没有觉醒特殊能力,而且自身还带着残缺基因，当了十八年的病秧子。

哨兵拥有强大的五感和体能,攻击力和爆发力强悍，而向导则拥有强悍的精神力，可以给哨兵做精神疏导,引导和辅助哨兵作战。

哨向相互配对,结合生下的孩子一定会是哨兵或者向导，但是哨向一旦和普通人结合，后代很大概率是普通人。

所以联邦一直都是按照契合度,强制性要求哨向结合。

茶茶的父母都是普通人，所以她没有觉醒特殊能力也是正常的。

茶茶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走马观花似地阅遍了自己在现实世界里的十八年，以及她死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

她有记忆以来就在医院里度过了漫长的八年，后来回到家里，也是一直生活在父母打造的无菌房里。

她的短暂的一生被困在方寸之地，个人终端也被设定了孩童模式，每天接触的信息有限。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幸福的，但是当她以上帝视觉再来看自己先前的十八年人生时，却感觉很陌生，很压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茶茶努力掀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前的是两道熟悉的身影。

她的爸爸妈妈带着口罩，围在病床边，见她睁眼，连忙弯下腰凑过来，“茶茶，你醒来，感觉怎么样？”

茶茶恍惚许久，头部沉重得宛若压了几个巨石，全身使不出劲儿，她微重的几下呼吸后，浓黑卷长的羽睫剧烈颤动着。

因为基因缺陷，她从小到大缺失免疫力，隔三差五就进医院，本来医生都说她活不过几年，更不可能长大，但是她八岁做了一次手术，此后身体就好了很多，被转移回家，但是依旧是大病小病不断，免疫系统奇差。

不过她记得自己还是感染了肺炎，最后死了……

她明明死了，可是为什么现在又活了过来？

她感觉自己做了很多、很长的梦，但是现在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大脑仿佛被针扎过一样疼，一直空白着。

“茶茶，你先别激动，爸妈都在呢，会一直陪着你的……”

“嗯……”茶茶几乎没有回应的力气。

她目光慢慢地扫了一圈，总觉得以前的记忆似乎都变得遥远起来。

这是她住了十年的房间，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没有多余的东西，就跟医院的病房也差不多。

以前爸妈全身消毒后会进来陪她一会儿，但是绝大部分时间，她都是一个人，隔着玻璃门的密封的窗户看着外面的世界。

茶茶目光转一圈，发现了十八个很隐蔽的摄像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时间就察觉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让她觉得不适应。

此外，半空中还有一个漂浮的摄像球，拳头大小，金属质感，一直灵活地移动着，在记录她的情况。

以前她也问过爸妈，问为什么要放一个摄像球在这里，他们说是因为不放心她，想在工作的时候也能看到她。

茶茶从来不会多想，但是此时她却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儿。

这次病愈后，她的世界，忽然变得很奇怪。

“茶茶，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穆成将病床调了一下，让茶茶可以微微坐起来。

“我昏迷很久了？”茶茶找回了自己的嗓音。

穆成身旁的安妮直接红了眼睛，轻轻握着茶茶的手，“茶茶，你昏迷了一个多星期，不过现在已经好了，茶茶，下次要再有不舒服，记得要马上跟我们说，不能拖，知道吗？”

茶茶轻轻眨眼，看着安妮姿态优雅地擦拭着眼泪，想起自己是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在虚掩的玻璃门前站了一会儿，之后就开始感到不适，不过那时候她没敢说出来，才会让病越来越重。

“好。”她乖乖应着。

她爸爸妈妈都是医生，平时大病小病他们都能解决，也许是因为照顾周到，所以她才会活到现在吧。

“茶茶，你的身体刚恢复，爸爸妈妈不能在房间里呆了，要是不舒服就按铃叫我们好不好？”

床前的穆成和安妮交换了一下眼神，将茶茶身上的被子盖好，把病床调低，一同走出去。

茶茶看到一个圆圆的摄像头已经飘到了她面前，对着她各种角度地拍，她的目光追随着它。

本来早该习惯的存在，但是此时此刻，她觉得这个摄像头不仅仅是在拍她记录，更像是在搞什么直播。

可惜茶茶精力不足，看着摄像球一会儿，就疲惫地闭上了眼。

一睡过去，茶茶便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从床上飘了起来，周围黑魆魆的，漫无边际的墨色，翻涌着，如同黑夜里危险的海浪冲刷在她身上，而水面下潜藏着让她恐惧的魔兽。

“宿主……茶茶……”

她隐约听到一道机械声在空旷的周围回荡着，她想努力将对方的话听清楚，但是最后那道声音却彻底消失了。

等茶茶从梦中醒来，屋里还是亮如白昼。

这时候，一道试探般的机械声却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茶茶……】

茶茶愣住，左右看了一眼，确定周围只有自己一个人，而且声音也不是从摄像头里传来的。

【嘤嘤……茶茶，我在你脑子里。】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听起来又怂，又可怜，还有点……莫名的熟悉。

“是谁？”茶茶出声问。

【我是反派改造系统。】

“哦。”

系统：“……”

宿主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茶茶隐约感觉到那个所谓反派改造系统的想法，一时间觉得十分神奇。

但是她没有详细问，她心里信任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系统。

她刚想说话，却似乎听到了门口的异样，她侧头盯着玻璃门看。

两秒钟后，带着口罩的穆成身影出现，缓缓将门打开，走了进来，“茶茶，你怎么了？是在叫爸爸吗？”

茶茶微怔，想起了房间里的摄像头，于是摇头，“没有，我以为自己在做梦。”

好奇怪，她以前每次都那么期待爸爸妈妈进来看她，但是现在却没有那样的渴望的想法了。

穆成走到床边，脚步蓦地停顿，眼神恍惚了一瞬。

他好像进入了一个祥和安静的氛围圈，本来是充满疑虑的心思，渐渐地一点点被抚平。

“茶茶，要起来玩会儿吗？”他声音不觉温柔了几分。

茶茶也抬头看着他，微微蹙了一下眉，她记忆里唯一一次接触哨兵，是因为八岁的时候被护送回家，有个哨兵给他们当司机。

哨兵身上总是笼罩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普通人退避三尺。

刚才爸爸走进来的瞬间，她好像也感觉到了那股压力，但是转瞬又消失了。

她想要去寻找，但是脑中却传来一阵隐隐的刺痛，让她断了那个念头。

她爸妈都是医生，是普通人，这一点她是从小就知道的。

茶茶身上穿着纯白的睡衣，随着她坐起身，黑顺柔亮的及腰长发垂坠下来，微微挡住了她侧脸。

摄像球就在前方不远处，调皮地似乎在跟她打招呼。

茶茶身体恢复了力量，所以如同往常一样歪头朝它笑了笑。

随后她问穆成，“爸爸，摄像头后面有谁在看吗？”

房间里装了那么多摄像头，平时是谁在看？刚才她才开口说话，爸爸就进来了，这样太神速了。

“还能是谁？都是关心你的人啊。”穆成说着，给她掏出个人终端，“待会儿给你送吃的，你先玩会儿吧。”

茶茶接过个人终端，点头，“好。”

虽然穆成每次进来都会消毒，但是也不能久待，他很快离开。

茶茶低头看终端的界面，发现依旧是被限制了网络，她只能上一些安排好的网络课程，此外就是各种小游戏。

【啊，茶茶又要刷游戏榜单吗？】脑中那道系统的声音似乎变得愉悦起来。

茶茶能想象到苍蝇搓手手的画面。

“又？”她淡定地问，她之前都是在上网课，虽然也偶尔玩游戏，但是没有那么沉迷，对榜单也不在乎。

【额，口误。】系统说道，【茶茶，我想看你玩游戏！】

系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没有记忆的宿主相处，她什么也不问，就那么自然地接受了它的存在。

【不玩，我不喜欢玩游戏。】茶茶想起周围的摄像头，所以没有出声说话，只是在心里头回应，没想到系统好像真的能听到。

【好吧……】

【你叫什么？有名字吗？】

【……桶桶，饭桶的桶。】

【好难听，是谁起的？真没文化。】茶茶吐槽了一句。

系统：【……嗯，是挺没文化的。】

茶茶打了个喷嚏，揉了一下鼻子，才继续点着个人终端的虚拟屏幕。

“我不会又生病了吧……”她嘟囔了一句，下意识把被子往自己身上一卷，把自己裹严实，靠在了床头上。

现在是七月，外面应该很热，但是室内都是恒温的，她应该不会着凉才对，但是鉴于自己每周发烧一次的频率，她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

茶茶看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但是她没有感到饥饿。

她本来想去上网课，但是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玩起了游戏。

一玩，就停不下来。

桶桶一直在她脑子里给她指点，让她觉得有点烦，但是……又有点亲切。

拳头大的摄像球移到了茶茶面前，一直在转圈圈。

个人终端的屏幕可以调节为【仅主人可见】或者【所有人可见】，茶茶没有什么秘密，一直都是【所有人可见】状态。

没多久，一个送餐的小机器人进来。

茶茶这才放下终端，慢吞吞地进食。

好难吃。

被煮成软绵绵的流食，吃多了就会腻，更何况她的人生里大多数时候都是吃这样的米糊糊。

可是她这身体对很多食物过敏，只能吃这些东西。

——

小小无菌房外部某个宽敞空旷的房间里，三面墙壁几乎都是投影的画面，上面全都是无菌房里的画面。

女孩这次病愈之后，似乎有哪里发生了变化，她不再是沉闷地看书上课，竟然主动开始玩游戏，而且游戏水平也有了一定提升。

房间里，除了穆成和安妮以外，中间还坐了一排穿着黑色制服的数据员。

在正对面的墙壁上，是移动直播球记录的画面，全都是茶茶的身影。画面右上角显示，观看人数：1093453235，密密麻麻的弹幕从画面顶部闪过。

“之前一直想说让茶茶玩会儿游戏，别总是看书来着！”

“啊啊啊，茶茶今天太可爱了吧，这个游戏我女儿也在玩哈哈哈！”

“可怜的崽崽，是该好好放松一下了，一个星期没见，可担心死我了……”

“看样子肺炎应该是好了，当家长的记得还是要好好照顾她！”

“哈哈哈，茶茶游戏水平上升了呢！”

“这个古老的扫雷游戏，我忽然也想玩了！”

……

穆成看着弹幕开口道，“先让她玩会儿，半个小时后再让机器人送餐食。”

安妮目光也停留在弹幕上，点头，“好。”

之后她补充了一句，“今天的直播时长适当延长一个小时吧，之前一个星期虽然涨了不少粉，但是直播时间不够，之后要补回来。”

穆成依旧是点头，看着虚拟屏幕的画面，说了一句，“她身体太虚弱了，不知道下次生病还能不能撑过来。”

“你担心她？”安妮侧头看他，没有戴口罩的脸，美颜动人，但是也过于冷漠。

“她要是没了，我们的第一就没了。”

穆茶茶已经开启直播十年了，她的粉丝高达20亿，每次直播都有至少十亿的观众在线。

这是前所未有的，有她在一天，他们的业绩就不怕被超越。

“那也是。”安妮表示赞同。

基地里排行第二的主播，粉丝还不够茶茶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