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他即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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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地撂下一句话，赵岚摇了摇头，低眉一叹，便径自朝着阿大走去。

赵岚走了，慕宝宝也不哭了。

之后双目凝起，却微微透出一丝狠戾，已不再似原先那少女模样，咬齿道“赵岚，你给我等着，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

而就在赵岚和阿大走出天门峰顶的时候，阿大提出要背赵岚回去，但却被赵岚婉言拒绝了，并选择从山路走回碧神峰。

大概一直让阿大背着心里过意不去，其次也怕别人看见再引来些尴尬，最主要的则是先前有些事发生的太过突然，是需要一个人花点时间消化消化。

自然，走路观景，也算是一个比较好的消化方式。

阿大看出了赵岚似有心事，想了想，便也答应了他。

碧神峰在诸次峰中算的上是比较偏僻的了，地处天门峰的东北之地，与天门峰隔了一个潜圣峰，但胜在僻静，无人打扰，骆绝尘喜欢这一点，赵岚也很喜欢，多少次暗自幸运自己竟然能在碧神峰这样的地方落了脚。

透过稀薄的雾气远远看见碧神峰，赵岚恍惚醒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算是这座峰的半个主人了，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在一开始走的时候，赵岚并不是太熟悉路，通过经过询问一些弟子，这才渐渐走到了潜圣峰的附近，到了这里，已经有些熟悉了，毕竟昨天，自己才刚从这里和青鸾走过。

抬头望去，潜圣峰那高耸的云崖，正是自己昨天才攀登上去摘采燕窝的地方。

继而，又回想起昨天和张远山、林拙喝酒时的情景，心里倒真有些不是个滋味，心里想着

——这下，我真是离你们越来越远了。

这时候，赵岚很想折身回去，去武者峰再看一眼张远山和林拙，武者峰，就正好处在与天门峰的东南，正好是与碧神峰相对的位置。

但踟蹰了一阵后，赵岚却顿住了脚，想想还是作罢，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一见，怕是又会流泪。

而就在他准备继续往碧神峰走的时候，眸光里不禁闪过一点幽芒，令一双眉头登然蹙了起来。

当脑海里忽然有一道灵光闪过，倏然间，他的心里好似泛起了一缕涟漪，之后，这缕涟漪在没有任何意识的驱使之下竟开始越来越大，越来越汹涌。

他的心，陡然乱了起来。

这种感觉很怪异，便好像是自己忽略了某个很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究竟是什么？

他抬起双手抱着脑袋，使劲地回忆着昨日发生的点点滴滴，从和青鸾一开始走出碧神峰，再与二人醉酒、分别，直至回山……期间并未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一定是有的。

赵岚的眸色越发的凝重，在一旁经过的弟子投来怪异的神色中，他昂着头忽忽瞥向了浩淼的山间。

那里，有嶙峋怪石、有古树参天，亦有云霞雾瘴、鹰鹤巡苍。

猝然之间，他眉头忽展，旋即收回目光，并静静地往那一双手上瞧了过去。

这一眼的瞬间，脸上不禁浮起了一丝笑意。

……

等到赵岚回到了碧神峰的时候，天色已经将晚。

残阳之下炊烟袅袅，宅院深处却一片漆黑。

骆绝尘因为还有余事要打理，可能要在天门峰待上些日子，而她的身边，自然少不了青鸾。所以，此时的峰上仅仅是剩下了阿大和赵岚两个人，看起来倒有些空旷和萧条，

晚上做饭是阿大做的，有些清淡，仅仅三菜一汤，而在吃饭的时候，赵岚却是朝着阿大讨来了酒。

阿大很是奇怪，白日里的宴席上赵岚明明已经喝了不少了，难道还不过瘾？

不过现在赵岚是碧神峰的掌座，他既然吩咐了，阿大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并且还能借此机会顺便让自己过过嘴瘾。

碧神峰上，从来都不缺酒。

至少在窖子里，骆绝尘现在所珍藏的，让他们两个人天天喝，十年都喝不完。

只是吃饭的时候，赵岚好像并没有打开酒坛子的意思，这就让阿大有些纳闷了，不由得问道“师……哦不，掌座，你这个酒，不喝吗？”

赵岚瞧着阿大一双诧异的眼神，顿时也明白了他的心思，随即将酒坛子推在了阿大的面前。

“你想喝就喝吧，喝完了，再给我拿一坛子来。”

阿大自是喜滋滋地将酒接了过来，却又好奇地问“掌座你既然不喝，那你拿酒是做什么用呢?”

赵岚冲着阿大淡淡地笑了笑，却没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师兄，以后在山上，不要叫我什么掌座了，还是叫我师弟，或者小岚吧。”

“额？”

阿大愣了愣，挠了挠脑袋。

“这个不太好吧，虽说只有咱们两个人，但是该有的尊卑还是要有的。”

赵岚瞪来阿大一眼“什么尊卑不尊卑的，我可不兴这个，你知道你那一声掌座，可喊我的皮毛发痒，好不舒服。”

“啊，这……”阿大想了想，随即只好应了下来，之后忽想不对，“咦”了一声，道“师弟，你还没告诉我，你要拿酒做什么呢？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事要瞒着我做了。”

赵岚这时候倒是摆起了掌座的架子，双手叉腰，板着脸冲阿大说道“这个且不是你该知道的，还是少打听，该知道的，自然会让你知道。”

阿大憨憨笑了笑，手中捧着一坛子美酒，已饥渴难耐，便再无心与赵岚计较，直直点了点头“那行吧，只是掌座你要是有什么好事，可不要忘了我啊。”

赵岚淡淡一笑“那是自然了，咱们峰上现在可就剩了咱们两个，我若有好事，除了跟你分享，还能同谁分享？”

阿大喜道“如此，那就先谢谢掌座了！”

赵岚又瞪来一眼“都说了，别喊这什么掌座了……”

“是是，不喊。”阿大嘿嘿的傻笑两声，兀自倒了一碗酒，直饮而下。

……

吃完了饭，赵岚便又趁此机会安排好接下来日子二人的分工。

基本上是赵岚负责宅院之内的清洁打扫以及骆绝尘平时喜爱的花卉的养护，外面的事情则全部交给了阿大，说起来和以前做的一些事没什么两样，这也是考虑到阿大比较心粗，生怕会损坏了宅院里的物件，到时候引起了骆绝尘的不悦。

之后，赵岚又定下了傍晚饭前比试的规矩，这也是为了履行着昨晚骆绝尘给予他的嘱托，自然不敢怠慢。

在安排好一切后，阿大则将余下的杂活都揽了下来。

而赵岚则是一个人抱着酒坛子来到了碧神峰竹海旁边。

……

站在这里，面对着簌簌的竹海，这里依然那么的壮阔浩瀚。

当清风绕着山林拂面而来，这时候，赵岚却抬头望向了漫天的星河。

一切，恍如昨夜。

昨夜，便在这个地方，卓擎苍找到了他。

也是在这个地方，在卓擎苍的逼迫之下，他主动用上了仙力，只不过当时情势危急，一时并未察觉，并且，那已经是当日的第二次主动地用上了仙力了。

第一次，便正是在潜圣峰的脚下，在他告诉青鸾关于他的秘密的时候。

这也是他今天白天在潜圣峰的山脚下，在回看武者峰的那一刹那，突然醒悟出来的事情。

尽管，他现在回想起来，这两次都是在醉酒的情况下发生的，但是，这足以意味着，他已经能够无师自通地步入了仙道。

这是一件万分令人高兴的事情啊。

可赵岚的脸上，欣慰之余，却暗暗地怀着一丝的哀伤。

高兴的事情，无人可以分享，这本身又是多么的可悲。

“爹、娘，如果你们也能看到我的成长，那该多好！”

那两道目光旋即衰冷，一声声涕零之声，融入了即将入秋的凉风之中，化如长夜，荡入星空。

这一刻，月色斑斓，俯照山河如叟，目含两行清泪。

说完这句话，赵岚忽的痛呼长笑起来，并忽将那一坛子酒提起，提手拍开坛子上的封藏，径直便一口口地将火辣的酒灌入了咽喉之中。

腹中火热，脸颊泛红，整个人巍巍而起，伶仃而伏。

身姿如风、如涛，也如玉山之将崩。

随着赵岚掌中轻抬之间，点过一道寒光，忽再有无数白色光华恰如萤火，从冥冥中幽幽亮起，便仿佛繁星落入了凡尘。

他便身处了整个苍穹宇宙，岂不为仙？

这时候，赵岚却是笑的更盛，大声喝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是的，他终于体悟到了，原来，仙力是并不需要他去召唤的，而是仙力本就无处不在。

因为，仙力，本就是这诸天的一部分。

他亦诸天的一部分。

他即仙力，仙力即他！

那么，又何须刻意地召唤。

放下了一切的心，自然而然地便能感悟到它的存在。

……

赵岚的身子里散发着浓重的酒味，他的心亦已沉溺于周身仙力的灌涌，享受着仿佛与天同在的快意，就在此时，他怀里藏着的那一把古朴的匕首，竟忽的发出了一道寒光来。

这道寒光似蓝非蓝、似绿非绿，时亮时伏、时隐时现，却极为微弱，令人无法察觉

与此同时，在漠北寒凉之地的深处，在一处诡秘的洞穴之中，忽得间，有一双苍老的眸瞳陡然睁了开来。

那是一双幽蓝、幽蓝，泛着寒光的眸瞳，并仿佛带着笑意。

骤然间，又有一个阴冷而又仿佛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响起，仿佛是从那九幽冥界传来。

“你，终于苏醒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