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皇帝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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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想来想去，还是算了，当今这位皇上的性子，委实太过谨慎多疑，他几乎把所有臣子都当反贼一样地防着。

自己和楚相两人多年来极为默契，一直保持着心和面不和的状态，甚至时不时地在明面上给对方使个绊子，才能始终坐稳左右相的位子。

若两家联姻，因此招来皇帝猜忌，可就得不偿失了。

素有刚直之称的老狐狸心下颇有些遗憾，对楚骏声露出笑容，说几句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准备打发这年轻人滚蛋。

楚骏声却不肯走，他再次行礼，低声向未来岳父说了一番话。

沈完素的目光渐渐亮起来，点头称是，道：“这计策是你想出来的？”

楚骏声不肯掠人之美，拱手道：“是我家胭妹妹想出来的。”

沈完素点头。

“你回去吧，这事我与你父从长计议。”右相说，心里想着楚家那个外室女的模样，心说楚老狐狸的运气当真好得很，除了有一个好儿子之外，那外室所出的女儿，竟也是诗才与智计兼有。

楚骏声大喜，知道这事十有八九能成，行礼退了出去。

沈完素在他身后笑道：“贤侄，如此就得罪了！”

管家送楚骏声到府门口，手一招，两个粗壮的家丁快步过来，管家对他们低语几句，两个家丁走过来，脸上都是狞笑，一边一个架住他的胳膊。

楚骏声还没明白过来，就被沈府的家丁叉着，扔到了外面的大街上，两个家丁拍拍手，笑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过是一个新科状元，我家才不稀罕呢！”

立刻有路人围了上来，周围议论声四起，楚骏声脸上火辣辣的，愣了几息时间，方才明白过来。

他对未来的岳父，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自己才刚刚提出来，岳父他立刻就实施了！

被钦点为状元之后，楚骏声是跨马游过街的，他那俊美儒雅的形象给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少人已经认了出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楚骏声又羞又恼，以袖掩面而去。

他的身后，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楚骏声回到楚府没多久，楚夫人得了讯息，气急败坏地赶来。

“儿啊，你怎的如此糊涂，那沈完素跟你爹向来政见不和，他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你？”

楚夫人怒道，恨不能冲到沈家，揍那沈完素一顿。

自家儿子不论家世，才貌，抑或人品，都是世所罕有，更兼刚刚中了状元，看得上他家的女儿，那是他沈家的福气！

未曾想沈完素那老匹夫瞎了眼，竟将楚骏声打了出来！

“儿呀，你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尽管跟母亲说，母亲遣媒人上门提亲便是，你自己去说，不合规矩不说，还白白地受了这一番羞辱！”

楚骏声神情难看，望着楚夫人，可怜巴巴的。

“母亲，儿子喜欢沈家小姐，非她不娶！”

这是楚骏声第一次表现得这样，看儿子的凄惶模样，楚夫人心疼得要命，忍不住又埋怨。

“儿呀，如今你是状元，洛京城里这么多的官家小姐，咱们尽可以重新挑一个才貌品行俱佳的，肯定能配得上你，你又何必呢？”楚夫人苦口婆心地说。

无论她怎么劝说，楚骏声只是咬定了不放，非沈浅雪不娶。

父母永远拗不过儿女，尤其这个儿子还是非常优秀的。

楚夫人只得叹口气答应下来，心中思忖着，哪家的夫人与沈家交好，份量也够得上，便请她做媒人，去楚府提亲。

沈相爷是个又瞎又傻的，看不清自家儿子的好处，他的夫人说不定能明白事理，愿意把握这个机会。

几天之后。

洛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说楚相家的状元郎想要高攀沈相家的嫡长女，亲自上门提亲，被沈相着人打了出来。

后来楚相夫人兀自不死心，又请了媒人上门，也被沈家拒绝了，据说沈夫人更是放出了狠话，沈家女儿绝不可能嫁给楚家。

大夏朝左右二相不和，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两人更是势同水火。

便是上朝时，两位丞相也互不理睬，实在没办法要开口同对方说话时，也是互相讽刺控苦，甚至在大殿上就吵起来了。

今天是小朝会，勤政殿内，皇帝高坐龙椅，看着下方冷嘲热讽的两个重臣，蹙着眉头忍着笑，心情愉快得很。

君王之道在于平衡臣子的关系，御下之道在于让他们互相牵制，臣子们若团结一致来对付他，他这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下面的两位丞相，说着说着公事，又扯到了儿女之事上。

“我沈家世代簪缨，女儿知书达理，便是出家也不会嫁给你家儿子，哼哼，儿子当个状元就了不起了？一点底蕴都没有！”沈完素哼哼道，语带鄙夷。

众所周知，楚观之出身贫寒，最讨厌别人说他的出身。

你说他奸滑可以，却不能说他的家世。

果不其然，楚观之脸色一变，反唇相讥。

“呵呵，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说得这么好听，你让你儿子也考个状元啊！我楚家是没什么底蕴，可本官当年是探花，儿子如今又是状元，你倒说说，你们父子俩如何？”

这句话戳到了沈完素的痛处，沈老狐狸脸色也变了。

明明两人私底下说好了，互相攻击一下，让皇帝放心就好，怎么楚老狐狸说话如此难听，哪里痛就戳哪里？

不就是当年他考试名次不高，排在五十名开外么？

“治国这种事，要论才干的，就像治家，也是需要世代相传的……”

“呵呵，我夫人倒是出身世家大族，你若把女儿嫁过来，我家夫人自然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规矩……”

两人越说越不成体统，吵出了真火，索性挽起了袖子，跃跃欲试，似要动手。

维持秩序的御史中丞急忙喝止，分开了二人，两人兀自互相瞪着眼。

皇帝咳嗽一声，众人都安静下来。

“两位爱卿不要吵了，”皇帝说，语气温和，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两位爱卿都是朕的肱股之臣，左膀右臂，平日里便有摩擦也是为了国家和社稷，何必要连累到孩子们身上呢！”

楚观之气哼哼地不肯看沈完素，沈完素也板着脸不作声。

“这样吧，朕来做个和事佬，为你两家赐婚，让两个孩子有情人皆成眷属，你俩有了这一层姻亲关系，以后也能多些亲近，少些争吵。”

皇帝说，心下很是得意。