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这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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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岚微微低下了头，在骆绝尘的注视之下，他仅是低声支吾着：“姐姐……我！”

尽管，他很想用尽他全身的力气去呐喊一声：“我从未忘记过，我想成为武者，但是现在的我，又该如何呢？”直到嘴角蠕动得几乎磨破了一层皮，这句话终究没有能从咽喉中吐露出来。

他从骆绝尘的晶珀般的蓝眸中，感受到了一股不容任何反驳的威仪。

在他那惶惑且不知所错的目色下，骆绝尘却忽地抽身站了起来，神色凛凛地说道：“记住你在天门峰时的样子，那才是你该有的姿势，不要让我失望！”话音落下的时候，她的眼神里仿佛充满了炙热。

时间瞬间仿佛回到了三天前的议事大殿上，这个孩子，为了成为武者而不惜去屈身下跪，不惜以血明志。

曾今也有那么一个人，也是如此执拗于武道啊！

赵岚脑海里几乎陷入了一片空白，似乎始终不曾理会骆绝尘的意思。

他只知道，今天的骆绝尘变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今天的天门峰上，灵息再次出现了更为剧烈的异动。

……

在凤仙阁众长老齐心稳定了灵息一事之后，萧正通再次提出了灵羽共生的想法。

这一次，其他长老只是互相对视，没有人敢再出一言，唯有一贯置身事外的骆绝尘今天却第一次站了出来。

她只对萧正通说了一句。

“想要从我这将这孩子拿走，就得再给我找一个满意的厨子来换！”

之后，萧正通却没再说一句话。

他清楚骆绝尘的意思，她是裸地告诉他，想要赵岚去尝试灵羽共生，得问她愿不愿意。

谁也不知道骆绝尘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哪怕是掌门也不能。

可谁又都知道，这个女人心里装着凤仙阁，却早已弄丢了凤仙阁里的人。

……

事后，萧正通找到骆绝尘想要私下里说动她，可骆绝尘还是那句话。

“想要从我这将这孩子拿走，就得再给我找一个满意的厨子来换！”

最后，这二人自然是不欢而散。

不过令萧正通欣慰的是，骆绝尘并未断然地回绝了他，灵羽共生这条路，还没彻底走到尽头。

这个师妹，也只是心里有些事，一直放不下而已。

……

待骆绝尘从膳房里走了之后，也不管赵岚能不能听懂她说的话，径直地便走进了院落，只是在去往内院的路上，她稍稍看了一眼墙上的那副画，突然折身走向了书房。

进入书房的时候，她没有去看那些她平日里爱不释手的话本，而是目光飘向了那一摞丝毫没有变动过的武技。

她的嘴角轻轻呵出一口冷气，微微地摇了摇头。

“你只想做一个武者，但你却不明白，什么才是武者！”

……

赵岚一直在膳房里待了很久，直到被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的青鸾拍了拍肩膀，才恍然醒悟过来。

两个人似乎都有着心事，都没有正眼看向对方。

青鸾也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

“师弟，今晚咱们吃什么？”

赵岚则微微指了指桌子上依然盖着的砂锅，说道：“那个八仙汤是给姐姐做的，姐姐好像没来得及吃就走了，师姐要是不嫌弃，就尝尝吧！”

“啊？”青鸾意外地瞧砂锅一眼，以及砂锅旁边的地已然冷却的叫花鸡，惊奇地问道：“今天姐姐没吃饭吗？”

赵岚摇了摇头，只说了两个字：“没吃！”

青鸾疑惑地说道：“姐姐怎么会不吃饭呢，她可是一早就吩咐了，今晚要吃你的叫花鸡的！”忽地，她眉头一耸，一脸笃定地说道：“肯定是你做的东西不好吃了，叫姐姐嫌弃了！”

赵岚苦笑一声，倒没有否认：“的确，我今天把菜做砸了！”

青鸾微微瞥来一眼，轻哼一声：“瞧你干的好事儿，又惹姐姐不开心了吧”，接着，又叹了一声，说道：“算了，算了，姐姐怕是有什么别的心事吧，她要是想吃，自然会跟我说的！”说罢，便全无顾忌地跑到桌子旁，满怀心动地掀开了那只砂锅盖子。

在被一股曼妙的香气熏陶下，青鸾舔了舔舌头，冲了赵岚笑了一下：“师弟，那师姐就不客气了！”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之后，忽忽长叹了一声。

“师弟，你这手艺，可是越来越祸害人了！”

……

赵岚嘿嘿地笑了一声，他此刻倒是没什么食欲，便不再打扰青鸾吃饭，说了声：“师姐，你吃完就放在那吧，等下我来收拾，如果不够的话，就去厨房，锅里我还留了些！”之后，便魂不守舍般的离开了膳房。

青鸾瞧着赵岚的背影，眸色微微变了变，大概有些惊讶赵岚的反应。

她这才仿佛有些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就算赵岚把菜做砸了，骆绝尘也绝不会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说不吃就不吃了，至少也得闹出个什么动静来才对，晚餐对于骆绝尘而言，可是平生仅有的几个爱好之一。

……

赵岚一个人回到了厨房，双手浸在凉得彻骨的山泉水里，他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心底里始终回响着骆绝尘的话。

——我记得，你来凤仙阁的初衷可是为了成为一名武者。

——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带你来山上吗？你以为我真的少一个厨子？

——记住你在天门峰时的样子，那才是你该有的姿势，不要让我失望！

他眼神飘忽地看向前方墙壁，倏然间，心微微一痛，好似被一根刺狠狠地扎了进去。

就在这时，青鸾踱步走进了厨房，怔怔地看了赵岚一眼。

赵岚没有发现，青鸾则是站在他的身后，双手背在身后，轻轻咳了一声。

赵岚心神一惊，猛地回过头来，见到青鸾那张甜美可人的小脸，幽幽地喊了声：“师姐！”

青鸾捻起小手在赵岚的脑袋上拍了拍：“傻小子，在梦游什么呢！”

赵岚淡淡笑了笑：“没，没什么，师姐！”

青鸾这时绕着厨房转了一圈，目光瞧着周围，嘴里却是说道：“不老实交代是吧，那可别怪师姐以后不搭理你了！”

赵岚神色晃了晃，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过了片刻，他终是微微吐了口气，说道：

“是这样的，师姐，姐姐今天跟我说了句很奇怪的话，之后饭也没吃就走了，我现在也正在纳闷呢，她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

“唔？”青鸾眨了眨眼睛：“姐姐说了什么话？”

“姐姐问我，我是不是真的对做个厨子感兴趣？”赵岚没有将剩下的话全部讲出来，只简单说了这么一句，他并不想青鸾对他有更多的猜忌。

不过，就这么一句话，也足够青鸾苦苦冥思的了。

她用手指抵着嘴唇，想了半天，不禁讷讷一声：“是很奇怪啊，姐姐怎么会问这么个问题呢？你来山上，本身不就是来做厨子的嘛……”

说着，她不禁好奇地打量起赵岚来，转眼，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眉目不禁舒展开来，并惊呼道：“我知道了，可能姐姐是觉得你一天到晚只顾着做菜，倒是把修行给荒废了……”可说到一半，她却自顾地把这个想法给否定了，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起来：“不对，明明早上姐姐还特地嘱咐我带你去书房背菜谱的呢，这说明她还是极为重视你的厨艺的！”

说着说着，二人皆是陷入了一筹莫展。

……

可仅仅过了片刻，青鸾便甩着脑袋不耐烦地说道：“算了，不想了，不想了，姐姐的心思，我又怎么能想的明白的！”之后，她微微吐了一口气之后，将这些杂念通通抛诸了脑后，脸色泫然间变得正经起来：“小岚，其实我来找你，是有另外一件事要跟你说的！”

赵岚点头道：“师姐，您请说！”

青鸾低吟了片刻，话还没到嘴边，脸上倒当先布满了一片绯红。

“这件事说起来也有点难为情，本来作为一个师姐，不该让刚入门的师弟做这种事情的！但是师姐我也是没办法啊！”

赵岚奇怪地问道：“师姐，是什么事让你这么为难啊，你说，我能做的肯定替你做了！”

青鸾“嘻嘻”一声，苦着脸说道：“是这样的，再过没几个月嘛，便就是本门三年一次的七门会武了，按照惯例，咱凤仙阁每七大峰都要派人参加的，但是师姐的情况，想必你也方才也从姐姐嘴里听说了，才是个武者四阶……这种情况去参加会武肯定会丢死人的！所以，你到时候能不能代劳一下！”

“啊！师姐你是想让我报名会武？”赵岚心头微微一惊。

青鸾有如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是滴，是滴。”

“这！”赵岚挠了挠头，倒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答复。

拒绝吧，于心不忍，答应吧，还是于心不忍！

他面露难色的看了青鸾一眼，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个，这个，师姐，我觉得你找错人了！我现在可是连个武者都不是啊！”

青鸾不禁美眸一瞪，满眼委屈地说道：“我也知道找你不对啊，但是放眼咱们碧神峰，除了你，我还能找谁啊！”

“那师姐，你以前是怎么弄的呢？”

“以前啊，阿大上啊，反正那家伙皮厚，不怕丢人！”

……

赵岚这一刻的心态简直崩了。青鸾的意思他自然是明白的，说好听点是参加会武，说难听点就是去丢人的。

而青鸾继续投来一副宽慰的眼神，说道：“你就安心去吧，没事的，到时候上个台露个脸就行了，就算直接投降也没关系。反正姐姐也不在乎名次！”

赵岚踟蹰许久，不过，看着这位大小姐的架势，貌似今儿要是不答应，估计是过不去这个坎儿了！

赵岚长长叹了一口气，万般无奈下，只得大义凛然地说道：

“行吧，只要姐姐不怪我丢人，我去了！”

“哈哈！”青鸾听了这话，不禁心花怒放地大笑起来，贸贸然地竟在赵岚的脸颊一侧亲了一口。

这一吻，不为情起，却已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